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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一早,许诗拖着行李箱打车去学校。
    夏令营的集合点在四中校门口,学生统一乘坐学校安排的大巴车出发。
    虽是放假,送学生到校的私家车却已将学府路堵死,许诗只好在路口下车。
    从下车点到校门口大概有五百米,步行道上拼嵌的花砖早已松动,对行李箱十分不友好。许诗专注地看着地面,避开沿途翘起的砖块。
    高文婷玩了会儿手机后,百无聊赖地瞅着车窗外,正好看到许诗拖着行李箱走过。
    学校统一印发的文化衫套在她身上显得十分空荡,双腿包裹在黑色的长裤里显得笔直修长,头发绑在脑后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
    印象中的许诗,从高一开始一直就这样清清淡淡,像一幅水墨画。
    和赵皓庭分手后,她想了很多。
    以前在面对许诗时,她多少是带着一丝敌意的。争强好胜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证明自己更配得上赵皓庭。
    现在,撇去了少女心事那层朦胧的薄纱,她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羞愧。努力变得优秀是因为她想成为更好的人,而不仅仅为了吸引异性的目光。
    ———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四中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和家长。
    许诗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终于在清一色的白色文化衫中找到了蔡一真。她站在班主任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签到本。
    许诗挤过去打了个招呼:“蔡老师早。”
    蔡锡力笑着回道:“早啊,许诗。带这么大的箱子,重不重啊?”
    “不重,里面东西不多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你先去真真那里签个到。”
    过来咨询问题的家长挺多,蔡锡力匆匆和许诗交代两句就走开了。
    许诗从蔡一真手里接过签到本,“你今天被抓壮丁了?”
    蔡一真打了个呵欠,精神萎靡地说道:“可不嘛,本来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的。”
    见她眼底青黑一片,许诗以为她又学到很晚,忍不住出言提醒:“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啊,昨晚做题到几点?”
    蔡一真有些心虚,她其实是玩了通宵游戏,然而实话不能讲,只能嗯嗯啊啊含糊过去。
    八点整,载着夏令营师生的大巴朝目的地驶去。
    全程都是高速路,十点半时,一行人已经抵达堆玉山风景区入口。
    这里海拔一千多米,虽是七月,但空气中仍带着些许凉意。
    下车后,许诗打了个冷颤,周围有受不住凉的同学已经穿上了外套。她见蔡一真缩着脖子,便问道:“你没拿外套吗?”
    蔡一真摇了摇头:“在箱子里懒得翻,我还刚得住,暂时用不着。”
    许诗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说道:“那行,我带了感冒药,你需要的话记得找我要。”
    不远处,蔡锡力正卖力地挥动着手里的绿色三角旗,大声喊着:“集合、集合。”
    两人相视一笑,拖着箱子慢吞吞走过去。
    空寂的停车场因为这群学生的到来顿时变得热闹,原本停在香樟树上歇脚的麻雀闻声飞远。
    后勤老师拿着小蜜蜂,大声宣导住宿流程和注意事项,另外两位老师则将门卡分发给三个临时班长。
    预定的房间都是三人床位的标准间,蔡一真难得享受到的一次特权就是让蔡锡力将她和许诗安排在一个房间。
    而与她们同住的另一个女生是文科班的,好巧不巧正是高文婷。
    “老蔡该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蔡一真小声嘀咕。
    许诗失笑:“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意呢?”
    蔡一真欲言又止,倒也不是她小肚鸡肠,就是替许诗抱不平罢了。
    许诗对别人私下议论她的话可能不太清楚,但她却实打实听过不少。
    有的说许诗对赵皓庭不是不喜欢,而是采取欲拒还迎的策略,好让赵皓庭对她死心塌地。说话的人信誓旦旦,比她这个正牌闺蜜还清楚。
    也有人说许诗原本自视甚高,结果校花一出手就截胡成功,许诗心里气不过,私底下又去招惹赵皓庭。
    这些言论拿女孩子的人品来做消遣,已经远远超出玩笑的范畴。
    流言的最初版本也许是某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抱怨,但每一次传播都加上传播人的主观判断,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作为始作俑者的他们从来没有出面为许诗解释过什么,那她为什么要对他们假以辞色?
