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市里有演出，老师让我们准备合奏。今晚记得去我家练琴。”
余欢说完没等到他的回复，抬手戳他额头：“说话啊，都想啥呢？”
顾铮拍开她的手，又仗着身高优势按住她脑门，完全定住了她的目光。
“干嘛啊你？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余欢挣扎，恍然发觉自己和他的身高差距又拉大了些，他这一站起来自己都得踮脚才能够到他了。
“没什么，曲子定了吗？”
等到她身后的王一珉和陈城走远了些，顾铮才松手问她。
余欢抬手整理头发，忍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没呢，晚上练练手再看，老师给了几个备选，挑个熟悉的就好。”
“……没其他事了？”顾铮又向外探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两人的身影了，他松口气，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心虚得过分。
“演出不是大事吗？这都月中了，时间这么紧你还想要什么事？”
顾铮懒得和她拌嘴，他还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以他们俩从小练到现在的默契，但凡不是什么绝世难曲，即便临阵磨枪，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事我做题了，今天校队有训练。”
“…臭顾铮，晚上可别忘了！”
余欢刚走，顾铮就摸出了手机，再叁确认她并没有新的消息过来。
她应该不会找了陈城当面去问吧？
顾铮咬着签字笔的笔帽，一脸苦相。
不明所以的同桌从外面回来，只瞧见顾铮面前的平板上密密麻麻都是题，顿时头大：“……别吓我，今天的数学作业有这么难吗？”
顾铮没吱声。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高一学年的体活，校篮球队的教练素来喜欢利用这段时间来给他们加餐作训练。
一轮体能训练完成后，王一珉朝顾铮扔了瓶水，又在他身边坐下。
“我可都帮你问过了，人陈城专心致志一心向学，按他的话说，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哎，你情书送了吗？”说到最后一句，王一珉压低了声音，却按捺不住满脸的八卦。
“滚。”
王一珉大笑出声，能让顾铮这么吃瘪的，他是不是得悄悄传出去啊？
然而等到了一对一进攻防守训练的时候，王一珉就笑不出来了。说到底，他们学校的学生家底都不差，没人会真的把篮球当以后的职业，大多都是兴趣爱好，所以训练归训练，还没有谁会为了这个拼命，但今天的顾铮对着他那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仅仅是被篮球砸，都不下七八次了。
王一珉扶着膝盖如牛喘，连连摇头：“别……别来了，我不行了，我什么都没说，没说的……”
“帮我请个假，我先回去了。”
王一珉接住了顾铮扔来的篮球，正想说教练不就在旁边么，抬头一瞅对方脸色，他果断闭嘴点头。没得问题！
原本这就是最后一节课，顾铮是收好了书包过来的，眼下要走，又不能提前离校，他便半路拐去了图书馆。
可陈城并不在。
顾铮短暂的十几年生涯里，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烦躁过。
虽然很早就回了家，但顾铮还是磨蹭到9点以后才背着大提琴过去隔壁。
他进门时，余欢正穿着一身单薄睡衣，抱了袋薯片盘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动静头也不抬：“不是都让你早点来了吗？还墨迹到现在。”
顾铮还没开口，在厨房给他们准备水果的赵女士就先一步出声。
“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吗？都上了高中还这么贪玩无所事事！”
余欢撇嘴给做了个鬼脸，然后便离开沙发赤脚向琴房走去。
“穿鞋！”赵女士对着余欢的背影叫道，可她已经打开琴房消失在里面。
顾铮只得帮她把拖鞋拿进去。
“你看看，这是老师划定的曲目，挑一个。”余欢坐在钢琴凳上晃着一对小脚丫，等他靠近后拿了曲目单给他。
顾铮瞥一眼，弯腰给她穿鞋：“就《梦后》吧。”
“会不会太悲了？”
“老师都划在里面了有什么关系，这曲子熟。”
余欢一想也是，翻开乐谱等他准备好。
顾铮打开琴盒，先拿了弓弦仔细擦好松香，然后才去取琴试音。他做这些向来很认真，平日里阳光俊朗的眉眼都归于沉静，余欢托着下巴看他，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觉得他不走音乐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练了几遍，培养了十几年的默契一如既往的好，熟练度也没问题，余欢停手问他：“你说弗雷他梦里究竟梦到什么了？真是他的未婚妻吗？”
“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顾铮已经在收琴，身上那股音乐家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又变成了那个会让余欢牙痒的隔壁少年，他顿了顿，“就像我都不知道你喜欢陈城什么。”
余欢笑弯了眼：“他长得好看啊！”
“……花痴。”
余欢也不恼，只继续笑：“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想起他会觉得舒服。以他家的背景，怕被人说，想好好学习也是正常的，我不会打扰他的啊。走，吃东西去。”
顾铮先是一愣，后默默地舒口气。
终于不用继续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