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飘了,我居然在奢望他能放假,能带我出去玩”
整天医院家里两点一线的跑,一点乐子都找不到。
“可您的心情看起来要比之前好”
看一个人的心情好不好,只要观察她最近的状态是否安静就行了。布兰琪发现,只要那两位先生回来,白蓁蓁说话的次数都会不自觉地变多,会打扮地很精致,衣服一周七天都不带重样,比之前疲乏懒倦的样子要好上很多。
她最近还爱上了养花。
不养四时常开的月季,也不养芳香扑鼻的茉莉,养的是布兰琪从菜市场里带回来的一把种子——蔬菜店家友情回馈熟客的油菜花种子。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似嫌弃的眼神看我?”白蓁蓁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转过来的脸蛋也印着污泥。
“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会在自家花园里种菜的千金小姐”
贵族家的小姐夫人们时刻得保持住鞋面裙摆的整洁程度,因为这会影响到她们在上流社会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否绝佳。她们从来不会像现在的白蓁蓁这样,脏的像只在雨水泥坑里滚过的斑点狗。
“它不是菜,是花,春天的时候金灿灿一片,多像阳光!种在我花园里的东西,哪怕它能吃,那也是花!在我们那儿,我这样的仙女,都是吃花才这么大的!”
“那如果那一片是用来种花的,那这一片呢?”布兰琪指着旁边一小块迎风独立的青绿,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葱。
“葱花……不也是花嘛!”
“那这筐土豆呢?”
“我听人说土豆也开花,想尝尝什么味道”
布兰琪无奈扶额,“开花的土豆不能吃”
“啊?那不能种了”白蓁蓁的表情透着可惜,“那你去厨房把蒜苗拿出来”
忙活了一天,已到黄昏。白蓁蓁站在花园里,满意地看了一圈成果,左边种着蒜苗,右边种着油菜,中间竖着两把葱,一派农家乐的惬意风光。
就是靠近墙角的一块光秃秃还空着,不怎么顺眼。
“你今天还买了什么?香菜就算了,我不吃香菜的,有买辣椒吗?”
辣椒是没有,不过布兰琪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一袋草莓,“辣椒没有,草莓怎么样?只是这里还有几株鸢尾,若是要种,必须先把鸢尾铲掉”
鸢尾?是了,那里还有几株鸢尾。苏茜在的时候,白蓁蓁还会浇水,苏茜死了,她就再也没有管过它们。那几株鸢尾长的很特殊,开出来的花不是寻常的淡紫明黄,是偏黑的深紫,不管照料地多细心,从开花到枯萎都保持着萎靡不振的样子。
白蓁蓁从没见过这样的鸢尾,虽然它的香气较之其他鸢尾要更加迷幻,可黑漆漆的样子总让人喜欢不起来。
“鸢尾是你们法兰西的国花,你见过这种黑色鸢尾吗?”
布兰琪上前观察了一番,然后摇头,“没见过。法兰西的国花是香根鸢尾,上帝送给国王的礼物,只开蓝紫色的小花,花瓣像风里栖息的蝴蝶一样美丽”
不像黑色,如此可怖。
“不过我听说过它,生长在在遥远的沙漠里,山谷里处处可见它的身,它预示着少女绝望的爱”
布兰琪娓娓道来的声音清脆有如黄莺。白蓁蓁蹲在墙角,越听越觉得布兰琪是个中二病,这不就是朵晒蔫了的鸢尾花嘛,就是阴郁了点,和欣欣向荣的菜园子形成鲜明对比。
“算了,先留着它吧”
白蓁蓁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站起来。这已经是花园里唯一一个不能算作食物的东西了,铲了就真成菜园子了。
沃尔纳回家看到的就是被白蓁蓁改造到面目全非的花园。云蒸霞蔚的遮天蓝楹下长着一地随风摇摆的葱苗油菜以及大蒜……他本来还想给她搞个秋千的,缠满干花或紫藤,就像诺依曼家里放着的那架。
白蓁蓁喜欢那架秋千。
但是现在……罢了。大家祖上都是种田的,她只是比别人实在,种个菜而已,也挺好的,她确实该找点事儿干。
在他的有意纵容之下,隔天的白蓁蓁,得寸进尺地搬了两个大鱼缸回来。不养绚烂优美的孔雀花鳉,也不养的吉祥如意的红尾锦鲤,一缸养蛤蜊,一缸养扇贝。
“你不知道海鲜河鲜都是放在养殖场里养的吗?”
沃尔纳从书房里抽出来一本养殖场全解。不要问他为什么要在书房里藏这些七七八八的杂书,问就是买给白蓁蓁当涂鸦玩。
“这就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虽然整本书被她涂的不伦不类,但涉及到文字的部分白蓁蓁一个字都没看。翻完一遍后她哭丧着脸回来了,“好像真的是这样!”
于是她又把蛤蜊和扇贝一块捞出来拿给布兰琪,“今晚把它做掉,我想吃爆炒花蛤和蒜蓉粉丝蒸扇贝”
沃尔纳走进了她的房间。
前两天刚收拾过一次,现在还算整洁,他记得上次他把白蓁蓁的个人证件放在抽屉里,上面压着一本笔记。
白蓁蓁一进屋,看到他拿起那笔记,脸色微变,若无其事地抢了过来,塞到了枕头底下,笑了笑,“女孩子的日记不要随便乱看”
连日历都不爱看的人还会写日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沃尔纳没有很在意。找了几份她的证件又准备出门,被白蓁蓁拦住了。
“你拿我的证件,我总得问问干什么吧?”
“过户。”
反正她总会知道的,沃尔纳也不打算隐瞒。
“过户?房子吗?我住的这栋?”
沃尔纳点了头,其实不止这一栋。
平白无故得到一栋位于巴黎市中心的房子是件好事,但白蓁蓁不想同意,心里隐隐不安。
“这房子是你们买的,过户给我干嘛?难道以后你们都不回来了吗?”
“没有不回来,你想多了”
她依旧扒着门框不松,皱着眉对沃尔纳伸手,“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房子。证件还我”
“我是为了你好”他不希望以后自己不在了,白蓁蓁连个落脚的的地方都没有,“你听话一点,好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想把房子丢给我,先问问我想不想要!想把我扔下来,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这辈子向来只有我扔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扔我的份儿!你嘴巴一张轻飘飘的安排完了我剩下的人生,然后走的干净利落,一声不吭,凭什么啊?凭你长的好看吗?凭老子喜欢你吗?妈的我最讨厌你这一点。世界这么大,你真以为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看更让我心动的小哥哥吗?你信不信——”
她被抱住了,搂的紧紧的。坚硬的徽章纽扣咯的她脑袋疼,她看不见沃尔纳的表情,但能听见心跳持续加速在耳畔的声音。
在沃尔纳身上,她总共也就听过三次心跳加速。一次是在汉堡,她送他上船;一次是在柏林,下雪天气;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草!还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