    不止蔡一真,高文婷其实对房间分配也颇为苦恼。
    饭粘子和白月光同处一室,她自认是饭粘子,那必然是尴尬的一方。更何况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对她怀有敌意的蔡一真。
    她拿着房卡,正犹豫要不要和其他人换,冷不防被人戳了一下后背。她转身一瞧,眉梢微挑很是惊讶:“你在这儿干嘛?”
    来人正是钟选。
    “少管哥哥的事,红叶山庄又不是你家开的,人家敞开门做生意,我自然就能来。”钟选带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殷红的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
    高文婷最不耐烦他这模样,“离我远点儿,遇到你,我就尽倒霉。”
    钟选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毕竟好运都在我这儿,这可是大师金口玉言证实过的。”
    怎么不把你脑子也开个光!
    高文婷暴躁地握住推杆掉头就走。
    钟选朝她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统一着装的四中师生时,忍不住啧啧感叹:“文化衫真是历史悠久的文物。”
    “噗—”耳边传来一阵轻笑,钟选扭头一看,原来是魏从理、骆海洋还有樊新越几人。
    “手续都办好了?”
    魏从理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当然。”
    红叶山庄除了酒店式客房外,还有出租给游客的别墅。虽然价格偏高,但设施和服务都挺不错。
    他们租住的别墅离客房区较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行李搬进各自房间后,樊新越站在钟选房间门口,敲门问道:“中午吃饭要叫高文婷吗?”
    钟选看了眼樊新越,低头继续玩儿手机,语气随意地说道:“问我就是随便,问骆海洋就是带。你这是不想她来?”
    “对啊,去年在篮球队的时候我就跟她不合。”樊新越脸上笑容娇媚,可惜钟选看不到。
    钟选有些惊讶于她的直白:“难怪你们去年只拿了亚军。”他假装叹息,“你们这些人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再怎么样也要以大局为重对吧。”
    钟选很多时候说话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换句话说就是思路跳跃,让人猝不及防。
    她不太能分清楚,钟选是针对她一个人,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如果是针对她,难过之余她又觉得这样一种区别对待是不是意味着她对钟选来说是不同的?
    这样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是樊新越从前没有体验过的,那种从微酸中抠出一点糖来,就能甜一整天的感觉,甚至比赢下球赛还让她快乐。
    尬聊了许久,樊新越已经不太能接过话,最后只能讪讪离开。
    骆海洋从拐角处偷偷探出脑袋,确认樊新越已经走远后,才摸进钟选房间。
    他一个飞身落到床上,“选哥。”
    钟选猝不及防被他惊了一头,抬脚将骆海洋踢下床。
    “你妈的,发什么神经?”
    骆海洋嘿嘿干笑了两声,“中午叫婷婷一起吃饭呗,学校安排的伙食肯定不好。”
    “劳资又不是你爹,你想干嘛干嘛,跟我说有什么用?”
    能撮合他跟高文婷的就是爹,“爹,不是,选哥。你好歹是未来的大舅哥啊,不靠你靠谁?”
    钟选收敛起表情,冷笑一声:“你才屁大点,还未来?她要是考不上华大,你猜我姑会怎么教训她?”
    骆海洋不吭声,他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控制不住要去想啊。
    “我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看上去很闲?我不是你们的情感咨询师,麻溜儿给我滚。”
    可你真的很闲啊,不是看上去的那种。骆海洋腹诽,却也识趣地走开了。
    钟选被烦的没心情玩儿游戏,拿起钥匙准备出去逛逛。
    红叶山庄占地面积颇大,从导览图上看,山庄有专门的宴会厅,既可以承接大规模的筵席,也给散客提供餐食服务。
    此外,山庄游乐设施也颇多,网球场、篮球场这种,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甚至还有音乐厅和影院。
    钟选沿着主干道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看周围的风景。
    山间天气变幻无常,刚来时还有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这会儿远处的翠绿山林间已经飘起了浓雾。
    钟选忽然打了个激灵,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浮现。他搓了搓手臂,借此获得些许温热。
    身后有女孩儿嬉笑的声音传来,将这空旷之地衬托地更加静谧。钟选转身,见到来人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诗也没料到出来散个步,又双叒遇到了那个神秘男生。
    海棠一中和海师大附中的人过两天才到,意味着这个男生不太可能是这两个学校的,而她也从来没在四中见过这个人。
    那么,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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