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妙妙本来也想跑,奈何被师兄拦住了。
“你同我来。”扔下这四个字,温敛先一步走出了练功房。
燕妙妙:在线急问如何从武力值高我八百万倍的大佬手下逃走?
燕妙妙略带警惕地随着温敛到了后山的练武场。
——不过就是指使阿弋钻了他的浴池,他该不会要动手干掉她吧?
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当她见到温敛扬手施术之时,一时充满了惶恐。
可一转身,燕妙妙却见到他手上拿了一截赤光流转的兽骨。
“妖兽蜚愁的脊骨,”他将这兽骨递给燕妙妙,“你试试趁不趁手。”
燕妙妙下意识接过这一截脊骨。只见这脊骨方接触到她的手,登时见风生长,直窜到三丈余长,红光大盛,同时骨身猛地抖动起来。
燕妙妙睁大了眼,看向温敛:“你拘了蜚愁的神魂?”
若只是扒了这蜚愁的脊骨,对于温敛来说并不算难,可想要将凶兽神魂拘在脊骨之中,却极为费劲。盖因这兽骨所炼化而成的兵器,是否带有精魄神魂,其间品质区别便极其之大。
她似乎知道了为何温敛这次下山花费那么久时间的原因。
还未听到温敛的回答,燕妙妙已然飞身而起,在这广袤的练武场上同虚空中出现的怪兽幻影缠斗了起来。
她凝神静气,极为专注地催动起法诀来。
眼前这幻影身长约五丈,首似野牛身似鱼龙,身后还拖着一条长满尖刺的尾巴。遍身鳞片、通体绛红,一双血红色的眸子里冒着火光,看着极为凶悍。
这凶兽蜚愁乃是上古遗留的凶兽之一,善火法、聚火神,凡人见之则定遭讹火之灾。虽说眼前的不过是一头少年蜚愁的神魂,但对于修行尚浅的燕妙妙来说,想要收服仍然十分艰难。
一时间这练武场上风声猎猎、半空之中火光四射,一大一小两道红影来回相斗。
温敛仍是一袭白衣,端方从容立于场上。他望向半空,虽看不清神情,可眼底却有清浅的笑意。
两个时辰之后,裙杉破烂、精疲力尽的燕妙妙终于回到了地面,手上正抓着一条火红色的长鞭——正是已被她炼化收服的蜚愁脊骨。
“师兄,我看你是想整死我。”她有气无力地走到温敛面前,直接躺倒在地上。
温敛低下头,看着她身上遍布的烧灼痕迹,唇角几不可见地一翘。
他白袖一动,燕妙妙的裙衫便恢复如初。
接着,他向她伸出手:“起来,姑娘家躺在地上成什么体统。”
燕妙妙抓着他的手起身,随口道:“在自己家里,要什么体统。”
温敛眸中笑意渐深,他收回手,手心处微微发烫。
燕妙妙仔细观察起自己手上的蜚愁长鞭来。这长鞭通体火红,鞭身温热,挥动之时如火龙狂舞,带着隐隐的兽吟之声,十分威武。
她自小不喜欢使剑,便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这蜚愁长鞭虽是凶兽化形,但却合了她的修炼方向,再适合她不过——也就是自小教导她的温敛能挑到如此合意的兵器给她了。
可转眼,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师兄,你就只给我寻了兵器吗?”
温敛眼中的笑意略收了收,看向燕妙妙。
燕妙妙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头:“阿弋他……”
南葛弋手上的青锋剑是多年前从临光道君的乾坤袋里搜罗出来的,虽然并非惊世宝剑,但也能算得上品质上佳。他用这青锋剑多年,前段时间见温敛得了归荑,便想着什么时候也炼一柄宝剑替换。
若是南葛弋知道温敛出去一趟,费心费力地给她弄了蜚愁的神魂和脊骨回来,说不定便要吃味。
心中嫉恨倒是不会,毕竟南葛弋心性单纯正直,又将她当成亲姐。但燕妙妙就怕他误会温敛不疼他——倾慕喜爱之人劳神给旁人赠了兵器,要谁都心里不舒服。
谁知温敛神色一冷,立时便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不喜欢这蜚愁鞭,你大可赠给阿弋。”
撂下这话,竟是转身就走了。
留下一脸懵的燕妙妙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
最后,母胎单身六十七年的燕妙妙,将温敛无缘无故的情绪变化归结于荷尔蒙变态。
“嗯……”燕妙妙自言自语,“估摸是昨晚上的剧情进展推动得太快了,师兄一时还接受不了肌肤之亲,定是害羞得狠了。”
“怪不得说谈恋爱的人情绪波动很大,由爱生恨看来也是真事——小说诚不欺我。”
燕妙妙叹了口气,扛着鞭子慢悠悠走回前山去。
“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很伤肝啊。”
*
自从那日温敛在练武场生气之后,燕妙妙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
她深深地检讨了下自己,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太过冒进。像是温敛这种性格的人,上来就让他接受自己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应当要从生活中一点点渗透,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南葛弋的情愫。
