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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暂后再谈,此事还是要等母后醒来再议,你先去更衣。”
    ——
    穆太后病倒,现场一时间没有主事的人,侍卫们只能暂时将邓生押着关进了慈宁宫的配间里头。
    陆时鄞进去的时候,邓生双手被绑着缚在后头,青丝披散着,他的脸隐于后头,瞧不清是什么神情。
    似乎听到了动静,邓生微抬了首,却在抬首的那一瞬愣在了原地,瞧着陆时鄞精致俊逸的眉眼,随即转过了身子,试图将所有的自己都藏匿于阴影之下。
    他声音颤抖,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您同先帝真像。”
    陆时鄞微垂着睫未说话,皇兄动手之前便预料到自己恐会失败,便提前将埋在朝廷内的人脉全部交付于他。
    而邓生就是其中之一,可邓生也是特殊地,皇兄信里头交代过,他已允邓生自由,邓生不再是他的线人,之后的路由邓生来选择。
    这也是陆时鄞并未多加干涉邓生的原因,邓生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些许。当年兄长还在位时,新帝的兄长。有位御史私下里递了折子参摄政王,可那折子内容经由太监之手时泄露出去,第二日晚那御史大人的家就遭了一场大火,七十二口人皆是丧身在大火中,连那两岁的奶娃娃都没活的下来。
    至于邓生,因着是御史在乡下的私生子,并非在名单之上,这才存活了下来。
    然而这也是表面的说法,更密辛的陆时鄞也知晓些,事实上让人动手的是穆太后,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是在知晓邓生是穆太后的入幕之宾后,才多少有些猜到。
    陆时鄞开口允诺:“你是皇兄的人,朕会保你一命。既是为家人报了仇,便放下执念出宫吧。”
    邓生身子微颤,喉咙中挤出破碎的笑来:“家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替他们报仇。”
    陆时鄞看着邓生微扬起了首,深深地看着他,桃花眸中是温柔的缱绻,透过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他的兄长陆时旸。
    邓生从小便和母亲生活在乡下,虽说家里头仅有他们二人,但母亲有自己的积蓄,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只是他时常会被村里的小孩嘲讽,他是被父亲遗弃的孩子,他母亲定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男人休了回来。
    每次听得这话他都会气红了眼睛,发疯一样地和他们扭打在一起,只是他势单力薄,每次都被反揍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他哭着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不要他们?”
    母亲含着眼泪给他上药,却是对他的问题闭口不谈。
    直到母亲染上重病,耗光了家里所有的银子,临死前她才同他说,他的生父是京城里的大官,叫他去寻他父亲。
    母亲未给他任何信物,只因邓生像极了他的父亲,这张脸便是最好的信物。
    待邓生将母亲的后事办好,赶到京城时却是听到了御史一家七十二口丧身在火中的消息,听得这个消息,他并未有多少的悲伤,他只是觉得遗憾,尚且还来不及替他母亲讨个公道,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他们母子二人,这些年来不闻不问。
    比起悲伤,他还有更严峻的问题,他没有银子了。
    好在母亲原是戏班里的角,自小他便跟着母亲习得不少戏曲,他被“万盛戏班”的老板收留,自此在戏班留下当了学徒。他嗓音明亮长得又好,不过一年便能登□□当一面。
    也正是因得这张皮囊,倒也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
    京城里头不乏好男风豢养面首的公子老爷,邓生便是被其中一名盯上了,起先那位李老爷以欣赏他的由头日日来捧场,日子久了熟了后,李老爷便邀请他过府为他唱戏。
    这事儿在戏班里倒是常见,邓生乐得多趁年轻多赚些,然而待他人进了府,李老爷却立刻撕了温和的面具,狰狞地笑着便扑上来。
    幸好邓生是打惯了架地,侥幸从府中逃了出来,可麻烦也随之而来,第二日李老爷便让人抬了一个丫鬟的尸身前来,颠倒黑白地说邓生欺侮并杀死那丫鬟。
    李老爷一早便准备好了人证物证,顺理成章地他被抓进了大牢。
    邓生被李老爷威胁着,若是从了他,他便替邓生洗清冤屈。
    可他怎么肯?他宁可死也绝不会受这般的屈辱。
    而陆时旸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身穿着褐色大氅,脸颊隐于帽中,邓生虽是瞧不见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兜转。
    他本该觉得厌恶,很奇怪地却是厌恶不起来。
    “你是宋家的孩子?”
    陆时旸声音低低地,却极有磁性,像是一阵风吹在他的心里。
    邓生一愣,他的生父是姓宋没错。
    他警惕地开口:“你是什么人?”
    陆时旸却恍然未闻,自顾自地问着问题:“你可想报仇?”
    邓生从未有一日见过那位姓宋的,他根本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更不会去帮他报仇。
    他只是担心若他说不想报仇,陆时旸便不会救他出来,所以他撒了谎。
    邓生说他想,做梦都想。
    顺理成章地他被救了出来,而李老爷却因为圈养栾\\童并残忍杀害他们被斩了首。
    自此邓生明面上是“万盛戏班”的角儿,私底下却是接收着杀手的训练。陆时旸偶尔会来瞧他,每次都是极隐秘的装扮,邓生并不知晓陆时旸的身份,甚至都未看过他的模样,只知道旁人称他为“旸公子”,他便也这般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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