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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的长子,也是唯一的独子,身上终于有了些强悍和铁血的味道,嬴政首先感觉到的并不是忌惮,而是欣慰和骄傲。
    徐福看着扶苏的目光也跟着柔和了许多。
    见徐福和嬴政当先打量的都是扶苏,胡亥不高兴了,他凑上前来,蹭了蹭徐福的手背,口中嘟哝道:“父亲都不想念我。”
    徐福将目光落到胡亥的身上,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我与你父王,正是想你了,方才赶回来的。”徐福撒谎都不带闭眼的。
    他发觉胡亥的身上也发生了些变化,胡亥的包子脸消减了不少,身量了也跟着长了许多,不过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青嫩,哪怕再长大,也总让人觉得还是个小孩子。
    胡亥又抱着徐福蹭了蹭,这才露出了笑容来。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殿,嬴政将扶苏叫到一旁,去询问这些日子的事了。而徐福则是陪着胡亥在一旁吃东西。
    虽然离开的时候,下令是让胡亥跟着一块儿帮扶,但实际上胡亥是半点忙也没帮,他不捣乱都很不错了。徐福看着胡亥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问他:“你与扶苏每日都做什么?”
    胡亥往下咽了咽食物,道:“没做什么呀,可没趣儿了,整日就是看些竹简,上会儿朝,还要打发人去做事。好没趣儿啊!”胡亥重重地叹了口气。
    与扶苏相比,胡亥就着实不像是秦朝公子了。他对朝堂之事,不仅不敏感,而且甚至是将其视为大麻烦。
    徐福无奈,抚弄了一下胡亥披散在脑后的长发,“那你帮扶苏做事了吗?”
    胡亥笑了笑,“帮了。朝中有个老头不服哥哥,我就把他揍了一通。”
    徐福脸上的表情裂了裂,“……扶苏怎么说?”
    “当然是夸我厉害了!”
    原本刚放下心的徐福,顿时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这两兄弟凑在一块儿,当真不会将秦朝搞得乌烟瘴气吗?扶苏他是相信的,但他不相信胡亥啊。
    胡亥并不知道徐福在想什么,他又往嘴里塞了点食物,吃到打了个饱嗝,他才算是歇息下来了。
    那头嬴政问完话,脸上的笑容倒是越来越浓,到晚上他们一同用饭食的时候,嬴政都还在桌上夸奖了扶苏。
    既然能得嬴政的夸奖,那看来扶苏还是把握住了分寸。
    或许也只有他,方才能治得住胡亥了。
    因为久久不归家的缘故,一回到咸阳,徐福便不得不先陪着胡亥玩了几日,而后才去看了奉常寺,又去看了师兄和朋友。
    他们还未在咸阳留下多久,嬴政便又定下了来年的巡游计划。徐福瞧见的时候有些咋舌,但不得不说,他心底是很期待巡游的。当真有几分二人同度蜜月的味道。至少比整日待在咸阳宫中来得好!
    只是在走之前,嬴政与徐福说起了一事。
    “日前,蒙恬与我说了他的婚事,想求我为他操办一番。”这个所谓操办,其实就是希望嬴政能为他主婚的意思。
    蒙家兄弟乃是嬴政手底下最为信任的良将,对于蒙恬这样小的要求,嬴政自是直接应了下来。
    “蒙恬将军要成婚了?”徐福一愣,顿时想到了他那师兄尉缭。前几日他才方到尉缭的府上去过了,只是那日去的时候,徐福没再看见蒙恬的身影。仔细一回想,那日师兄尉缭的脸色似乎并不大好,只是见他过去了,方才露出了笑容。难道说蒙恬当真要成婚了?而师兄知晓之后,便心中郁结了?
