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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仅剩的期冀,齐榭惴惴不安地来到永安侯府,听闻来意后引她入一处庭院,谢暮白就坐在庭院葡萄架子下,正在用笔写着东西。
    此时的他不复往日冷漠,只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齐榭却因这反差心内酸涩,原来他对待文书的样子都可以如此温柔。
    “谢公子怎么出来吹风了,外面可是转了凉,你的腿会受不了。”这次是出自真心的关怀,齐榭不再想维持那种端着的世家女子模样,其实她并不喜欢宫廷里教的礼仪,可老宫人说这样方能把假千金比下去。
    可是齐阮即使无人细心教导照样活得安安稳稳,就算天下都知道她是冒牌货,可皇帝金口玉言她是齐家女子,宫人就得恭敬齐阮。
    出乎齐榭意料,这次谢暮白没有沉默,他放下纸笔,道:“在下从小在边关长大,那里的风沙才叫刺骨,若不早些适应,怎么走马上任。”
    齐榭尝试过那种风沙,具体的感觉不是冷,而是一边冷到缩成一团还不能呼吸,因为黄沙会四处飞扬,割在脸上生疼。假如自己现在这张娇嫩的肌肤面对这些,肯定加速粗糙与老化,齐榭急急上前几步,“你可以不用去都护府的,我可以请求太后帮你,赴任之期还没有到,一切还有转机。”
    谢暮白无所谓一笑,“我不需要帮忙,齐姑娘不必费心。”
    “可我是真的想帮你,”齐榭急切地劝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没有筹码太后怎会费心费力帮你,而且谢伯父谢伯母肯定不希望你自毁仕途。”
    “不对,”谢暮白摇头,“我爹对我没什么期待的,只让我保护好阿娘,可惜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却做不到。我娘么,只要求我一世平平安安。”
    看来他两样都没有达到。
    “你一介书生赶去边塞与赴死有何区别?谢伯母不会同意的。”
    “我的愿望是拼它个死而复生。”谢暮白没有理齐榭的话。
    “谢公子,齐榭不会害你,你只小时候在那里待过,自然觉得无非是条件艰苦了些,可那是谢将军在的时光。自从谢将军走后,边境常常遭外敌入侵,还时常掳掠女子与金银,更何况那里官员各个无能无胆,任由外敌鱼肉边民,实在叫人齿寒。”
    齐榭越说越胆怯,随后依然鼓起勇气道:“我们从小就认识,齐谢愿意相信的只有你,就算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也不会寒心。就算你拒绝了我的提议,齐榭还是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谢暮白半垂眼眸,齐榭紧张地观察他的反应,少年似是而非地弯弯嘴角,却不像是笑的表情,而是一种洞悉。
    “仅仅因为我拦下了齐姑娘养母打你的事,就让你记到如今?”
    齐榭害羞地点头。
    “可当在下身处公堂,自称白氏子弟之时,你可有与我相认?”谢暮白左手负腰,压下腿脚的酸疼,今天他一定要与齐榭把话说清楚,不能如此纠缠不休。
    “那时候我还没有认出谢公子。”齐榭犹豫再三,给出答案。
    “可齐大姑娘与我见的面也不多,为何她一眼就能认出在下?这让在下很难相信齐姑娘是否真的对于我帮过你的事铭记于心。”谢暮白斯条慢礼地质问,句句直中要害。
    “我……”
    “不必说了,你当时自认乃流落在外的侯府贵女,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与一个市井商户相认。”
    意想不到的是,谢暮白可以把话直白地说出,不给齐榭留一丝余地。
    谢暮白道:“既然齐姑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认,以后就算你说了,余我而言就是废话,横竖是我帮过齐姑娘,不是齐姑娘帮过我,我不欠齐姑娘任何东西。”
    不敢看少年的脸色,齐榭低头应答:“是我齐榭,欠了你。”
    “那我们就此一笔勾销,在下不想再被束缚,明明是别人欠了自己,却因这人以旧情捆绑不肯放手,却害得在下被他人误认为无情无义,这种滋味可太难受。”谢暮白晃晃脑袋,似是还在为这些日的言论头疼。
    “可齐榭还没有报答完谢公子的恩情。”齐榭一愣,连忙反驳。
    “只要齐姑娘愿意放下,就是对在下的报答。齐姑娘,其实你之所以抓住在下不放,只是没有那个勇气肯去相信其他人。”
    齐榭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身边的人都另有一副面孔,所以只能选择小时候结识的谢暮白帮自己,肯帮她阻拦母亲打骂的人,一定可以善良大发帮她脱离豺狼虎豹之口。齐榭清楚太后想要用她来结交大臣,与其被摆布,不如主动出击寻一个知根知底的。
    “可齐榭能倚仗的只有太后,齐家已经覆灭,我一介弱女子除了抓紧眼前的救命稻草还能怎么办?”
    看来齐榭已经有所触动,谢暮白随即道:“齐大人家是遭了劫难,可齐大人的妹妹嫁入慧国公府,慧国公亲自力保幸免于难,你大可去找她。”
    齐榭震惊:“我的姑姑还在世?”
