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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带你按照原计划拜堂成亲。”
    他说,不顾反应错愕的她,伸出大手,径自从食篮中拿起一只干净的碗,还有一双筷子,放在她的面前。
    “现在,吃饭。”
    她双目盯着他的举动,看着那双碗筷落在了自己的身边,他那不容分说的态度终是激怒了一向淡泊宁静的她,高声抗议道:“我不要。”
    他继续取餐的动作一停,问道:“不要什么?”
    她所说的“不要”,是不要吃饭的意思,还是不要与他成亲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
    “我全都不要。”
    气氛一时变得冷凝,他与她僵持在原地,互相对视着,一个目光固执,一个目光冷酷,竟是谁都不肯退让。
    门外的通报声打破了沉默。
    “报告寨主,四营易星才,有事商议,请寨主移步至山顶。”
    他闻言皱起了眉头,看了看那如炸毛猫似的小女子,衡量片刻,终是抬步跨出门槛。
    “看好夫人,膳食一定要看着她吃下去。”
    “是!”
    他叮嘱了门外的手下之后,便走出了屋子,直到确认他的脚步声确实远去了之后,她才松懈下来,发现整个人都僵硬了太久,腿脚都有些发麻。
    想起他的眼神和言语,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恼意,桌上的那双碗筷也越看越觉得心烦意乱,蓦地,她伸手拈住那只瓷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猛地将它摔在了墙上。
    清脆的碎裂之声响起,瓷碗四分五裂,破碎地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看着地上已经辨认不出形状的碎碗,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
    她急忙走上前去,蹲下来,用纤指去捡那碎片,以衣裙为兜,一片一片地拾起碎碗的残片。
    “对不起……”她仓皇无措地对着它们说,哪怕它们根本听不见,“我不该迁怒于你。”
    她的模样被一个人看在眼里,那人在心中揣摩着眼前的画面,却无从开口干预,只能站在原地轻叹一声。
    她察觉到动静,站起回身往门口一看,唤道。
    “华医师!”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前世女主并没有杀男主,后面会有交代~
    第46章 碎瓷何辜
    门口那人,着一身青衫,在风中飘逸潇洒,静静地立在那里,正是医师华仲贤。
    与黑衣暴戾的寨主不同,华仲贤一语未发,只是远远看着她的作为,一双眸子里尽是澄澈与慈悲。
    被那双眼眸望着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怔愣。若陆长夜的眼神如鹰锐利,所看之处一切都无所遁形,那么华仲贤恰恰与之相反。
    医者的眼神,一扫之下,便能将对方的所有病症全部找出,可是他懂得对症下药,懂得什么药对什么人该下几两,于是进退得当,自然地消去了那份敏锐,温和得没有一点压迫感。
    东方云仙看见华医师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顿时松懈,觉得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随着那人的迈进,而带来一阵春风般的轻松。
    她想起陆长夜在的时候,屋内那份冷凝,和他那冷酷的黑眸,不由地在心里默默地叹道,若是他也能像华医师这样温和,他与她二人之间,倒也不会不断地如今日这般剑拔弩张了。
    可是陆长夜若要变成华仲贤的性格,那也就不是陆长夜了。
    “东方姑娘。”
    华仲贤向她回礼,接着来到她的面前,并保持了一段礼貌的距离。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望着对方,不知是问是叹:“总算还有人,没有叫我那个称呼。”
    “这不是礼还没有成么。”华仲贤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却清淡地带过,不在让她抗拒的词汇上做过多的讨论,“在医者眼中,不管对方身份如何,都是病人罢了。”
    她听了华仲贤的话,觉得很是新奇,黑鹰山中所有的人都听候陆长夜的调遣,只有这个医师与众不同。他如闲云野鹤一般,爱采草药便去采草药,爱去哪个营住就去哪个营住,完全不受管制,反而因为他身负医术,所有人都得尊敬着他,就连陆长夜也拿他没有办法,怪不得他是这个寨子里唯一自由的灵魂。
    “听闻姑娘茶饭不思,寨主命我来看看你。”
    他道明来意,眸光洒在她的手上,清透得仿佛能照见一切。
    “碗既已碎,又何必拾起残片呢?”
    他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清脆的碗裂之声,那女子蹲在墙边,侧脸是那么消瘦苍白,纤细的身影蜷成一团,好似抱住自己一般寂寞。可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一味地沉浸于自己的幽恨,一双美目悲切地凝视着那些碎片和瓷渣,伸出纤瘦的指,将它们一片一片地拾起,用衣裙兜起。
    就算是现在,她站在他面前,也没有放下那些碎片,依旧用外衣兜着,将它们收集妥帖。
    她对它们的态度,就仿佛那些不是残破无用的碎片,而是像对凄零的花瓣一样怜惜。
    她闻言,顺着华仲贤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讶异地发现指腹竟已被鲜红的血渲染开来。她恍然想起,当时拾起碎片的时候,她只是感到细微的刺痛,并未见血,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伤口。
    那伤口很细小,却愈演愈烈,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是她与陆长夜之间的某种裂痕,一开始产生的时候,没有人发觉,等到裂痕宽得已经能显著地看见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他们之间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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