荣富将烟头扔到地上碾灭,压低了声音道:“赤鱬族长去打听了,说是有为老领导去世了,听说凶手是一条肥遗。”
之前主和派就一直与激进派在角力,因为非管局在中间调停,一直是亲近妖族的主和派占据上风,但是从这位老领导去世开始,风向就变了。老领导的子侄心有怨愤,彻底倒向了激进派,一力支持铲除不安定因素。
而主和派理亏,只能暂时退让,任由对方发泄怒火。
第143章
荣岁联系了昔日好友们,发现大家遭遇的情况都大同小异,各处都有非管局的人上门查身份证,黑户就直接带走,大部分妖族都不愿意起冲突破坏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配合的跟着前来调查的人离开。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激烈反抗,双方发生了冲突。
局势忽然就紧张起来。
荣岁他们在龟山之中,地方偏僻。感受的并不明显,但是独自留在家中的韩仲与他们联系却越来越频繁,情绪也一次比一次焦躁。
荣岁敏感察觉到了他濒临爆发的情绪,忽然意识到什么,着急起身去找其他人,“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激化人族跟妖族的矛盾?”
在出事之前,人族对大妖一向恭敬,就算是普通的妖族也不会随意出手,偶尔有犯事的妖族,那也都是非管局中的妖族出手处置,但是现在,却忽然颠倒过来,就像是……像是故意激怒妖族一样。
“有人想要两族开战。”殷烛之笃定道。这些日子他一反常态没有出面,反而频繁找夜行游女商议事情。荣岁找来之前,他们就正在讨论这件事。
夜行游女道:“可是当初我是亲眼看见他死的。”
殷烛之声音微沉,“鲲鹏也说他死透了。”
“鲲鹏?”夜行游女更加惊诧,“鲲鹏当年不是也一起……”
殷烛之摆摆手,显然不想就鲲鹏的事情多说。夜行游女知趣的没有再多问。
荣岁满脸莫名的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谁没死?你们知道幕后推手是谁了?”
殷烛之在身侧拍了拍,示意他先坐下,沉声道:“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一定就是颛顼。”
他这么说,夜行游女反而又不确定起来,“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疯?挑动两族开战,届时他便可以趁机出来带领妖族反抗人族,一统妖族称帝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
殷烛之沉思片刻,到底还是不放心,“他的尸骨当初葬在阳陵山中,鲲鹏之前去看过,我再去确认一回。”
“我也一起去。”夜行游女道:“他是我的父亲,是死是活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她嘲讽的笑了笑,“若真是他没死躲在暗中生事,我第一个杀了他。”荣岁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狰狞的表情,仿佛两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可是夜行游女明明又叫那人父亲。
担心问到不该问的事情,纵使心中有无数的疑问,荣岁都忍住了没有开口。两人确定了要去阳陵山后,夜行游女便一脸煞气的离开。等她离开了,荣岁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人,颛顼,是夜行游女的父亲?”
“嗯。”殷烛之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见他满脸疑惑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捏捏他的耳垂,“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瞒你。”
荣岁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将心中的疑问尽数问出,“鲲鹏又是谁?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抬眼看着殷烛之,缓缓道:“我是说天崩之前……”
他对过去的所知都来自于殷烛之的讲述,仅仅也就是知道颛顼与共工一战导致天地塌陷,但是在这之前的事情呢?即使荣岁已经不记得那段历史,但也知道那是个大妖神灵遍地走的时代,没道理天地的存亡全系在颛顼与共工二人身上,其他大妖与神灵却不出面制止,眼睁睁看着天地崩毁。
殷烛之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忽而笑起来,“竟然让你看出来这么多东西,偷偷在脑子里琢磨了多久了?”
荣岁挠挠脸,“没多久,就是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
殷烛之收敛了笑容,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原本打算一直瞒着你,人类的生活安宁平静,本不该将你卷进来。”
“怎么会……”荣岁着急的想要辩解,却被殷烛之轻轻按住了嘴唇,“不过带你去钟山之时我便想通了,你与我在一起,便已经被卷了进来。”所以多说一些或者少说一些,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反而能让他对自身的处境更加明晰。
荣岁抓住他的手,抿抿唇,轻声道:“我愿意卷进来,也会努力不给你拖后腿。”
殷烛之揉揉他的头,目光缱绻,“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亲眼看看吧。”他伸手揽过荣岁的脖颈,与他额头相贴。荣岁只觉得眉心微微一热,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耳边是震天的野兽咆哮声,荣岁还不太适应这样的视角,听见声音看过去时,便看见一只巨大的、有些像老虎的妖族四肢着地,低着头左冲右突,嘴边两根尖利而长的獠牙将围着他的妖族挑起,白色獠牙刺穿敌人的身体,鲜血瞬间喷洒而出。
围在他周围的妖族不是他的对手,却悍不畏死的采用人海攻势,前赴后继的往上冲。
“这是梼杌。”
荣岁被这血腥的一幕震住,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殷烛之指着另一边道:“那是句芒。”
荣岁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看见句芒张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他的周围围绕着无数鸟类妖族,他们在句芒的指挥下,扑向一只有四只翅膀六只眼睛的大蛇。大蛇凶猛,张开的嘴中长满利齿,往下滴落着粘稠的毒液,句芒的手下不是他的对手,交手几个来回就被他冲散了队形。
句芒发出愤怒的鸣声,翅膀后收俯冲而下,尖利的爪钩直取大蛇的喉咙。大蛇躲闪不及,被他生生撕下一块肉,伤口往下淌着淋漓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