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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安抚人心文乐很有一手,更令白栀意想不到的是,他还可以凭己之力震慑动摇民心的鼠辈,白栀满是疑惑不解。
    “文大人如此能力,为何至今只是百长?”
    文乐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所做只是基本,皆因城中无其他人主事,致使文某显得有那么一点用,放到平时,文某也只配做一个百长而已。”
    看似谦虚的话,白栀从他的话语间感觉不出一丝欢愉,而是一种隐含的薄怒,而这种怒不得而知,或许是从守卫的懒痪管中窥豹城中官员的能力,所以文乐不满官员消极怠慢的行事作风,或许是从看门的态度可见对文乐不太尊敬,所以被打压的文乐不愿与他们交集。
    更或许是两者皆有。
    “不说这些了,我有一事需要越姑娘帮忙。”
    “何事?”
    “城中部分百姓需要安置,还有民丁的伙食需要统筹,但文某忙于布防无暇□□,想请越姑娘帮忙看顾他们的每日三餐与夜间宿眠。”
    给几百人烧火做饭是大工程,文乐确实难以抽出时间监督,白栀自然同意他的建议。
    文乐对于人员管理很有一手,早中晚皆有人轮流换防,他早已预料到人手不足的情况,所以提前募集壮年男子加入守城队伍,同时城中无处可去的妇幼可去烧饭处做差事,凡加入者必有酬劳。
    最开始的五天无波无澜,众人井然有序地服从安排,可随着时间只剩一半,总有些人心急起来,而初引发的引火点是晚间的饭食。
    “呸!”一人吐出嘴里的东西,用筷子夹起里面的菜,勃然大怒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能吃吗?咱们辛苦了一天,不说好酒好肉地端上,也不至于磕碜人啊。”
    随即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
    当下乒乒乓乓响起一阵摔碗声,一群人借此发泄心中不满。
    正在清洗菜叶的小孩子发现气氛不对劲,悄悄外出寻白栀救场,小孩子不过半人高,拉着她的手便刻不容缓走起路来,白栀尚来不及询问,就一头雾水地被带到众人面前。
    一见到她,带头的男人更是怒气冲冲,破口大骂道:“就是这个女的,我看她捞着这个肥差可了不得了,也不知克扣了多少我们的伙食钱。”
    听男人所言,白栀大概明白发生何事,于是上前与他们谈话,“既然你们觉得我以公谋私,不如一同到文大人那边说个明白,如若他认定我胜任不了这份差事,就当着大家的面亲自收回。”
    围城以来,文乐的行动有目共睹,其中的大部分人神色都有些松动,白栀早把他们的反应观察入微,于是继续问话。
    “你们的饭食在哪?端上来一同给文大人做个判断。”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的饭菜都被他们倒在地上,与尘泥落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这些东西怎么好拿去给文百户过目。
    白栀吩咐刚才带她过来的小孩子去打一盆水,好清洗干净食物。
    “谁知道她和文百长做了什么做不得人的勾当,竟然把这差事交给了她,就算在文百长跟前恐怕他也会偏袒自己人,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话。”
    带头的顿时急了,想要冲上去对付白栀,而白栀就从容不迫地看着他走过来,没有一丝惧色,甚至带着了然地摇摇头,似乎是笑那个人的愚蠢。
    带头的以为白栀发现什么不寻常,一时不敢对她有任何动作,可气势上怎能认输,进而眼角瞄到打水的孩童,一个巴掌就往孩童脸上送来,孩童面对这个几乎盖住他整张脸的巴掌吓得瘫软,端着水的手颤抖连连。
    文乐赶来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不由分说地截住男子,而男子被文乐一反击,立时跪倒在地。余下的众人欢呼,他们的文百户果然英勇不凡,当时他们确实有几分相信带头的话,可看到白栀被人言语攻击依然心平气和,而带头闹事的不依不饶甚至要对小孩子大打出手,心里信任的天平早就倾斜。
    而在欢呼声中,文乐快速地看了白栀一眼,只见她蹲下来安抚孩童情绪,与他瞄到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脚踹在男子关节的人大不相同,文乐确定自己只是回了一拳并没有动脚,而众人明显当成是他一人制止。
    文乐略微弯起唇,看来,这十几年间,每个人都发生了不同的改变。
    了解到发生什么事后,文乐命人把菜谱拿上来,一项一项念给大家听。
    “第一日,早饭:肉馅包子三百笼、胡辣汤五百碗,午饭:羊肉羹两百桶、米饭一百桶,晚饭:红烧兔肉一百桶、老鸭汤一百桶,米饭一百桶……”
    众人不解其意地听着文乐读完,带头人早已不耐,率先道:“所以文百户想说什么?兄弟们可是陪着你出生入死的,吃点荤腥不过分吧?”
