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他看着她打开门,然后走出去,门缓缓合上,直到“砰”一声关上,他无力地跌坐在鞋柜上,惜儿,没有了我的你,怎么可能会开心?正如没有了你的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雪惜跌跌撞撞冲进电梯里,她按了楼层数字,然后靠在冰冷的电梯金属壁上,她双腿不停颤抖,后背泛起细密的汗珠,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这颗心,只要他一接近,就会乱了节拍。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她爱得恨透了自己,怎么可以那么不争气?受了那么多伤害,她还学不乖吗,非得要被伤得体无完肤才甘心吗?
雪惜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他的再三撩拔,不,她不能给他机会再伤害她。
雪惜抹了抹潮湿的眼睛,她站得笔直,从电梯里走出来,仿佛刚才那个软弱的苏雪惜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她走到门边,拿出钥匙开门。微微听到开门声,她抱着兜兜从卧室里走出来,兜兜看见妈妈,立即从微微怀里跳下来,飞快跑过来抱住雪惜的大腿,“妈妈,你昨天没回来,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兜兜奶声奶气的话语将雪惜逗乐了,她蹲下来,“想妈妈了吗?”
“嗯!”兜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闻到雪惜身上的酒味与汗味,她捏着鼻子,学着雪惜以前说她的话,说:“妈妈,你身上好臭臭,你没洗澡吗?”
雪惜瞧她嫌弃自己,故意往她身上凑去,“好啊,现在就敢嫌弃妈妈了,我臭死你,臭死你……”
“不要啊,妈妈臭。”兜兜大惊失色,撒着脚丫子往客厅跑去,雪惜追着她,客厅里响起母女俩的欢声笑语。
微微看着客厅里在沙发上玩闹成一团的母女俩,她笑着摇了摇头,想起早上的事,她又忧心起来。池斯年已经知道兜兜的存在了,却不让她告诉雪惜,他想干什么?
母女俩闹了一阵,雪惜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抱着兜兜软乎乎的身子,“宝宝,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我要吃烧骨粥。”兜兜立即兴奋地大叫。
雪惜一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女连心?雪惜想到先前那肉香扑鼻的烧骨粥,困难地咽了咽口水,真不该跟他置气,至少该喝两碗粥回来,弥补被他占的便宜。
汗,你想哪里去了,这都哪跟哪啊?雪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拉住跑远的无厘头思绪,她在兜兜脸上亲了亲,“好,妈妈去给你做。”
雪惜回了卧室,拿了居家服走进浴室,她站在花洒下面,冲洗着身上的汗渍。难怪兜兜要嫌弃她臭了,昨晚喝了酒,加上发烧流了一身汗,池斯年又拿酒给她退了烧,身上不臭才怪了。
她快速冲了个战斗澡,套上衣服出去了。微微在客厅里陪兜兜玩积木,微微刚搭好一个房子,兜兜立马搞破坏,微微气得哇哇大叫,兜兜就拼命笑。
雪惜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很无厘头,她摇了摇头,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饭。厨房里水声,锅铲碰撞声,以及高压锅的冒气声,与客厅里的叫声欢笑声混在一起,这个早晨没有池斯年,却也一样欢快平和。
雪惜想,其实她的生命,有没有池斯年都一样,只要兜兜在她身边,她就是幸福的。
做好早饭,雪惜又腌了两盘小菜,她招呼正玩疯了的一大一小吃饭,微微连忙起来,抱着兜兜去卫生间洗手。
雪惜坐在桌边,见她们出来,伸手将兜兜接过去放在身旁的椅子上,然后夹了个馒头给她,“吃吧,饿坏了吧。”
兜兜早上起来喝了牛奶,这会儿也饿得厉害了,她拿起馒头大大的咬了一口,边嚼边道:“妈妈,馒头好吃,谢谢妈妈!”
雪惜心中一烫,她摸了摸兜兜的脑袋,“不客气,宝宝。”
微微夹了个馒头,她一边吃一边打量雪惜,她很憔悴,一脸愁容,只有面对兜兜时,才会笑。她想到今天早上突然闯来的池斯年,他们两个明明没完,偏偏又不肯说清楚,只可怜了兜兜。
雪惜感觉到微微的视线,她抬起头来,迎上微微的目光,“微微,怎么了,发什么呆?馒头不好吃吗?”