    可是太后从没有告诉过齐榭她还有亲人活着,也对,太后只想要一个无亲无故好控制的孤女,怎会愿意她认亲。
    “烦请拿出你当初独自上京寻亲的胆量,既然不愿意受太后操控,就把握可以利用的东西。”
    “可我什么把握也没有。”齐榭犹豫不定,当初她信心满满地奔赴,换来的结果却难以接受,她根本不是什么侯府姑娘,而是罪臣后代,齐榭不敢往下赌。
    “没有倚仗才无所畏惧,因为无论胜负永远不会担心输掉什么。”谢暮白回答。
    “谢公子还是第一次与齐榭说这么多话,我还以为有白姑娘在的一天你就一日不会和我说话。”齐榭婉转嘴角。
    “确实,”谢暮白颔首,“看来得想想怎么讨好她了。”
    “谢公子未免太会开玩笑,我瞧白姑娘不像捻酸吃醋的女子。”齐榭的笑容多了真诚。
    “有些事就算她不计较,但我也必须做好。”
    “是齐榭从前见识浅薄。”
    “你只是没有遇上那个人而已,感情应当对等,幼时见过不等于天定,强行把自己的感激之情变成旁人的负累,辜负的是将来真正与你一心的男子。”
    “谢公子可以遇到心仪之人,那齐榭也愿意相信找得到。”
    既已把心结谈开,齐榭带着一丝眷恋,怀着最初的那丝温热,对谢暮白拜礼:“这一拜,恩人与齐榭再无瓜葛,齐榭祝愿恩人永世安康。”
    微垂首,谢暮白收下祝福,纵使表情不再冷冽,可齐榭再怎么观察,谢暮白与从前她认识的热心肠的小哥哥除了眉眼相似,终究判若两人。
    有些事情要努力尝试,有些东西要学会放弃。
    应付好客人拜访,谢暮白继续执笔,回忆旧时边塞风物,把农业、军政、商户等一一列出天目,心绪从四四方方的院子飘向广阔无垠的草场。
    鹿韭上来收拾完好如初的茶碗,她一向大胆,此刻混不怕谢暮白炸毛,“鹿韭也觉得公子今日的话有些多。”而且这种感觉无关男女痴缠。
    “她来到这座繁城,其实记得的是最初的温暖善意。”
    手上动作不停,谢暮白懒散而笑,笑自己十年之间只有难以言说的恨意,说到底,他才是抓住一丝光芒不肯放手的人。
    鹿韭道:“那我这次就不陪公子去了,公子既已筹谋得当,鹿韭也该功成身退,回去陪陪家人。”她是忠仆之后,侯府早已归还卖身契,只因永安侯不放心其他人看顾谢暮白,鹿韭这才被指了过来。
    谢暮白郑重道:“多谢你这么多年的相伴,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走好这一程。”
    鹿韭不客气地插腰,“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侯爷有求,窝在这个小院子真是闷得慌。出去后我可要好好闯荡一次,最不济也要找个貌似潘安的小郎君。唉,也不知道在你们家耽误了这么久人老珠黄没有。”
    谢暮白无奈道:“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就回来找我,我结识了几个样貌出挑的朋友,由着你祸害。”
    ——
    京城郊外,草长莺飞,一人立在马车前,俨然等候多时。
    掀开帘子,见是熟人,白栀将矮凳放置在地面,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舒展笑意,她道:“谢公子来送行的?”
    她准备去哪里不言而喻,想极此,谢郁离攥紧手心,随即又放开手掌,风轻云淡地道了句:“我来阻你。”
    “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故意让你看着的?当初你跪在雪地上的那夜,他以另一种方式向你还回来。”
    “我知道呀。”
    思索片刻,白栀嘴边扬起的笑容不复存在,谢郁离几乎以为她要调转马头,可白栀复又露出一个淡定从容的笑。
    “听说边塞货物与江南的不同,来日白栀经商有道,定然带回东西请侯府的诸位品鉴,还请谢公子不要嫌弃。”
    白栀转过身,似要离去,只听耳后一声“白栀”。
    她站定脚步,没有回头。
    谢郁离同样地转身,不去看她背影,“说好了,你得回来。”
    “好。”特别轻缓的女声在郁郁青青的草丛里回荡。
    谢郁离没有说话,抬步走在掩盖住路径的青草之间,脚步声惊起一只飞鸟,飞鸟扑棱翅膀,又往更深的草丛躲去。
    就算要离别,他也不想做送别的那个人。
    无知无觉地漫行于郊野,身后的马车车轮碾过尘土的声响几乎听不见,可又一声声隐约传入耳中,他停住脚步向下看,今日穿的是双面缎做的玄色如意暗纹长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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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氏双姝大概是最近热题材真假千金的另一种写法吧,真千金被调换回到本家,然而本家败落大不如前,而调换的千金替真的千金经受苦难,又会是怎样的故事。
    写她们的目地不是为了塑造恶毒女配,她们都怀有最初的温情,也都被现实束缚心有余力不足。
    我承认写得不够好,所以在作话啰哩啰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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