    文乐道:“不过分。”
    带头的神色傲慢。
    “可是,是文某对越姑娘过分,”文乐的话一时激起千层浪,议论声不绝,而文乐没有理睬那些讨论,饱含歉意地向白栀显示笑容,“越姑娘对不住,官衙资金周转不开,所以只好付了一部分的定金,倒叫越姑娘破费了,余下的只好等来日危机解除后再归还。”
    剑狼人给的时间是十天,如今正好五天,如何就破费了,众人很是意外。
    原先的孩童见白栀没有说话,立马抢先回答:“我和阿娘在烧火处帮忙,每次积压下的木桶足足有五百桶要刷洗。”
    可账目上怎么算每餐都是三百桶的饭菜,那么还有两百桶多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理解过来的人立刻感激起来:“多谢越姑娘了。”
    白栀面无愧色地开口:“我没有做亏心事,用不着你们道谢或者感恩,提供守城饭食,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本就是如此简单的东西。”
    这次变成人群附和白栀,“对的对的,就是这么简单嘛。”
    “可偏偏有人要把这些事情变得不简单,”白栀冷眼看向闹事的人,余光同时瞥向还在附庸的一小部分人,她声音像是带着疲倦,“既然你们不满意我,就请文大人另请高就吧。”
    众人紧张地看向文乐,希望他不同意,可文乐微微点头,应允道:“在下会核实饭菜数目,一一点清后列份借条给越姑娘。”
    “不要走啊,越姑娘,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吃得饱饭。”一妇人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哀求。
    可白栀不为所动,坚定地转身不去看流民,隐忍道:“会另有人负责你们的饭食,而且比我做得更好。”
    文乐当即拆台,脸上一片凝肃:“接下来的伙食应当找不到人负责,城中商户一听要募集粮食都对官府敬而远之,更别提让他们出钱出力应下这等差事。”
    文乐道:“我们要改变对策了,各人的伙食由各人自家准备,至于无家可归的人,”他沉吟一声,拍手决定:“就去问问旁边的邻居或者朋友愿不愿意分点给你,至于饭钱不用担心,回家吃饭的都领一张条子,把条子拿给送吃食的人,围城一难抗过去后他们自可拿着条子向官府领钱。”
    条子怎及真金白银踏实,怎会有多少人慷慨分享食物,文乐的激将法一出,当即有人怒喝:“他奶奶的,姓文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没有品级的芝麻小官,罢免你都不用知州出手,今天知州不在,我就代替他做了这个主,把你姓文的脑袋砍了,然后把乌垒城里富得流油的主全拉出去砍了,看他们吝不吝啬咱们的伙食钱。”
    此话出口,引起了多人引藏在心中的欲望,真的有人寻找在场目标,只要穿戴好些的统统被盯上,而被盯上的人感觉到多日来所形成的恶寒。
    凭何他可以安然无恙穿金戴银安睡,他就得披星戴月吹着冷风守夜,比饥饿更可怕的,是无法言说的嫉妒。
    有些受不了目光的当即投降,主动献殷勤:“大家守城有功,应当和和乐乐地度过难关再领功请赏,何必彼此伤了和气。这样吧,我带头捐一百石粮食,再送十头羊,剩下的随意。”
    说的随意,但为了保命必须拿出诚意,无论是真心还是被逼,都相继拿出东西表示。
    文乐确定自己达成了目地,只等他们发挥,略有些得意地向白栀炫耀。
    当初,白栀考虑到文乐还有其他项目需要支出,所以只要了一半定金,文乐问白栀原因,白栀答守城期间必定有闹事的,而首先会闹事的肯定是后方烧火处,不如借此揪出避免内讧。
    文乐叹服于她的谋算,又同时心生一计,干脆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利用闹事的震慑下其他人,也让兵临城下依然守着钱粮积灰的商户主动拿出积存。
    而白栀并没有迎向文乐的视线,她的集中力落在了众人中的一位毫不起眼的妇人身上,从一开始,妇人就没有吵吵闹闹,十分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附和任何一方闹事的人。
    白栀来到妇人面前,柔声问:“敢问这位夫人,您从刚才起就看着一个人的脚不放,可是有什么发现?”
    妇人笑了一下,明明衣饰与普通人无异,可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可以感知她的慧黠。
    “他的鞋子上沾了东西。”
    妇人指向最开始闹事的男人,而男人看向脚下,不屑道:“不就是一点泥巴?城里城外的难道泥巴还有区别?”
    白栀最先警觉,提醒大家警惕:“泥巴上沾了胡桐叶。”
    胡桐可以维持水源,还可以防沙固土,此城本就水源丰富,故而整个城池如同锁在胡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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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杨古代叫做胡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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