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个个规规矩矩不说, 丫鬟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
别说出现像贾宝玉身边那些副主子二小姐了, 商驰身边的丫鬟个顶个的低眉顺眼,板板正正,像是从一个模具里卡出来的。
商驰身为未来的侯府世子, 生的又是清风朗月似的俊秀。
这些年来, 自然也有利欲熏心想要做姨奶奶,或者真心爱慕他的丫鬟错了主意, 半夜三更想来给他红袖添香叠被铺床。
然商驰统统都是一个做法:当场就叫人捆了送到江氏那里, 都不等天明。
且处置也十分严厉,再不许人在府中伺候不说,若是家生子连着老子娘都得连坐, 不能再当体面差使。
有过两回后,便再也没有丫鬟敢在他身上打主意了。
且因他不喜浓香,屋里的丫鬟就得个个小心,连个香囊都不敢带在身上,生怕惹了大爷不高兴。
穿着打扮也十分朴素,免得花红柳绿招了大爷的眼。
所以走进商驰屋里,那一排丫鬟一站,简直跟进了道观似的。
于是,保宁侯府的家生子儿,无论男女,一听被分到大爷屋里去当差,几乎都要当场痛哭出声的。
黛玉听商婵婵这些话,也十分惊讶:“子承哥哥是这样的性情吗?往日我瞧着他很是随和。”
商婵婵摊手:“林姐姐,那是对着你随和。你瞧哥哥考教我的时候,难道不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吗?”
“毕竟我们家妻管严的特色,可是祖传的。”
“比如父亲,他极讨厌药材的味道,从来连参汤都不肯喝的。然母亲但凡觉得他近来疲乏,就会命人熬药膳。我瞧着父亲也不敢不喝。”
“所以林姐姐,我说大哥脾气不好,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他对你只有千好万好的。”
“我就想着先告诉你一声,你带的陪嫁丫鬟,最好都是老实本分,像个木偶的那种,不然在哥哥屋里只怕格格不入。”
黛玉莞尔:“这几年常在宫里,除了雪雁,我也并无旁的用的顺手的人。倒是皇后娘娘说到时给我挑四个宫女带出去。”
商婵婵连连点头:“也对,姐姐的县主之位下来后,原该有宫女之例的。皇后娘娘挑的人肯定错不了。”
同在皇宫中,商婵婵和黛玉两人在其乐融融讨论家常事务。
而保宁侯则非常不幸,又被太上皇指名拎过去斥责了一通。
起因就在于南安郡王又上了一封弹劾甄应嘉的奏章。
南安郡王周恒与镇海总制周琼乃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兄弟。不过周琼的父亲是三房,早二十年就分了出去。
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此事的锅两人自然要一起背。
说来,此次闽南之事,确实跟周家无关。
毕竟南安王府的先祖,还是靠跟着太/祖皇帝打掉前朝江山才封王的,这会子他们想要跟前朝叛逆联盟,人家也不收他们呀。
不光不收,盘踞在凤山城的叛贼甚至还打出了诛灭周家的旗号。
口口声声说是要报当年颠覆社稷之仇。
可将南安郡王气坏了:你们既然要报仇,有本事到京城举旗子说要攻打皇族萧家啊,在闽南之地宣扬要灭掉我们周家是怎么回事呢!
这皇位又不在我们姓周的头上,没看见我们堂兄弟二人还在这边境吃沙子吗?
因现在他两个嫡女也在闽南,南安郡王就更是提心吊胆。
为这事,周恒和周琼这堂兄弟两个当真是恨死了甄应嘉和二皇子。
两年前二皇子被发配来闽地,周家就傻眼了,尤其是周文然,险些没晕过去:她跟妹妹为了躲这位大爷,跑到这里来吃苦,结果不到一年的功夫,这位殿下居然也跟着来了。
好在他已然娶了王妃,又失势至极,周家才暂且放下心来。
况且这位二皇子名义上是甄应嘉的手下,自然是甄应嘉的责任。
于是,南安郡王除了年节送点礼表示一下,平时根本不过问二皇子的相关事宜,美其名曰对皇子的尊重。
然而他这尊重就尊出了大篓子。
他也不想两个人能勾结起来,胆大包天,侵吞军饷至此。
五日失三城,南安郡王哭都哭不出来:他们兄弟二人在闽地驻守八年,也算是耗尽了心血,如今俱是毁于一旦。
他俩绝对比皇上更想掐死甄应嘉。
不等皇命下达,两人就死盯着甄应嘉不放,立刻架空了他。
果然天使带着圣命而来,要押解甄应嘉上京。当然天使也代表皇上,痛骂了周家兄弟二人。
尤其将周琼点名批评为“废物”,还威胁要是再失城池,就立刻革了他所有职务,充为最普通的士卒,直接编到前锋队里去打头阵。
至于南安郡王,毕竟还有个郡王的头衔,皇上给他留了一丝丝颜面。
并没有叫天使骂他,只是“提醒”他,南安王府的爵位可不是世袭罔替,要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白身无法袭爵,就好好戴罪立功。
两个人被训得灰头土脸,自然心中怀恨。
于是这些日子一直在收集甄应嘉的罪状,以证明自身的清白。
当然一个督查不严的渎职罪过已经跑不掉了,但总不能让皇上觉得他们也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