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不动声色瞥了梵音一眼,眸底化开了比夜色还深的墨色。
“反正死狐狸你自己当心点,你也是山海镇兽,如今身上的轮回咒有又还没解开,可别被人杀死了,连那身狐皮都被人给扒去买喽!”
烛阴不太清晰的嗓音从通讯仪那头传来,可能是又忙着吃葡萄去了。
辞镜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放心,本座死之前,还得先把你那一身龙鳞给刮下来。”
“切!好心没好报!行了行了,本尊知道你们忙着逃命,有事再联系本尊吧。”
言罢就率先掐断了通讯仪。
梵音驾云也抵达了冀州,冀州就没黄帝城那般花里胡哨了,阻隔外界的只有一层闪着流光的结界。
结界壁几乎与天齐高,看起来威严无比。
“只要不是魔族,都能穿过这层结界。”辞镜道。
梵音伸手往那闪着五彩流光的结界壁探去,果然轻易就穿过了。
小团子拉着她的衣摆一同穿过了结界。
面对梵音疑惑的目光,他顶着一张面瘫脸道:“还必须得有灵力。”
他法力尽失,没有梵音带路进不来。
梵音看着努力营造出一副“我很不好惹,我很高冷”模样的小团子,被萌得心肝儿颤,手痒掐了一把他的包子脸。
小团子突然陷入了沉思。
他发现梵音好像更喜欢变小了的自己。
哼(ノ=Д=)ノ┻━┻
*
过了结界还有一道城门,梵音觉着这冀州城门跟先前在女魃幻境中见到的有点像,城墙上的每一块砖都是神玄铁打造的,坚固无比,远远望着森严肃冷。
城门处的守卫只有两个。
城楼外倒是搭建了数千营帐。
梵音小声跟辞镜嘀咕:“虽说冀州城外有一层防魔结界,可若是那层结界破了,魔界便可长驱而入。天兵们把营帐扎在外边,冀州这片长城岂不是成了摆设?”
辞镜眉头轻拧着,似乎也有些不解,最终只道:“可能脑子坏了。”
梵音:“……”
妖皇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梵音又给自己施法了个遮掩诀,戴上帷帽,这才往城门处走去。
能来到这里,就说明绝对不是魔,因此城门处查得也不是很严格,守卫只问了一句:“什么人,哪儿来的?”
梵音道:“黄帝城来的,前来采集时冥花。”
想来是这几日有不少采集时冥花的人进城,守卫听到这个回答后没再多问,直接道:“进去吧进去吧!”
比起黄帝城,冀州城内就冷清得过分,十里长街放眼望去竟空无一人,只有北风打着卷把一片枯叶吹过。
“都逃难去了么?”梵音觉得这街上冷清得未免过分了些。
辞镜依然抓着她一片衣角,倒不是害怕,而是怕梵音丢了。
哪怕他法力全失,可他到底是九尾天狐,感官比常人敏锐千百倍。
他在风里轻轻嗅了嗅,眉头拧得紧了些:“这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没有活物的气息,便是一座死城了。
梵音带着辞镜往前走了一段,果然瞧见连草木都是枯死的,路边的荒草遮掩下,隐约还能看见白骨。
梵音捏了个诀荡平那些荒草,遍地枯骨看得人心头发怵。
“这得是死了多久了?来之前也没听说冀州死了这么多人啊?”梵音疑惑不已。
而且这里草木都枯死了,哪还有时冥花可采?
“砰”的一声闷响。
梵音和辞镜齐齐回头,就见那厚重的城门突然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一整天的网课,眼睛看电脑屏幕都快看成内八了,终于赶出来今天滴一章了,让宝宝们久等了,我以后一定要存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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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梵音身形一掠, 瞬间就到了城门底下。
同为神玄铁打造的城门闭合之后,城门跟城墙形成一体,几乎成了一道看不清界限的屏障。
“怎么回事?”梵音伸手在屏障壁上摸索, 明显能感觉到这屏障上蕴含的巨大力量,毕竟是曾经抵御魔界的城墙, 防御力自然不可小觑。
“正午一过,冀州城的城门就会关上。”一道苍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梵音回头, 瞧见是个老翁, 衣着质朴, 身后背着装满时冥花的背篓,看样子是个药农。
“你是?”梵音对突然出现在此处的药农有些惊疑,她明明没有感到任何气息靠近。
“冀州本的药农,你们是外面来的吧?”药农看了一眼从那边走过来的小团子,目光又回到了梵音身上:“这些日子冀州来了不少外乡人。”
“为何正午一过就要关城门?”梵音抓住重点问。
“冀州地处神魔两界的交界处,正午一过,太阳西斜,阳气不足, 魔气就会侵蚀过来,所以必须得一过正午就关上城门。”药农答道。
梵音注意到他背篓里的时冥花,虽然她没亲眼见过,但在出云山侍弄仙草灵药的那段时间, 也看过不少关于草药的经卷,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药农背篓里背的是时冥花。
隧问:“这里草木都枯了,你从何处采摘的时冥花?”