    “只是蒙恬一直未与我说,被他瞧上的姑娘究竟是何人。”
    是我师兄啊。
    徐福原本想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蒙恬究竟想要与谁成婚,他们都不知晓呢,而眼下嬴政似乎也并不知晓,蒙恬与尉缭之间的暧昧。
    到时候师兄又怎么办?徐福忧心的是这一点。
    “阿福怎么这般表情?”嬴政当然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徐福的,徐福稍有神色不同,他都会注意到,嬴政笑道:“阿福可是想到国尉了?不如便将国尉一同唤来,问一问他可有心仪之人,便在我们离开咸阳东巡之前,将这二人的婚事都办下来?”嬴政顿了顿,又道:“这二人的年纪都不小了。”
    徐福犹豫一下,道:“……好。”
    总是任由师兄和蒙恬这般下去也不好,二人之间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不如干脆将二人都叫拢,再仔细询问起此事。
    两人商定好之后,没两日便将他们一同传到宫中来了。
    尉缭对此很是欣喜,毕竟到宫中去,便意味着他能再见到师弟徐福。
    尉缭走进大殿的时候,嬴政正低着头给徐福系腰上的革带。尉缭看着这样一幕,差点收回脚往外走。
    “师兄!”徐福当先看见了尉缭身影,于是想也不想便立即出声了。
    尉缭被这样清脆的一声喊给留住了,师弟都这般唤他了,他自然不能再往外走,于是尉缭顿了顿脚步,然后便继续往里走去了。
    “陛下。”尉缭先唤了一声,然后再看向徐福的时候,他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的这位师弟了,“……嗯,皇后。”
    叫完都还觉得哪里怪怪的。
    徐福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一旁的嬴政,倒是对尉缭的上道很是满意。
    尉缭躬身问道:“陛下唤我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嬴政摆手道:“不急。”
    尉缭有些惊诧,实在弄不明白嬴政此举乃是何意。
    正巧这时候蒙恬也跨进殿中来了,蒙恬见着尉缭,尉缭见着蒙恬,二人皆是一愣,面色都微微有些古怪。
    因着徐福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位,于是他很好地将这二人的神色收入了眼底。
    这二人间若是没有点什么,那才是奇怪!徐福暗暗在心中道。
    嬴政将二人叫到了跟前,先问尉缭:“师兄可有心仪之人?朕与阿福东巡前,也好将师兄的婚事定下才好。”
    师、师兄?尉缭懵了懵,顿在那里愣是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受宠若惊到了极点,不过他也清楚,这是陛下看在了师弟的面子上,方才会随着师弟这样唤他。
    尉缭心底的滋味顿时好受了许多。
    堂堂帝王,能舍下身份这般喊他一声“师兄”,那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尉缭眼底涌现了笑意,他转头看了一眼徐福。
    徐福却觉得一向精明又严肃的师兄尉缭,这时候看起来有点傻。他怎么一直不回话呢?难道是走神了没听见?
    徐福忍不住又将嬴政的话重复了一遍,尉缭这才听了个清楚。
    什么心仪之人?什么婚事?尉缭仿佛要被劈裂开了一般,一脸震惊。
    光棍多年的师兄尉缭,一朝受到这样的关怀,实在有些不大习惯。他是思考过为他那凄清的国尉府添个女主人,但最后又都放弃了,实在是尉缭觉得,如此并不适宜。至于为什么不适宜,他倒是没想过。
    “师兄?”徐福不由得又叫了他一声。今日尉缭怎么总是走神?难道他正在想着蒙恬?
    徐福往旁边看了一眼,蒙恬倒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棵入定的老松,反应全无。
    “师兄难道没有中意的人吗?”
    “没有。”尉缭想也不想便道,他笑道:“我本也没有与谁成婚的念头,师弟若要与陛下东巡,便放心离开就是。”
    徐福并不擅长问人的婚姻之事,毕竟他没有撮合人和拉皮条的爱好,他的不过是站在师弟的身份上,关心尉缭一二罢了,既然尉缭说没有,让他不必在意,那他就不会在意了。说不准尉缭便是不婚族呢,他若是说得多了,反倒是干涉别人的生活自由了。
    嬴政见徐福不再问下去,顿时会意,于是他直接转头问蒙恬:“蒙恬,你要娶的是何人?说出来,朕这便下婚旨。”
    蒙恬转了个身,一指尉缭,“陛下,我要娶的人便在此了。”
    嬴政有些惊讶,不过还远不到震惊的地步,倒是尉缭被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还差点一下子摔倒在地。
    尉缭面色红白之色交替变幻,他眉头紧锁,厉声道:“将军在陛下跟前胡说什么?”
