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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觑着贾母的意思不喜欢,下人们背后里自然也有些嚼说处,让薛家母女难堪。
    还是这两年,元春在宫里得意,王夫人重新拿回管家权,才少了许多风言风语。
    当然,代价还有五十万两雪花银。
    王夫人听了宝钗羡慕黛玉之语,不由冷笑道:“你以为林丫头就风光了,她倒霉的日子在后头呢。”
    “林如海自以为是赫赫扬扬的正一品大员,为了一点子小事便不依不饶,害得咱们王家贾家两门丢脸!
    从此后还不肯跟府上亲近,任由宝玉在户部叫人欺负了去。这也就罢了,到底那是商家人使坏。
    可他们父女居然连娘娘省亲都敢不来。这般不识抬举,早晚遭祸。
    果然如今惹恼了太上皇,听说上回老圣人还斥林如海跟商家同流合污呢,可见要倒台。那可别想咱们几家替他说情!”
    太上皇的话如今在宫内宫外到处流传,连元春也知道许多。
    她却不想,太上皇宫里的私言是怎么能传出来的,还以为得了私密消息,特意告诉了母亲,让他们近来不要与林家亲近,免得被牵连。
    其实这都是商太后的手笔,特意叫人放出去的消息。
    她就是要叫人人知道,太上皇因病痛顽疾,性情大改,奸忠不分。
    朝上眼明心亮的人谁分不出此事的对错呢?
    看太上皇如此狂悖的行径,一来是内心的良心理智不认同,二来就是担忧太上皇这样行为疯癫,怕不是油尽灯枯了吧。
    于是许多老臣哪怕不倒向皇上,也开始站中立,不敢再跟太上皇从前的心腹一起为甄应嘉脱罪。
    皇上在朝堂上的阻力就少一些。
    也只有元春,将这些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当成了宝贝,告知娘家。
    而荣国府,因朝中无人,也将这些消息当成了第一手资料,捂着不肯跟别人交流,以为自己是先知呢。
    所以“先知”王夫人只是不屑:“及笄礼这样的面子功夫谁不会做。皇后娘娘要真的那么疼她,自己膝下还有位五殿下呢,年岁正相当。”
    “怎么不说叫林丫头做个王妃?说到底还是虚热闹罢了。”
    她自己的女儿削尖了脑袋,哪怕做个宫女也要往宫里塞。
    哪里能明白皇后为黛玉所虑的苦心。
    就算皇后当面照实告诉她,她也不能理解的,正是夏虫不可语冰。
    见薛姨妈母女听得入神,王夫人更是得意,继续说道“还有那保宁侯府,平素就十分嚣张,现在便糟了现世报。别说日后贬官削爵了,只怕家破人亡的日子也有呢!”
    王夫人对商家那是新仇旧恨真是说都说不完:商铎登门上王家要画打脸是为一恨。
    商驰在户部借贾宝玉言行不当一状告到御前,害的贾政父子被削成白身是为二恨。
    三恨则是元春素来所说,商太后只喜欢皇后,对她们这些嫔妃,尤其对她并无甚好脸色。
    贾元春也不想自己从前在商太后宫里做女官,到处收买人,给商太后添堵的事儿,也不想自己替贤妃出主意算计商家的事,这桩桩件件都对不起人家商太后。
    却只怨恨商太后不像看重皇后一样看重她。
    于是这些日子,太上皇痛斥责骂,乃至掷剪子伤了保宁侯,且不肯再见商太后这些事,元春就都告诉了王氏。
    果然王夫人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天天久旱盼甘霖一样等着保宁侯府倒霉。
    宝钗毕竟在宫里待过,是知道商太后能为的,不免道:“保宁侯府毕竟是圣人的母家,应当不至于此。”
    王夫人笑道:“可见你是孩子话,不懂皇室的规矩呢。别说皇家,便是咱们这等人家,都知道父为子纲。
    你瞧宝玉日常见了他父亲怕成什么样就可知了。何况皇家更多了君臣之分。”
    “老圣人既在,自然是说了算的。哪怕皇上护短也不能违背圣意啊。”
    “所以,你只不必羡慕林丫头,以后有的她亏吃。到时候林家败落了,她再寄居在咱们家,可就不能那样痛快了——前几年她住在这里,老太太偏爱过分,居然处处跟宝玉是一样的待遇。”
    “以后再想这样的好事,却不能了。”
    宝钗不免也有些拨云见日之感:在宫里那段端茶倒水服侍人的日子,在她看来,实在是受尽了屈辱。
    尤其是后来因规矩受罚数月,更是商婵婵的缘故。
    她对二人实在没有一丝好感。只是这些年听着,保宁侯府屡屡受赏,黛玉更是被皇后娘娘认作义女。
    每回听一次,心中的乌云就重一点。
    如今听王夫人这些话,心里才痛快了些:你们不过仗着有个好家世,有个好父亲。然登高跌重,未来做了罪臣之女,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王夫人说了这些“朝中秘密”,又继续安抚薛家母女。
    “待来日商家和林家遭难,我也好叫老太太知道,她一直想跟林家修好的愚蠢之处,以压其声其气。”
    “那时再请娘娘的口谕,老太太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必能让宝丫头顺顺当当的做这宝二奶奶。”
    宝钗忙低头,借口叫莺儿去倒茶就退了下去。
    薛姨妈这里见女儿出去,便将泪擦了道:“姐姐,有句话老太太说的也不错。宝丫头的年纪是大了,这事儿还望你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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