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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半,黄子平跟随着郭恒红、白三奇来到港海国际机场国外航班的候客区,同行的还有圣玛丽医院的一个医生和翻译。五个人在等候区坐着,黄子平和郭恒红坐的比较近,他小声问郭恒红:“病人的亲属一共几个人?”
    郭恒红道:“十个,孩子的父母,两个孩子,两个翻译,四个保镖。”
    “我去,要不要这么多人?等会怎么回去?”
    “已经雇了一辆大巴,这些你别管,我想提醒你的是,说话要肯定,不要迟迟疑疑。”
    “什么话?关于治疗的吗?这方面我无法答应你,我只会实话实说。”
    “你这小子怎么就不会转弯呢?”
    “不是不会,而是我有自己的原则,我上个厕所。”话毕不管郭恒红愿意不愿意,黄子平赶紧离座往外面走,找了一个吸烟室,吸完一口烟才上厕所。
    等黄子平返回候客区,已经看见郭恒红他们身前一大堆人,有两个是亚洲脸孔,以外都是白人。其中女的是连体婴的母亲,穿公主裙,看上去很高贵、很优雅,年纪还不大,不超过三十岁,身材又好,皮肤也不会像许多外国人那样又粗又多斑,简直是美的令人怦然心动。
    另外七个都是男人,一个穿白色西服,是连体婴儿的父亲,他推着一辆大号婴儿车,走路的动作很大气,长相看上去还很帅,很有亲和力,笑起来还有酒窝。另外六个穿的都是黑色西装,四个戴墨镜双手放在前面,四周张望的是保镖,另外两个是翻译官。
    趁他们走近前,黄子平赶紧插在队伍当中,和郭恒红站在一起。
    来到跟前,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把婴儿车交给其中一个保镖,他挽着自己的妻子,夫妻俩双双欠了欠身,随后对翻译官说了两句话,翻译官随即用中文翻译出来给黄子平他们听:“各位,你们久等了,菲尔先生和他太太都感到很抱歉。”
    郭恒红这边也说了两句话,让翻译官告诉眼前这对男才女貌的夫妇,双方就这样利用翻译官很费劲地谈了几分钟,其实才几句话。忽然翻译问了一句谁是黄子平黄先生?黄子平这才站出来说他是,令他很意外的是,站在几步远的菲尔先生和他的妻子琳达,都拥抱了他一下。
    被菲尔先生拥抱时黄子平感觉很古怪,男人这样拥抱,又不是兄弟,而且第一次见面。被琳达拥抱则更多的是尴尬,因为拥抱的一刻他发现这个高贵的少妇里面竟然是真空状,真是大胆啊!
    拥抱过后,在翻译官的帮助下交流了几句,一行人离开机场,除了白三奇开来车回去,其他人都上了大巴。
    机场到市区差不多一个小时车程,在车里,虽然交流困难,但还是说了许多话。主要是菲尔先生和黄子平说,告诉黄子平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到两岁受了不少罪,几乎全世界的大医院都已经带他们去看过,但却没有一家医院有把握完成手术。这次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是相同的情况,接受命运,好好陪伴他们走完最后的人生道路。
    从菲尔先生的话里黄子平能听出来,这是一位很有爱的父亲。黄子平真想告诉他不要绝望,坚持到最后一刻。但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而且那样的话会让菲尔先生觉得自己没信心。所以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他们这边会尽力而为,请他信任。
    回到市区,等菲尔先生一行人住进酒店,郭恒红才又带着黄子平上了白三奇的车,三个人立刻赶回医院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基本上各个科室的主任都在,还有些退休了被请回来的专家教授,他们都已经等的急不可耐,这都什么事?三更半夜把所有专家都找回来开会,需要这么急吗?这个问题黄子平也问过,郭恒红说想让菲尔先生睡醒一觉就能听到好消息。
    麻辣戈壁,为了给他们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好消息,要辛苦那么多专家,这很大一部分还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年人呢,真是要人命!
    郭恒红安排黄子平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开口先简单地说了说会议的主要内容,接着在投影机里播放资料,也给大家发了一份纸质版,附上许多检查照片和资料。
    进会议室前不少人都大概知道会议内容,知道中院在和圣玛丽医院合作治疗。但这个手术难到这种几乎无从下手的程度,还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所以看完资料,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郭恒红反复问了两遍,让他们说说各自的意见,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吱声,都仿佛被贴了符咒的僵尸一样,瞪着两眼一动不动。
    黄子平看见这样的场面,心里拨凉拨凉,这可以说已经是中院的全部精英,他们都感觉如此困难,手术还有生机吗?
