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个识相的保镖头头, 看少爷高晋文闹得不成样子, 怕他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于是赶紧给夫人和老爷打了个电话打小报告。
高麟和梅宜兰正在欧洲旅游呢, 一听儿子居然带着家里五十个保镖去砸亲家了, 吓得那是个魂飞魄散。他们一边订了最近的机票往回赶, 一边联系了女儿高佑君, 让她赶紧去劝劝弟弟,千万不要惹出什么大事来。
彼时,林玲已经在去往谭家的路上了, 司机是师兄。
搞笑的是, 告诉他们高晋文去砸谭家的人,居然是董珊珊。
高晋文为了砸家方便, 看住了谭家所有人,拿走了他们的手机, 唯独董珊珊是个头脑聪明的, 她说自己要上厕所, 保镖总不能看着她上厕所吧?于是乎董珊珊趁着上厕所的功夫,用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联系了谭西文:
“西文, 不好了,你家那个母老虎的弟弟带人来叔叔家了……”
“你快过来!他们在打砸叔叔家!”
梁若榆一边稳住了董珊珊,让她“不要报警”(这时候报警, 高晋文就完蛋了), 一边说自己马上就到, 让她先回大厅去,以免引起高晋文的怀疑。
董珊珊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她哪里知道对方只是在拖延时间。
林玲没想到高晋文这么不省心,他知道高家被骗了,居然跑去谭家砸家当。真不知道这厮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好吧,弟弟不省心,她也只好帮忙着善后,得想个法子为高晋文砸别人的家开脱啊……
正在思考怎么跟警察叔叔解释“我弟弟砸我丈夫家是一个正常的行为”,这边,那个保镖头头又来电话了,开口就是:“大小姐,谭家发现了一个女鬼!”
“什么?!”林玲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个保镖十分兴奋道:“一个女鬼!”
梁若榆直截了当道:“是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关在阁楼的最顶层,嘴里一直念叨着梳头发,还会咯咯咯地笑?”
“哎?!你怎么知道?!”保镖头头大为失望。
梁若榆叹息,挂断了手机:“他们找到了何小萍……谭家的秘密还是暴露了。”
——高晋文的属下打砸了整个谭家,居然无意间去了那个诡异的阁楼,揭露了这桩秘密。
梁若榆想到这里,忽然靠边停了车,林玲刚想问他怎么了,师兄就道:“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谭家。何小萍认的我这张脸像谭承芮。”
林玲点了点头,她的这张脸,应该有几分像何小萍年轻的时候吧?
万一何小萍指着师兄说“承芮”,指着她说“女儿”,那么情况就大大地不妙了。
但是目前,山上的情况一触即发,她必须打个电话提醒高晋文:那个疯女人可不能随便处置。
她打电话之前,还得想个借口跟高晋文解释何小萍的来历,倒是师兄沉吟一番,就道:“你不妨告诉这么告诉高晋文:自己是听闻姐姐的婆婆被公公谭继诚关了起来,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他是出于义愤才带人前去解救婆婆的。但是公公一家人不肯交出婆婆,才会闹成那样的。他打砸谭家是假,逼人交出受虐的婆婆才是真。”
林玲瞥了他一眼:祸水东引啊,师兄这个小滑头!
明明是高晋文出于泄愤的目的打砸谭家,现在倒变成了热血少年解救被困老太太。
不过,这一招祸水东引实在是个好主意。还能师出有名,林玲赶紧打电话教给了弟弟。
高晋文那边已经到达了铁锈门的禁闭室之外,几个保镖都被这女鬼给吓了回来,他就亲自过去看看。结果看到里面的白发疯婆子老太太,五爪跟枯瘦的枝干一样,脸皮就像快要枯萎的老树皮,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色素,变成了昏黄的一片。
“我靠!”高晋文都忍不住爆粗口了:“谭继诚的口味这么重?!”
就是个活生生的女棺材子啊!
人家是金屋藏娇,谭继诚弄个别墅藏个老妖婆?!
高晋文还在发愣这哪里冒出来的老太太版白毛女啊,姐姐的电话就为他解答了疑惑:“那不是女鬼,那是谭继诚的妻子何小萍。”
“卧槽?姐,谭继诚把他老婆囚禁成这样?!”高晋文表示毁三观。
“……这件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这个何小萍十五年前犯了一些错,就被她丈夫囚禁了起来。一囚就是十五年。我听说警察已经往谭家赶了,你等警察一来,就带他们去老太太的囚禁地点看看,说你是来救人的,知道吗?!”
