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垂泪:“后日?这也太急了些。娘还有好些东西要给你收拾呢。”
萧让笑道:“母后,这次我又不是去享福的。您可别给我带些吃的喝的,我得跟将士们用一样的才好呢。
倒是听说许多将士不耐闽地潮热,身上都是疹子。我记得从前您宫里有些太医院配的药丸,可以给我带上些。”
黛玉:果然是五皇子,还是不会说话。
他这话一出,谢皇后更加心酸担忧,泪落得更急了。
待谢皇后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便打起精神来为儿子打点行装。
黛玉因实在不放心商婵婵,便欲往商太后宫中请安,就与五皇子一道出了昭阳殿。
萧让便道:“阿翎还让我问候商大姑娘呢,结果我去皇祖母那里也未见到她。”
黛玉心中不由疑云更重,但不欲让萧让和谢翎再担心宫内的事儿。
故而只笑道:“她近日在为你们抄佛经祈福呢。待我去见她,转告谢公子的问候就是。”
萧让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一点儿没怀疑,转身就走了。
站在凤景宫门口,黛玉心跳也有些加快。
哪怕在凤景宫中住过几年,黛玉对商太后仍然是敬畏大于亲近。
尤其是无意中撞见的螃蟹一事,令黛玉对这位太后的敬畏中,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恐惧。
商太后从来是眉目温和的样子。
只是这些日子太上皇病重,商太后这样不出错的人,不管心里是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面上还是悲伤尤甚,容颜憔悴衣不华饰。
连头上都只简单的簪着一枚玉簪。
簪首是白玉雕琢的白鹤,是长寿之相。
“林丫头来了。”商太后笑着让她坐:“难得你有孝心,刚大婚了也惦记着皇后,进来陪着她。”
“也难为她,母家出了事,儿子又要上战场。”
商太后微笑道:“然林丫头,你要记得,你跟皇后,跟谢家再亲近,你现在也是保宁侯府的世子夫人。凡事,要多为商家考虑。”
黛玉不敢再坐着,起身垂手应了。
“那螃蟹之事,原是个意外,你发现后处理的也很好,并没有说给一个外人知道,连皇后那里也三缄其口,可见是个拎得清的。”
“不但商铎,连驰儿也进宫来为你解释过了,可见你们夫妻和睦。”
商太后顿了顿,问道:“你既是个有心人,本宫便问问你。”
“现你是婵婵的长嫂,保宁侯府的宗妇,对婵婵跟谢家小子的婚事怎么看?”
至此,黛玉已经明白了商太后的意思。
太后应当还是不赞成这门婚事。
所以索性连自己都防着,生怕自己偏帮谢皇后。
黛玉向来是个有傲骨的,哪怕敬畏商太后,仍是不改本意,见商太后问她,便索性直接道:“回娘娘,谢公子为人,可堪托付终身。”
商太后倒是也不见动怒,只是笑了笑。
口中道:“女儿家的心思,我明白。驰儿曾经与本宫说过,你入我们商家前与林大人说的话。”
商太后面露赞叹之色:“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黛玉忍不住抬头道:“娘娘既然……”
商太后抬手打断她:“但那是你嫁到我们家,本宫当然赞你。可现在,是婵婵要嫁到谢家,本宫就不同意了。”
黛玉无奈:当一位太后不讲道理,她能怎么办。
她脑海中浮现出,从前商婵婵给她解释过的一个词:双标。
商太后简直就是这个词的完美代言人。
黛玉见商太后端茶,有送客之意,想了想仍坚持道:“请娘娘准我见一见婵婵。”
商太后莞尔,语气中带着一分感慨:“玉儿。我教养你们几个四五年了。这几个女孩子中,唯你最仔细。在宫里从未行差踏错一步。”
“然今日,你明明看出本宫不赞同,却还是三番五次的违逆。倒是让本宫吃惊。”
“其实,你作为她的长嫂,顺着本宫来,才是最合宜的。”
黛玉对商太后福了福:“请娘娘恕过冲撞之罪。”
“婵婵在我心里,不只是我夫君的亲妹妹,更是我的亲妹妹。我明白她所思所想,所以不忍见她抱憾终身。”
“娘娘,于婵婵来说,您为她寻再好的人家,求再高的封诰,也终是齐大非偶,得非所愿。这一生并不会快活的。”
说完黛玉就跪了下去,等着商太后的责罚。
商太后身边现在惯常只留碧珠一个,旁人都不在。
此时商太后也没恼,反而轻轻一笑,对着碧珠道:“她们真的亲姊妹一般,说的话都一样。那天婵婵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碧珠明白商太后的心意,连忙上前将黛玉扶起来:“世子夫人不必跪了,太后娘娘不是恼您。只是前两日商大姑娘说话口不择言,冲撞了娘娘。所以被娘娘罚着关了禁闭。”
言下之意,您这是不小心躺枪了。
商太后莞尔:“一样的话,玉儿说的就婉转,本宫就爱听,婵婵那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本宫罚她去后面拣佛米去了。
好了,玉儿,你去后面看看她吧。”
黛玉忍不住心神一松,也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