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实验室众多,有深两千四百米、容积十二万立方米的地下实验室,也有临海地下一百米的中微子实验室,还有某些在荒野里的罕为人知的基地。这些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项目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进行着探索世界的活动。如果仔细算,秦朗星的爷爷就是蜀都工程物理研究所的一员,为华国原子弹的研发贡献过自己的力量,担得起一句国之重器的名号。秦朗星每次回老家还会给林苑拙带蜀都的特产来:某市的米粉、某市的燃面、还有像牛肉丝、桃片这类小零食。秦小朋友小时候普通话虽然标准,但偶尔也会飙出几句迭词来,吃果果吃串串算是寻常操作,而小时候的林苑拙在看到那一包“冰粉粉”时也是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卖萌。
蜀都的地下研究室是世界一流的洁净的低辐射研究平台,华国也能够自主开展暗物质探测这种国际最前沿的基础研究课题。他们研究的暗物质像一次工业革命的蒸汽、二次工业革命的电,用华国的古言去说,是“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在看不见里去观察道的奥妙,只是林苑拙求得不是道,是科学。
她最近还在犹豫,少见的有些动摇,像是不知道未来的方向——短暂的逃避当然可以解决短暂的痛感,而长久的刺却一直扎在林苑拙心口里。林苑拙觉得最近自己情绪走向有一点不大对,有着莫名的情绪波动,更多时候是堵得慌。这种堵得慌的感觉在林苑拙将睡不睡时更突出,每每她有了些睡意时,脑子里会蹦出来实验失败数据输给别的国家这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同事推荐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林苑拙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于是所有的情感都被压抑下去了,却在第二天收到秦朗星消息时莫名其妙的鼻酸。
秦朗星给她发的都是些细碎的日常:吃了吗,今天忙不忙,然后汇报了下他今天做了些什么。林苑拙醒来一条条翻消息,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她紧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林苑拙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觉得情绪到达了极点,需要什么去发泄。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泪,心头好像空荡荡的。
快了,秦朗星马上就要考完期末考试,如果他没什么事情,来F国住一段时间也好。林苑拙叹了口气,翻了翻日程表,看了看时间安排,订了六月第二个星期六返程的机票。
只是她也想不到,短短的两天,会有这种效果。
而另一头,秦朗星还在忙着考试,被考试周折磨得死去活来,性欲都要磨灭掉。John更惨,在实验室里快要掉下一层皮,头顶的头发像是枯草,一把一把的掉。
他刚刚考完一科,考得胸闷气短,想要找个地方透透气。秦朗星高中时候过于压抑,考试倒是不怕,只是考完了总会嗅到腻死人的香气,还会胸闷头痛想吐,需要缓一缓才行。
青年坐在草地上,喝了口水冷静下来,也开始盘算即将到来的假期——六月到八月的暑假他大概要留在这边做实验,但也不会太忙,或许可以抽出时间去一趟F国享受暑假。他还是很担心林姐姐,秦朗星久病成医的经验来看,她最近的压力似乎有些大。
他之前在实验室里翻阅到项目计划,他们的实验室还承接了M国最大游乐园部分项目的技术监督,游乐园会给予他们一定的VIP服务,秦朗星想了想,自己似乎还没有带着林苑拙一起去过游乐园,可以在忙完后邀请她一起去玩,就当是放松也好,太久的压抑人会出事。
他这么想着,似乎觉得又有了动力,喘了口气准备起身。
从秦朗星眼前匆匆经过的身影有些熟悉——小仓带了只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眼睛也红红的。秦朗星看了一眼觉得不对,伸手和小仓打招呼,对方看了看他,颇为畏惧地低头走远了,她露出来的上半边脸,似乎肿了。
“小仓?”他喊了一句。
还想往前走的人脚步突然停下,她望着秦朗星,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