“我?救人?!”高晋文表示这个撒谎的难度有点大。
“对,你就说——你是听我说婆婆被公公囚禁了,所以你才过来救人的,赶紧和你属下串好口供……”
“姐,咱没必要跟警察撒谎吧?”
他觉得自己打砸谭家的借口很足够:商业欺诈,涉及七个亿。
林玲没好气道:“知道什么叫非法扰民吗?!你就是!你要是证明不了是谭继诚非法囚禁在先,那你就要去坐牢,明白不?!”
“好吧……”
高晋文的亚历山大,他要保证五十个属下同时眼瞎加耳聋。
好在少东家的话一诺千金,高晋文吩咐下去,全体都装作是解救老太太的正义之师……
***
不一会儿,警察真的来到了谭家。
高晋文按照姐姐的吩咐,主动和警察对接,说明了情况,然后请他们参观“姐姐的婆婆。”而谭继诚和谭洛、董珊珊等人一直高呼着是高家人先动的手,却被警察强行按上了车——且不说是谁先动的手,密室囚人,通通带去警察局再说!
等外面收拾干净了,警察才打开了关着老太太的铁门……
他们同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臭味混合着骚味,好几个警察和保镖都当场吐了。
里面的情况怎么说?!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谭家的阁楼,大家会以为这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性/奴牢笼,地上都是各种人体排泄物。
而疯了的老太太看到了警察,就诡异地笑了起来,念叨着:“梳头发了,宝贝,梳头发了,梳完头发,妈妈就要送你上路了……”
手里还拿着一根掉了皮的电线。
***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十五年前,谭梦汐死在了何小萍的手中,父亲谭继诚为了维护家里的声誉,说她是溺水而亡。
十五年后,谭继诚把杀女凶手何小萍囚禁了十五年,没想到,他自己作恶惹怒了高晋文,导致高晋文过来抄家,结果撞破了一桩十五年前的凶杀案。
在谭家密室里发现的老太太,成了警察局查案的重中之重。
密室藏人已经很不正常了,更不正常的是:这个疯掉的老太太一直念叨着送女儿上路,手里还拿着一根电线,警方判断,谭家内部可能涉及什么命案。
半日后,何小萍、谭继诚、谭洛、董珊珊等一干人等都被收押了起来。
林玲和师兄也主动去了警察局配合调查。
为了给高晋文脱罪,林玲借口说自己听到了婆婆的疯话,逼问了丈夫谭西文,所以才让弟弟前去救人的。
他们两个合力把当年何小萍失心疯的事情全部抖落了出来,还说婆婆的发疯和女儿谭梦汐的死亡有关。警方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了当年谭梦汐溺亡的案子上。
这边,林玲给高晋文缴纳了保释金,高晋文离开了监狱。那边,针对谭家的审问才刚刚开始。
由于谭西文的“自我揭发”,谭家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被动状态。
谭继诚一开始还不承认包庇了妻子杀女的事实,他在公安局有的是关系,哪怕是局长也不能真的把他给咋滴。
何小萍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不能做证言,谭继诚就一口咬定女儿当年就是溺亡。
但是他的儿子谭洛是个纨.绔的软骨头,警方拷问了几下,谭洛就招了——当年他是亲眼看到了妈妈杀死了姐姐。
在审讯专家的巨大压力下,谭洛什么都招了:
“……当时,姐姐十五岁,我八岁。我那天放学回家去找姐姐玩,就看到姐姐……软塌塌躺在地上,舌头往外吐着,妈妈拿着梳子站在她身边……我过去问妈妈姐姐怎么了,妈妈就说,姐姐是睡着了,可我看到了姐姐吐着舌头……”
“……后来,殡仪馆来人了。爸爸让我撒谎说姐姐是在家里的游泳池里溺水死的,他们给姐姐围上了丝巾,殡仪馆的人没看出来,就送姐姐去了火化场……”
“……妈妈……从那天开始,那个女人就不算是我的妈妈了。她是个恶魔,害死姐姐的恶魔。她疯了也是遭报应的……”
“……爸爸没有想过包庇凶手什么的,他只是维护我们家的面子!他没有参与谋害姐姐!”