“哦,好吃好吃,苏姐,你做的粥味道超级好。”微微连忙喝了一大口粥,粥太烫,烫得她直吸气,她连忙吞下去,结果那口粥从喉管一直烫到了胃里,她拿手拼命扇风,“好烫!”
雪惜关切地看着她,“烫到没有?怎么吃个饭也这么不专心?”
微微冲她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都怪苏姐你做的粥太好吃了,我才想一口吞下去。”微微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发呆了。
雪惜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叮嘱兜兜别被烫到了,这才慢慢的喝起粥来。这些年,不管她怎么研究,做出来的味道跟御膳房的都还差一大截。也许她做得已经比御膳房好了,只是不再是当时的事与人,所以味道也变了。
吃完饭后,雪惜让微微带兜兜出去玩,她回房去休息。这些天赶稿,她几乎不眠不休,连陪兜兜的时间都很少。
现在终于交了稿,她可以安心睡一觉,睡够了,她就能陪着兜兜玩了。
她躺在床上,明明很想睡,偏偏脑子里越来越清醒,池斯年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连忙捂住耳朵,不要再想了,苏雪惜,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惜儿,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惜儿,再信我一回又何妨?”
“你这里有我。”
“你这里有我。”
“你这里有我。”
雪惜耳边只剩下这五个字,她蹭一声从床上弹起来,大叫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雪惜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池斯年忧郁的模样还在眼前挥之不散,她困难地咽了咽唾液,喃喃道:“我不爱你了,你别缠着我。”
雪惜怔怔地坐在床上,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床头柜上正在冲电的手机,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终于还是俯身拿起手机,拔了电源线,她接起来,“你好,我是苏雪惜。”
“苏小姐,你好,我是聚星娱乐小姚,我们审核剧本时发现情节有硬伤,请你来公司一趟,配合我们修改一下。”
“硬伤?”雪惜蹙了蹙眉头,她写完后又再读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才交上去的。
“是的,请你来公司一趟,我们见面谈。”小姚说。
雪惜没办法,还有70%的版权费还没有打到她账户上,出钱的就是大爷,她只好爬起来收拾了一番,然后出门。
因为知道池斯年就是聚星娱乐的老板,雪惜怕遇见他,又惹得他狂性大发,所以故意穿了一身很保守的衣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如果前几次因为自己的穿着引人犯罪,那么这次她不能给他任何借口。
雪惜下楼时没有坐电梯,她不想再跟池斯年同处一个密闭空间里,所以她从楼梯间步行下去,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走到七楼时,她还是有些紧张,连步伐都快了些。
走到一楼,她推开安全楼梯门,那边电梯“叮”一声开启,雪惜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池斯年,一时面面相觑。
她千方百计想要躲开的人,偏偏就躲不开,真是连老天都不站在她这边。
雪惜冷冷地移开视线,连微笑都欠奉,她快步走出公寓,池斯年不急不徐地跟在她身后,她越是想躲开他,就证明她心里有他。如果不在乎他,就算他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她也只当他是空气,而不是这样千方百计的躲开他。
惜儿,承认爱我就这么难吗?
直到雪惜驱车离开,她才悄然松了口气,他不跟她搭讪,也不借故让她载一程,她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
雪惜来到公司,昨天她衣衫不整地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事已经在公司里传开,她走进去,就感觉到有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
她没有理会,也不能理会。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就抓着她的衣服告诉她,她是被池斯年强.暴的,她还没有那么二。
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面对流言不予理会,有时候,越是澄清反而越会落人话柄,何必呢,就当被狗啃了一口,没什么好在意的。
雪惜走进电梯,看到那边扎堆对她指指点点的女人们,她笑着摇了摇头,恐怕她在她们嘴里已经声名狼藉了。
电梯上行,偶尔会停下来,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有些人看到她时,会掩饰不住流露出鄙视与艳羡的目光。雪惜无奈极了,这就是国内,什么办公室潜规则啊,别人都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你。
在国外,谁跟谁上床了,谁跟谁发生一夜情了,没人在乎,偏偏在国内就有那么多大惊小怪的人。
雪惜默默待在角落,不去理会他们异样的目光。也许不管她做得多好,她的作品有多出色,一旦跟男人搭上边,就不是她的能力强,而是她会勾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