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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宋氏所出三姑娘莫秋声的声音。
    寒蓁心里咯噔一声,忙放下手中绣棚,侧耳细细听去。
    只听宋氏回她:“我的好姑娘,你二哥哥,刘嬷嬷都这般说了,错不了的。世上哪有不好女色的男人呢?你看陛下登基后五年都无所出,就知道他心里定还是挂记着那丫头的。”
    “可陛下心里头的人当真是她吗?”莫秋声的声音含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与陛下有了······”
    宋氏叹了口气:“那时你还小,自然不知道这些事。陛下在做六皇子的时候,可是众皇子里最不讨喜的一个了,谁知道寒蓁怎么就勾引上了那时的陛下呢?”
    寒蓁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再三把宋氏的话在心里头过了过,才确定宋氏说的不是“含真”,而是“寒蓁”。
    她?勾引了元珩?
    元珩心里的人是她?
    这两句话,无论哪句都像是匪夷所思的笑话。
    然而宋氏说得这么笃定,如今想想莫连海的举动似乎也能印证她的话,倒像是所有人的共识了一般。
    寒蓁心乱如麻,指上沁出的汗水打湿了绣花针,滑溜溜的握也握不住。
    她不记得在天牢之前与那人有过半面之缘,更不必说做过什么能让他对自己情根深重的事了。退一万步说,假使元珩心中真的有她,她与莫夭夭的结局就不会是那般惨烈。
    寒蓁放下绣棚,取过丝帕慢慢拭去手掌心中的冷汗,回想起记忆中唯一一次与那个人的会面。天牢太黑,看不清他的脸,唯独能瞧见那双冰冷的瞳子,犹如深冬寒冰,不带一丝人味。
    用这样冰冷淡漠的眼神看着她的元珩,当真会如宋氏话中那样对她怀有恋慕之心吗?
    院子里宋氏还在絮絮叨叨:“纵使这事成不了,咱们也不亏。听你二哥哥说,以前也有送与寒蓁相似的女子给陛下的,陛下虽未收,倒也没有震怒,只是训斥几句。咱们茂国公府这般得陛下恩宠,还能获什么罪不成?”
    莫秋声冷笑一声:“母亲想岔了,陛下的恩宠是给茂国公的,给宁王妃的。和二哥哥,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凭他莫楚茨在陛下面前怎么得脸,到了府中也需叫我一声母亲。咱们大楚国向来以孝为先,宫中太后娘娘也不是陛下生身母亲,还不是被好好供养着?他敢不敬我,岂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外头因着这句话而静默片刻,一时间唯有风拂动银杏叶发出的“沙沙”声。
    “今年是陛下登基第五年了,我想着你不小了······”宋氏别有深意地说,“皇帝没有后嗣便会动摇国之根本,最晚明岁底,宫中必要下旨意选秀。你那克母的姐姐都能嫁宁王,你也不许嫁得比她差,听见没有?”说到后来声音尖利,倒和莫连海有了几分相似,不愧是亲母子。
    寒蓁再也听不下去,心慌意乱地从榻上跳下来,正逢素芳端着盛了污水的铜盆出来,见她这幅模样便问:“姑娘怎么了?脸怎么白成这个样子?”
    京中贵女常以茉莉花粉匀面,莫连海想到了衣裳钗环,却没有往这层上想。幸好寒蓁底子好,纵使不上妆也是天然好颜色。只是没了花粉的遮掩,脸色变化便瞒不过旁人。
    寒蓁下将塌来,才镇定些许,抬了头望向素芳道:“先别忙了,煮水来烹茶,一会客人就上门了。”
    素芳虽心中疑惑,仍是安守本分,取了铜壶来灌了井水,放在还未熄的火炉上煮着。
    寒蓁大小跟着莫夭夭,公家小姐该学的她站在旁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因而烹茶的手艺还是拿得出手的。
    宋氏与莫秋声大剌剌推门而入之时,恰好水开。寒蓁起身笑着迎两人入座,又亲手煮茶斟水。
    宋氏是老国公元配的远方姊妹,长相却无半点相似,还算美貌的一张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吊梢眼,平白显得刻薄。
    寒蓁细细打量她,只觉得比原先还要圆润不少,想来大公子并没有薄待自己这个继室母亲。
    “那件事二爷同你说了没有?”宋氏看都没看那杯茶,开门见山地说。
    寒蓁摇摇头,老实道:“不曾。”
    “既是没说如今你就给我好好听着。”宋氏翻着眼皮,毫无国公府中馈的做派。
    素芳与袭予见到这幅模样,都在寒蓁背后偷偷地笑。寒蓁却是见怪不惊,只点一点头。
    “本来如你这般的乡下丫头是进不得国公府的,不过你长了这张脸,又叫二爷撞上了,这就是你的福气。”说着,宋氏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眼见案几上摆的那些绫罗钗裙,叹了口气,便拿腔拿调道,“再过几日便是咱们国公府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到那日陛下来时,你便在陛下面前露个脸,也就算是报答二爷给你的这些好东西了。好好记着,可得把你从小门小户里带来的穷酸气收好了,别丢了国公府的脸。”
    *
    寒蓁本不该忘了老太太的生辰,然而老太太出身将门,不喜奢华。往日里过生辰,也只是府中人在一起聚聚,或是打边炉,或是尝些新鲜菜肴。连戏班子都不寻,更别说如此大张旗鼓地过宴请京中大半官员了。
    冬月廿一是茂国公府老太太生辰。
    府中下人连着几日准备帷幔红绸,至夜半尚未停歇,朝晖堂离角门近,货车进进出出的车轱辘之声,嘈杂的人声压也压不住,尽数落入寒蓁的耳朵。
    她原也睡不着,便翻身坐起,取了枕旁才大略翻了翻的《太初录》看了起来。这薄薄一本小册子上记载着元珩自登临帝位后颁布的一切诏令,做下的一切举措。除了不让她出院门之外,宋氏和莫连海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说想了解元珩这些年所为,隔日便刘嬷嬷便将它送至了朝晖院。