谭洛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警方总算听出了个大概。
那个叫“谭梦汐”的女孩,死在了花样年华十五岁,死在了何小萍的手上。
何小萍杀人,谭继诚包庇凶手十五年,这两人都犯了谋杀和同谋罪,没得跑了。
很快,听到儿子的审讯录音,那边,一直僵持不开口的谭继诚,精神城墙一下子就崩溃了……
半天后,这桩被隐藏了十五年的凶杀案就登载在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因为涉案人员是有名的企业家谭继诚,一下子被传得满城风雨。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亲眼看到高家大公子高晋文上山去抓杀人犯和杀人同谋的。这起案子可以破掉,完全是高家的功劳。
也有人说,高晋文进了警察局,但是半天就出来了,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还有“内部人员”说,何小萍会掐死谭梦汐,是因为何小萍撞见了女儿和丈夫的私情,她是为了阻止这段父.女乱伦的感情,所以才动手的……
与此同时。
高晋文终于回到了高家。
高麟和梅宜兰终于赶了回来,一回来就跑去警察局接回了儿子和女儿。
望着儿子,梅宜兰都哭花了妆容:“你要是在谭家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
“妈,谭家欺人太甚!”高晋文还愤愤不平:“只可惜这一次我没能亲自揍得谭西文这个王八蛋脑袋开花!”
林玲抖了抖。
师兄目前还在警察局那边,作为“污点证人”进行口供。
高晋文就谭家诈骗的事情报了警,谭西文被告了诈骗和重婚两个罪名,目前正在接受警察的审问,但主要调查的是谭梦汐被害的事情。
当然了,审讯是不好受的。
她觉得有点对不起师兄,这被审讯的人吧,应该是真正的谭西文……
本来他们商量好了,等最后再收拾谭西文的,结果高晋文的冲动,直接让这个过程提前了。
梅宜兰听了儿子的话,回头又过来抱着她了:“我苦命的女儿呦,妈妈对不起你,居然没看出谭西文是个人渣,妈妈让你受苦了……”
高麟全程在旁边抽着烟,一言不发,他心里有愧疚,连看都不敢看女儿。
梅宜兰哭够了,回头就拿起了包包,狠狠地砸向了丈夫高麟:“你个杀千刀的!你为了要谭家那五亿的投资,就把咱们的女儿许配给了谭西文那种混账东西,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高麟这才无奈地张口道:“我也不知道……谭继诚他一直瞒着外界,这种事也查不出来的。”
“查不出来?!查不出来你就让佑君她去那种地方?!”梅宜兰绝望地看着丈夫,这一次,她是伤透了心了:“我生佑君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差点把命都搭上了!你就这么糟蹋我女儿?!送她去谭家那种人家?!”
高麟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尽到一家之主和父亲的责任。
高晋文也很不满意父亲的所作所为:“爸,我当初也说了,姐姐这婚事也订的太马虎了。才半年的时间,哪里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好坏。这不,姐姐刚嫁过去两个星期,姐夫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啊呸,那种人渣才不是我姐夫!”
“天呐,这谭家是什么人家?!”梅宜兰拉着女儿的手一直哭泣:“母亲勒死了女儿,父亲包庇杀人凶手。无冤无仇的,就弄个渣男过来害我们家佑君。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家,你,你还把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高麟被说的面红耳赤,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妈,”林玲这时候也煽风点火道:“我不太想在家住了,我想出去一个人住,好不好?”
“当然好,乖孩子,咱们不在家里住了啊。”梅宜兰搂过了她的肩膀:“妈妈陪你出去住,咱们不要这个爸爸了,妈妈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嗯。”
林玲确实不太愿意再住在高家了。
她看到高麟就想到了苏珊,苏珊和她一致觉得:高麟这个渣男,不配称之为父亲的。
眼下,梅宜兰因为谭西文的事情迁怒于高麟,正好,让这对母女借这个机会,早点离开高麟这个毫无道德心和责任心的“父亲”和“丈夫”。
于是乎,几天以后,高佑君和梅宜兰就搬出了高家。
而高晋文经此一役后,也和父亲高麟淡漠了关系,凡事都不再听从父亲的安排了。
高麟在高家“一家之主”的地位彻底的翻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