    看来看去,最为镇定的便是徐福了。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他怀疑尉缭与蒙恬的关系许久了。
    嬴政道:“师兄以为如何?”虽然尉缭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嬴政还是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虽然一个是“妻子”的师兄,但另一个更是自己倚重的臣子。尚在年少时,嬴政便曾与蒙家兄弟说,日后定会满足他们一个要求。现如今,蒙恬不过是想要娶个妻罢了,嬴政有什么理由不站在蒙恬这边呢?虽然蒙恬想要娶的妻子奇特了些。但是嬴政都娶了男妻,那么蒙恬此举也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尉缭气得都快翻白眼了,他恨恨地瞥了蒙恬一眼,道:“陛下,我觉得蒙恬将军应当是魔怔了!”
    蒙恬当即道:“我是真心求娶国尉!”
    尉缭:“……我瞧将军是不安好心!”
    蒙恬当然再度反驳,尉缭也跟着斥责他,于是两人竟然就这样,当着徐福和嬴政的面,幼稚地争吵了起来。
    徐福:……
    不过这还是徐福头一次见着这样的,于是干脆和嬴政作壁上观。
    骂到最后,或许是尉缭骂得累了,又或许是他意识到这样实在太过丢脸,他喘了两口气,转过身来,道:“陛下,我……”
    蒙恬直接打断了他,“请陛下下婚旨。”
    尉缭又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初我便不应该任你将我留下来!”
    徐福眨了眨眼,仔细回忆一下,哦,对哦,当初便是蒙恬将师兄留在了咸阳,那时候师兄还嫌弃嬴政的面相不好,认为他日后是个小人,于是刚到咸阳不久,便要离开。
    若不是顾忌到徐福的想法,嬴政早就为蒙恬考虑,然后赐下旨,干干脆脆让尉缭和蒙恬成婚去了。正是因着尉缭是徐福的师兄,嬴政才不能擅为。
    正不知如何决断的时候,蒙恬突然看向徐福,用硬邦邦的语气说着委屈的话,道:“皇后,您的师兄看来是不打算负责了。”
    负……责?徐福看了一眼尉缭。
    尉缭僵了僵,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话来了。
    蒙恬见尉缭这般模样,遂铿锵有力地道:“我与国尉已有夫妻之实。”
    徐福轻咳一声,道:“师兄,这……”
    尉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师兄竟是比他还要奔放万分啊,提了裤子不认账,这实在有些人渣啊……徐福默默看向了自己跟前的桌案。
    嬴政见状,立即下令敲定最后的结果。
    于是蒙恬和尉缭的婚事,就这样被定在了蜡祭之后,也正是开春的时候。
    诏令一下,尉缭哪里还有反悔的机会?蒙恬得偿所愿,自是神色愉悦地走了出去,而尉缭往外走的时候,步履都晃了起来,估计是遭受的这个打击有些过重。
    徐福不自觉地摩挲起了桌案的边缘。
    就算是他的师兄,也不能容忍这样人渣啊!该负责就得负责。
    虽然蒙恬将军实在硬汉了些……
    始皇二十五年的蜡祭是由王柳主持的,这一年倒是没出什么差错,徐福渐渐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日比一日更为轻松,对于东巡也就更期待起来了。
    而在去往东巡之前,很快,徐福便迎来了师兄的婚礼。
    蒙恬和尉缭也实在是能憋的人,直到临近婚礼的前一天,秦朝的官员们方才知道,他们的蒙恬将军要嫁给国尉尉缭了。大臣们无一不是懵逼的,他们已经有了好男风的帝王,如今身边还要多出好男风的同僚吗?大臣们菊花一紧,有些欣慰没被蒙恬将军和国尉给瞧上。他们还是想要娶妻的,还是喜欢姬妾的……幸好幸好!
    不管是出于新奇,还是出于同僚情意,大臣们终归是去参加了婚宴,当他们见到着便装前来的陛下和皇后,差点腿一软。
    总觉得日后秦朝之中更要男风盛行了呢。
    大臣们又觉得一阵菊紧。
    徐福和嬴政参加完婚礼之后,便与嬴政回咸阳宫去了。
    之后尉缭与蒙恬如何,那便是他们二人间的事了。反正现在也算是了结他们二人的婚事了。
    原本定了东巡的嬴政,正欲带徐福直接离开,咸阳的大雪却并不停歇,哪怕是到了开春的时候,本该开始融雪了,偏偏大雪下得更为热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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