    连着翻了两遍之后,只闻得外间屋子里琉璃钟连着响了八下,她便搁下书,轻手轻脚躺下,做出幅安然入睡的样子来。
    素芳早早便起身,为寒蓁温了洗漱用的水,又备下玫瑰青盐。拍醒团在床脚睡得昏昏沉沉的袭予,撩了青莲纹天水碧色帐子,轻轻叫醒睡颜恬静的女子。
    莫连海那边的人早送了与府中下仆一般的衣裳来,又吩咐要做婢子打扮。二人听了好不恼火,偏寒蓁没事人一般,甚至反过来安慰她们。
    寒蓁本就不适应陆含真官家小姐这个身份,在素芳袭予两人面前装得颇为痛苦,如今穿上自己熟悉的衣裳,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到了午后申时,便有刘嬷嬷过来引寒蓁。冬日里日头沉得早,外头已是黑蒙蒙一片了。刘嬷嬷提着风灯,轻声嘱咐着她,一会是什么千万别露了怯,一会又是什么不要忘了她们的恩德。寒蓁默默听着,不时点头,实则思绪早已飘往了久远前的天牢。
    办寿宴的是府中正厅,名唤正德堂。名是老国公的父亲起的,题字是当时还年幼的老国公题的,厅前一株西府海棠是如今的国公爷,当初的大公子栽下的。春日里粉云满树的景象,是寒蓁除了蓬莱屿上那十里白山茶之外最爱的。
    满身金玉的莫连海一早便在这里等着了,见着刘嬷嬷领着寒蓁进来,便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揭了挡风的帷帽。
    厅中忙碌的下人们本就对这忽然出现的女子疑惑,眼见莫连海揭了那帷帽,露出一张熟悉的俏脸来,几个在府中待得久了的险些砸了手中水晶盘。
    “不错,”莫连海点点头,笑逐颜开,“很好。愈发像她了。”说着,手下花了几分力道把寒蓁拖入主位旁的帷幔之后,“就在这待着,倒时自有人提醒你。”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知道了没有?”莫连海扫视一圈,那双含着笑的眼淬了寒意。
    寒蓁站在那艳红的帷帐之后,眼神虚虚落在龙椅之上。那张红木椅,除了扶手处雕刻的龙首之外,全无半点装饰,亦无软垫锦缎。寒蓁只是看着便觉得那龙椅十分硬,估计那人坐上去也要被硌得够呛。
    及至半个时辰之后,厅中来人逐渐地多了,一时之间只闻得下人通报之声,京官间互相见礼之声。直到厅外忽报:“茂国公大人到,老夫人到。”又听:“宁王殿下、宁王妃娘娘到。”
    寒蓁心头一跳,不自觉探出半个头来,呆呆望向来人。实则她站在这儿,而那两个人才刚进厅,根本是看不清他们的脸的,可她偏偏就是压不住心头的盼望。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领头的那男子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搀着的老夫人一头银发胜雪,步履倒很稳健,而走在他背后的一对男女身穿王爷王妃服色,携着手走进厅来,显得十分恩爱。
    寒蓁一见这景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终是吐出口气来,擦干颊边的泪,重新缩回帷幔之后。
    皇帝到得很快,几乎是与莫夭夭等人前后脚。寒蓁一听宫中内监那尖而利的声音,心便抽搐一下。
    厅中好容易打完一轮官腔的人都站了起来,三呼万岁之后,皇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都起罢。”
    还是那样的冷漠淡泊。
    可他接下来对老太太说的话却是温和有礼,先是道了贺,又赏了些东西,最后还要让老太太上座。
    若不提他的身份,到像是小辈对长辈说话一般。
    老太太自然不敢上座,不过天子发了话还是推脱不得,最后在皇帝左下落座。
    酒过三巡,玄兰把紫檀雕花的茶盘悄悄递给了寒蓁,又嘱咐她要看准时机。寒蓁粗略扫了眼,见是用青梅红椒炖鱼骨而得的醒酒汤,紧了紧手指,不愿再等待,便掀了帷幔,脚步稳当地走上前去。
    脚虽稳,手里却已渗了不少汗,寒蓁只敢盯着自己不时露出裙摆的脚尖,直到那绣着十二纹章的黑色衣角映入眼帘。才颤抖着吸了口气,半蹲着身,双手高举:“请、请陛下用解酒汤。”
    莫楚茨当了茂国公五年,还是习惯不了这样的场合,百无聊赖地饮了几杯酒,又略带警告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旁若无人黏黏糊糊的妹妹妹夫,想着要关心一下平日里从不喝酒的皇帝,便抬了抬头。
    “泼啷——”一声,酒杯坠地,醇香的酒液泼出。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拍案而起。
    寒蓁看不到皇帝的脸,却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混杂着不知哪里来的檀香,一寸寸攀着她的手,缠绕上来。
    皇帝的手指冰凉,手心却是热的。一把扣住寒蓁的手腕时,却让她感到泼天的寒意:“烫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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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楚茨:那好像是我老婆???
    元珩:错了,爱卿。是朕的。
    宁王:我皇兄和内兄的老婆好像是同一个人,怎么办???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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