药农指了指他来时的方向:“一线桥那边素来是冀州时冥花盛产之地, 这边的草木都是先前魔族大举入侵,被魔气侵蚀毁掉的,但一线桥那边的草木还没被毁。”
“城里的人都死光了,如今但凡有个活口,也都逃往周边村落去了。跟你们一样来这里的那些外乡人,如今也都在村落里,你们随我来吧。”药农说完就示意梵音跟上他的脚步。
梵音跟辞镜对视一眼,这才跟着药农前去。
路上梵音装似无意道:“老人家您修为怕是已达大乘了吧?”
药农诧异看梵音一眼,随即摇头:“老朽愚钝,不是修仙之资,到了这把年岁,不过元婴修为罢了。”
“姑娘会这般问,是因为分明看透了老朽的修为,方才却又没能察觉到老朽的气息罢。上山采药时常会碰上凶猛异兽,如何隐藏气息,这可就关乎性命了,因此冀州一带的药农,掩藏气息都是一把好手。”
听药农这样一解释,梵音心中的疑团消散了不少。
只不过小团子目光偶尔掠过道旁枯死的草木,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
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梵音就瞧见了远处山头上格外显眼的绿色。
药农笑呵呵道:“村子就在前边了。”
苍翠的绿色和一片死气沉沉的枯黄在天地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是谁拉了一根线,将所有的颜色从此处斩断。
到村口的时候,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一口古井边上,见到药农,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狰狞而疯狂的恶意:“你们把泠月还给我……你们把我的乖孙女还给我……”
药农见到老婆婆,神色也不太好看,见老婆婆要扑过来,他似乎是想要用力挥开,但顾忌着梵音在旁边看着,这才只是把人推开几步,不耐烦道:“你孙女自己跑进了一线桥,干我何事?”
“你们杀了泠月,是你们杀了我乖孙女!”老婆婆情绪崩溃,对着药农又抓又挠。
药农赶紧冲着村子里面喊了一声,“泠月她姥姥怎么又跑出来了?快些把人弄回去!”
很快就从村子里跑出来几个身板壮实的农妇,半拖半扶架着老婆婆往回走。
“就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又跑出来了?”
“泠月那孩子也是,怎么就另愿在山上跟一只妖兽为伍,也不肯回来看看她姥姥……”
两个妇人正谈论着,老婆婆突然又失控大叫起来:“那不是我的泠月,我的泠月已经死了,被你们杀死了!”
“一个丢了孙女的疯婆子了,已经疯了好些年了。”药农跟[なつめ獨]梵音解释。
梵音点了一下头,心中疑虑,并不作答。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不少人,梵音注意到有几个衣着跟村子里的人全然不同的,猜测他们或许也是前来采摘时冥花的。
果不其然,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看到药农满满一背篓的时冥花,笑道:“村长此行收获不错啊。”
梵音扬了扬眉,她就说这老头在村子里说话似乎挺有威信,原来是村长。
面对疤脸男子的夸赞,药农倒是半点没架子,只道:“在冀州这么多年,对一线桥一带比较熟悉罢了。”
“这约莫是今年的最后一批时冥花了,再不前去采摘,怕是过几天就得谢了。”药农说起这话,语气中满满的惋惜。
梵音自是知晓时冥花的特性,花期只有七天。
药农采摘的这些时冥花开得这般灿烂,只怕花期早已过半。
疤脸男子一听,果然也犹豫了起来,问:“您能保证不会遇到异兽吗?”
药农有些为难道:“您这话叫我怎么答好?您和您手下的人若要一同去,老朽也只能带你们往隐秘的地方走,尽量避开异兽,可若是异兽碰巧出现,这……老朽怎保证得了?”
凡灵花异草生长之处,都会有异兽盘踞看守。
这疤脸男子若是也想采摘时冥花,未免也警惕过头了些。
梵音插嘴问了句:“莫非看守时冥花的异兽异常凶猛?”
疤脸男子看了梵音一眼,没有搭话。
药农介绍道:“这是今日刚进城的,听说也是为采时冥花而来。”
疤脸男子这才又上下打量梵音一番:“也是来采时冥花的?要不要跟我们搭伙?”
怕梵音不同意,他道:“一线桥那边出了吃人的异兽,已经有不少前去采时冥花的人没能回来,搭伙前去,碰上异兽,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强。”
辞镜拉了拉梵音的袖子,梵音便推拒道:“我还带着孩子,怕是多有不便,就不跟你们搭伙了。”
疤脸男子也没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