    看实在没人说话,郭恒红选择点名,第一个点的是周梧桐:“周老你是全能外科专家,你说说。”
    周梧桐道:“这……我觉得最大的麻烦在于心脏,从资料看,他们的供血系统有一半是共用关系,我们要先通过手术调正过来才适宜进行下面的手术。比如其中一个安上人造心脏,总之就是分时段地进行,嗯,所以首先第一关应该问心脏科专家。”
    这家伙明显在推诿,郭恒红明知道,但不能说他什么,他做了个手势对心脏科的主任朱小龙道:“朱主任你是心脏科专家,你说。”
    朱小龙道:“周老说的我基本赞同,不过我建议神经科和皮肤科先入手,因为安人造心脏先要切除和取出原有的左右心室,你们看片,他们连在一起的位置是左胸和右胸,几乎抱在一起,不先分开铁定无法办到。当然从技术上讲也不用全分开,只要能正常平躺在一起就可以。”
    神经和皮肤科的主任也陆续发表了意见,他们说的是,除非心脏问题解决,否则无法下刀,就算勉强下刀,手术过程中只要搞错一点,另一个就得直接挂在手术台,而这种意外的出现几率是百份之九十以上。
    四个科室的主任和专家们就这样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讨论了一个多小时,硬是毫无头绪,愁的郭恒红直抓脑袋,他撇了一眼黄子平道:“子平你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你怎么看?”
    黄子平早想说话,只不过资格低,而现场都是专家教授,都是上级,郭恒红不发话,他不好发表意见。现在不一样,被点名,赶紧咳嗽一声把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随后缓缓道:“我先总结,根据现在的病历资料看,这对连体婴主要有三个问题,第一,他们的心脏系统有共用关系,心脏每天超负荷工作,已经开始进入衰竭期;第二,他们的肾脏功能,这和心脏差不多一个道理,也是已经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第三;他们的神经血管,包括眼睛都是斜着连压在一起,从彩片的角度看,这地方无法下刀,或者说怎么下都会割坏视网膜、角膜、虹膜、睑结膜和球结膜、上睑板、下睑板等……”
    对黄子平从没有爽过的周梧桐不耐烦起来:“少说废话,直接说重点,这些我们都知道,要你说干嘛?”
    黄子平横了他一眼:“好,重点是不能先割再做心脏和肾脏手术,因为这两个手术无法连在一起做,就算可以连在一起做,再保守估计都得三十个小时,而这个时间他们的眼睛会彻底没救……”
    一阵附和声响起,其中最大声是神经科和皮肤科的主任、专家,因为黄子平算帮他们说了话。不过令他们很不爽的是,黄子平突然又话锋一转道:“先割开做心脏和肾脏手术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得解决两个难题!第一,找到吻合的第三者眼部组织可以移植,而且是两个第三者……”
    周梧桐又打断道:“这不可能,瞎子多了去,等移植的通常许多都等到已经过时。”
    黄子平真有点愤怒,麻辣戈壁,总打岔干嘛?他沉声道:“周老,我说了是难题,如果不困难说什么难题?而且你说的例子存在,但也有些等几天就有奇迹不是吗?为何非要往坏处想?最关键一点,刚刚郭院长说过连体婴父母的背景,外国的贵族,身家估计上千亿美元,人家有办法行不行?”
    郭恒红道:“周老你先别打岔,让子平先把话说完再提意见不迟。”
    郭恒红这是帮黄子平的意思,周梧桐更不爽了,哼了一声别过脸,搞的整个场面很尴尬。
    黄子平倒没管他们多,继续道:“第二个难题,他们的血型是非常罕见的rh阴性ab型,他们联体成这样,割断神经和血管是很正常的事。我做过这样的手术,复杂系数比这个低许多,但还是割断,当然你们可以认为我是的技术问题。但我想说,真的很难,就这对婴儿的供血系统来说,保守估计割六次吧!割断神经我们能解决,但割断血管以及隔开皮肤失的血,按照我估计的手术时间计算,我们需要不低于三个拥有相同血型的人给予支持。再加上做心胸手术,要十个,这比找适合他们的第三者眼部组织估计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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