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下子由圆变方了许多,四四方方的周围也像是被晕染开了一点点金色。
而不远处,那一匹闪闪发光,屁股后面还发出阵阵引擎声的字马前面,穿着身黄色售票员衣服,竖着古人发髻的中年大妈也是一脸不耐烦地插着腰拦着面前这帮怪里怪气的乘客。
“再在站口前等等啊!都往前挤什么挤!还有五分钟才正式发车回字界呢!诶,你说你这人啊!都说了不许把狗和猫带上来!怎么还听不懂人话呢!还有没有点做字师的基本素质了啊!”
这是字界那边的第一总车站特意派来的工作人员,因为字界和人间算起来其实是2006年开始才正式在南京南站采取人工售票窗口的。
所以这节假日周末等人流量一大,这一看就凶巴巴的中年女售票员的工作态度就明显起伏有点大。
白天这里是南京各种外来人口流动最大的地方,从早到晚永远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各种黄牛,打工者,大学生,每每遇上逢年过节连右边二楼的肯德基麦当劳都是永远坐满了人的。
而到了晚上,这被浓稠到仿佛不开的夜晚包裹着,以至于车站内灯都灭光了的南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格外热闹得很。
至少当一身衬衫牛仔裤做现代人打扮的陆三二拿着他师妹下班前送的珍珠奶茶,挎着公文包走进来时,前面其实已经等着同样也是去回字界的乘客了。
说起来,他刚刚离开学校的时候也快下午5点30左右。
先前和他说过话的黄小卉那会儿正准备收拾东西正常下班,一边和另一头的某个人打电话,一边撞见他的时候就笑眯眯地从走廊上跑上来递了杯珍珠奶茶给他。
“嗯?什么呀,今晚又有事没空陪我……好吧,那周末见,你就知道花言巧语地哄我,好了好了,受不你了,我知道的,会准时吃饭,你这人最啰嗦了……”
看得出来,黄小卉当时的神态给人的感觉确实还蛮幸福的。
把陆三二这个向来喜欢揣测他人想法的家伙,起先对他那位半夜一两点还对女孩子花言巧语个没完的男盆友的奇怪感觉也给冲淡了一点。
而不出意外,他家小可爱字神——子这会儿应该还在学校替他认认真真地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在此之前,陆三二他们班学生的作业本来就有大半也都是子给他批好的。
他这人懒的很,也不要脸地很,在人间工作和上班那么久了,其他什么事都行,就是很讨厌批作业。
自打开发出自家宝贝小字神还有这个功能后,他就天天偷懒让字灵们帮忙,自己呢就想干嘛就干嘛,反正就是死活不干他的本职工作。
而此刻这般想着,思索着这次鸡鸣寺吃人案该回去找哪个家伙出来问问的陆三二也略微思索着抬起头,又平淡地看了眼不远处那几个对一般人来说还挺怪模怪样的乘客。
之所以说刚刚他看到那些乘客集体都打扮的有点怪,是因为这里面基本没几个,是和他一样选择老老实实,入乡随俗穿着现代人衣服。
有像是清宫剧穿越来的,也有像明宫剧穿越来的,搭配着他们手上的各种字师的基本出门行头倒是有些新奇。
尤其有个和他年纪身高似乎差不多的怪人,身材高大,满脸脏污,像个四处捡垃圾的大傻个般,穿着身破破烂烂的军大衣就蹲在了路边。
他的身上全无一点正常字的气息,呆呆地低着头攥着手看不清楚表情,两个脚趾露在脚上的运动鞋外面,脖子和脸上也都是肉眼可见的黑色疤痕痕。
而这人全身上下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就是他身上挂着脖子上的那个像是某种古代异兽般的兽骨玉牌了,衬托得他的下颚和眉梢有似独特而又阳刚的味道了。
“……这别是个得了智力障碍的字吧?”
“不知道啊,就听字界车站的人说,这个怪字三个月前就在这儿要饭了……要到点钱就从人间回字界,痴痴傻傻的……好像是从人间边界车站那边一路要饭过来的,那里不是前段时间拆迁嘛,拆了一大片上古时期的废地要盖超市……”
“……”
“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有团黑气冒出来,说是四周围啊曾经死过阴兵,之后拆迁就不了了之了,那的字师们也都搬走了,估计是环境污染造成的吧,听人间的人说,环境污染很容易造成脑残的……”
“哎哟,那给点钱就赶紧离远点吧……别待会儿甩不掉……这种奇奇怪怪的怪物最惹不起了……”
这话一边的陆三二全都给听见了。
他默默地看了眼那蹲在不远处疑似真的有某方面精神疾病的字灵界‘犀利哥’,半天还是难得良心发现地缓步走上前,又把手上一口没喝的珍珠奶茶和裤兜里的五十块钱都放他脚边了。
“……”
脏兮兮看不清楚的傻大个默默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背上还挎着包的陆三二也懒洋洋地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别客气,哥们儿,我看你好像饿了好久了。”
“……”
“如果你是个字,可以去字界那边的人才招聘市场想办法找点短工,总坐车来人间闲逛是没什么用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字灵随便吃活人可是犯法的,2018年网络时代,养活自己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这无聊的玩笑话并没引起这位脑子疑似有问题的仁兄的任何回应,但陆三二本来也没打算和他多说什么,随口来了这么一句,就和这人没再有更多交集地继续等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