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泉庆幸自己父女没有遭遇心魔幻境中那些事情的同时,对太后以及和太后有关联的所有人也生出了极度厌恶情绪。不过,他还记得俞振霄之前的一再叮咛,资志天看着他、做出洗耳恭听模样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劲的冷笑,一个字都没有说。
裕正帝不言语,俞泉也不搭话,他们身后的其他人就更不敢出声了,这资志天有些尴尬,但这只是个小问题,他长叹一声之后,道:“弟子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介草民,别说掺和,就算谈论这些国之大事都不够格,但……弟子不知道师父可还记得八九年前的青州,可还记得当时的青州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弟子记得。弟子不仅记得,更清楚青州百姓当年之所以辛勤劳作一整年,到最后却依旧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因为什么。一城一池尚且如此,一国又怎能例外?”
资志天微微顿了顿,手指指向皇后身后的太子杨禹桁,厉声道:“想到这样的人将来的某一天会坐上龙椅,成为天下之主,弟子就是一阵不寒而栗。他如今只是太子,在有皇上约束的情况下就如此荒/淫/无诞,将来成为天下之主,无人制约的时候,还不知道会荒唐成什么样!”
“我……”太子被资志天骂得心头火气,想都不想就要开口辩驳,但他才说了一个字,裕正帝就猛地转头,眼中的怒气火气把太子吓了一大跳,到嘴边的话咕噜一下咽了回去。
太子的怂样让裕正帝心头失望到了极点,他和钱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夫妻近二十年,一起面对了各种风雨,早已心灵相通的二人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裕正帝回过头去,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资志天,看他接下来准备怎么表演。
“弟子知道弟子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弟子不能明知道他若荣登大宝之后必为昏君却什么都不做,然而,弟子不仅是个小人物,还是个被人诬陷为前朝余孽、不得不躲藏起来的小人物!”资志天苦笑一声,而后又精神一振,道:“好在苍天有眼,弟子遇上了敬王世子,知道了弟子想都不敢想的隐秘!”
隐秘两字一出,很多人都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了,敬王一脉就不知道换个新鲜点的说辞吗?先皇遗诏?先帝什么时候立的遗诏?谁起草的?哪些朝臣能够作证?在先帝哪一本起居录的哪一页?哪些人见过?身为一国之君,哪怕是口谕都会有人记录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遗诏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记录?还有所谓的当今的承诺……连遗诏都能信口开河、胡编乱造了,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岂不更是?
“当然,弟子也知道了他们的苦衷,知道这些年来相信那些隐秘确有其事,并非他们编造出来的人不多,毕竟,有些人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他们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们没有说谎!”资志天叹息一声,道:“相比之下,弟子觉得自己幸运很多,弟子虽然没有能够证明弟子是被人污蔑的,但至少弟子手上有证据能证明某个人才真正是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俞振霄呵了一声,一脸的不屑,甚至还有心思朝着在资志天长编大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缓很多,不是那么僵硬,眼中的泪光也消失了的雪晴挑了挑眉,用秋波换回一记大大的白眼。
俞振霄浑不在意的态度让资志天出奇的愤怒,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坦荡和无奈,他满怀感慨的扬声道:“世子与弟子说他不想争,以前不想争,而现在,没有先帝遗诏,当今圣上也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他就更不想争了。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为争斗而丧命,为此,他宁愿辜负太后娘娘、敬王爷以及维护正统的朝臣们的期望。”
好个宁愿辜负期望也不想争!没有人说话,但冷笑却浮现在很多人的脸上,对于到了现在,还想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他们只想给一声“呵呵”。
“但弟子不赞同!”资志天情绪激昂的道:“诚然,先帝的遗诏很重要,当今圣上的承诺很重要,众人的期望也很重要,但世上还有比这一切更重要的,那就是天下百姓!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不让全天下的百姓将来摊上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他不但要站起来去争去抢,还必须赢!”
“呵呵~”俞泉忍住了没说话,安王却怎么都忍不住了,他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们今日与太后里应外合逼宫夺位还是为了天下大义喽!呵呵~这不要脸的话你好意思说,我们都不好意思听!”
安王的话说得难听,但对唱了好一会独角戏、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心里更惶惶没有着落的资志天来说,有人搭理他就好,他一脸正色的看着安王,道:“安王爷,在下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您不认同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不认同,在下相信,一定会有高人赞同在下所言,也一定会有高人会为了天下百姓挺身而出,站出来支持世子取代不学无术、品性不良、荒/淫/无诞的杨禹桁成为国之储君的。”
“呵呵~”安王冷笑连连,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有就有?这天底下的高人……”
“这小子确实算不上什么,不过说的话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安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响起,道:“老朽行将就木,本不该掺和红尘俗事,更不该插手皇位交替之事,但就像这小子说的,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燕国祚,老朽得挺身站出来。”
裕正帝一脸震惊的看着一边说话,一边踱着步子走过来的发须皆白的老者,一副被惊呆了的样子,但眼底却是一片阴沉……
“皇叔祖?”比起裕正帝,安王才是那个真正震惊的人,他还真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老者,一脸大白天见鬼的表情,磕磕巴巴的道:“您……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事关国祚,老朽能不出来,敢不来吗?”老者沉重的叹息一声,在距离裕正帝十来步的地方停下,与裕正帝正面相对,道:“皇上,老朽知道杨禹桁是皇上的嫡长子,也是皇上唯一康健的皇子,但他荒诞不经,难当大任,还请皇上为了大燕、为了天下百姓,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