——听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燕妙妙眯起眼,心生一计。
片刻之后,雷厉风行的孤鸿境二弟子疾风一般冲进了南葛弋的房里,将他拽出了门。
孤鸿境半山腰的小溪边。
红衣姑娘默背着自己今早刚学的法咒,边上一个蓝衫少年正试图抓鱼。
南葛弋卷着裤脚,将身上的袍子别进了裤腰带,手上凝着法诀,盯着清澈的小溪毫不放松。
“哗”地一声,法术出手——只见水中那鱼儿长尾一甩,准确地躲过了袭击,迅速逃走。少年颇烦躁地抿了抿唇,又重凝了法诀,重头开始。
在第八次失败之后,他终于没了耐性。
“师姐——”他拖了长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抓不住啊。”
燕妙妙抬头瞥他一眼,十分绝情:“抓不着也要抓,大师兄喜欢吃鱼脍。”更喜欢崽崽你亲自抓的鱼。
南葛弋小声嘟囔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又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当燕妙妙见到浑身湿透了的南葛弋,献宝似的给她拎过来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鱼苗时,她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水边,眼疾手快地从溪水中瞬间抓了条肥美的鲤鱼出来。
“就当这鱼是你抓的。”
孤鸿境的后院的小厨房。
红衣姑娘练习着自己今早刚学的法咒,边上一个蓝衫少年正试图杀鱼。
南葛弋挽着衣袖,身前穿着围裙,手上举着菜刀,盯着案板上挣扎扭动的鲤鱼无从下手。
“嘡”地一下,菜刀砍上案板——只见血呼啦的鱼头一飞三尺远,直砸到燕妙妙身上,溅了她一身血。
少年抱赧地递过来一个眼神,正对上自家师姐的怒目而视。
回过头来,他回忆着燕妙妙曾做过的鱼脍,试图片鱼。
——对,片鱼。当燕妙妙用上片鱼这个词的时候,代表南葛弋同学连鱼鳞都没除、内脏也没掏,就试图用片烤鸭的方式对付这条无头鲤鱼。
眼见着南葛弋就要下刀祸祸自己抓上来的唯一一条鱼,她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案板边,将不中用的少年挤到了一旁,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鲜鱼。
“就当这是你片的。”
片好了鱼、调好了酱汁,道修身子丫鬟命的燕妙妙将手上的食碟交到南葛弋手里。
“端去给师兄,就说是你亲自做的,千万不能露馅。”燕妙妙仔细嘱咐,“顺便再陪你大师兄聊聊天,要是聊不过一炷香,我就把你屋里的宝贝机关一个一个拆成碎片。”
被威胁的南葛弋哭丧着脸敲响了师兄的房门。
温敛盯着食碟里熟悉的刀工和酱汁,睨了战战兢兢的南葛弋一眼。
“你说这是你做的?”
“是,师兄。”少年垂下眸子,心虚地开口。
温敛又看他一眼,却没追究,端着盘子回到屋里。温敛本已辟谷多年,对于人间的吃食没什么欲望,可偏偏又喜鲜食,鱼脍算是他少有的爱好之一。
虽不知道燕妙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美食当前,应先吃为敬。
倒是没成想南葛弋又追着跟了进来。
“你要同我一起吃?”温敛凝着眉看他,神色疑惑。
南葛弋赶紧摆了摆手,脑子里想着自己房里的宝贝,干笑道:“我、我想看着师兄吃完。”
温敛:“???”
说实在,被人盯着吃东西的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是这个盯着自己的人眼珠子还瞎转悠,不敢正大光明地盯着自己。
虽然南葛弋并不出声,但是温敛就是莫名觉得吵,好吵。
快速地吃完盘中的鱼脍,温敛将空食碟推给南葛弋,明示对方快走。
——谁知道南葛弋竟然装作没看到。
“可还有事?”温敛微蹙了蹙眉。
“咳咳……”南葛弋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脑子里却在疯狂搜索着话题,“那个……那个……”
温敛的目光有如两道利剑,呲啦啦血淋淋地扎在他身上。
老天!快降下劫雷将他当场劈死吧!
“那个”了半天,南葛弋终于想到了借口。
“那个……师兄不在的时候,师姐给我讲解了一些典籍和法理,我有些不大懂,就想再来请教下师兄。”
没错!这个理由好哇!
不仅能吸引师兄的注意力,还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好学上进的形象!
说不准以后师兄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不再整天罚自己抄书了!
“哦?”温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哪里不懂?”
“呃……”南葛弋犹豫片刻,随意扯了脑中的一个词扔了出去。
“双修!师兄,我不懂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