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垂下眸子,将一切全都掩在眼眸深处。
其实不需要主人格哈罗德的刻意压制,也无关于订不订婚,甚至根本无需任何人的挑拨或推动,他本就是一条沾着毒液的毒蛇,长满獠牙的野兽,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只不过受到一点诱导,理智便能土崩瓦解,无法自控。燃烧的神经在全身乱窜,冰冷贪婪的血在心里来回流淌,他心里满是龃龉和**,嫉妒和不甘,卑劣又疯狂。
他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小雌性。
对方就像生活在他所不能及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平静又美好,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所以他对他的渴望就如同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需要绿洲,那贪婪的嘴脸丑陋得可怕。
人是特别会自我合理化的,面对做错的事,无法挽回的结局,会找出很多理由来自我宽慰。如果真的能说服得了自己,就能继续心安理得下去,最让人感觉痛苦和悲哀的是,自私时认识到自己的自私,卑劣时反省到自己的卑劣,被汹涌袭来的愧疚后悔折磨得面目全非。
就算他努力麻痹和催眠自己,也只能暂时堵住堤坝的缺口,抵挡不过汹涌无边的洪水。
查尔斯已不能再想。
他是真的喜欢零九,对方受一分伤,他就有十分的痛。于是洪水将他彻底淹没,疯狂袭来的痛苦会让任何一个人窒息,查尔斯的背弯得越来越多,最终贴着床沿跪了下来,同时伸出手,从床头的暗格里找出了一把枪。
正是哈罗德曾送给零九的那把,还曾在送枪时告诉零九,如果下次他再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举止,就直接用这个给他一枪。查尔斯将枪轻轻放进零九的手里,然后握住他的手拔枪上膛,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最后用食指扣着零九的食指,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对准的地方离心脏还有一定距离,不会致死,却会造成剧痛。只听砰的一声,子弹穿胸而过,胸前瞬间留下一个狰狞的血洞,殷红的鲜血从创口汩汩流出,痛感毫不留情地切割身体里的每条神经,查尔斯却只管转头去看半个弹头都嵌入墙面的子弹。
他想要站起身来,但一时没能成功,便干脆朝子弹爬了过去。红色的血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查尔斯抑止着失血引起的眩晕和钻心的灼烧感,有些艰难地将子弹从墙面上□□,把它紧紧握在手心。
小雌性送他的东西都要好好保留才行。
虽然这枚子弹是并不是零九自愿送出的,但它毕竟经过了零九的手。小雌性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就算是一枚子弹,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查尔斯帮零九掖好被子,轻轻关上了门。
零九不知道查尔斯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查尔斯去了哪里,因为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置身于雌性中心了。雌性中心给他安排的房间和在哈罗德那里的房间一样大,也一样种了很多花,推开窗就能闻到阵阵花香,三名专治雌性的医生以及两名另外请来的心理医生聚在一起齐心协力地为零九诊治,却没有得到任何成效。
但零九就算不说话也不理人,依旧能获得雌性中心上上下下的真心喜爱。
在众人看来零九是全联邦最省心最惹人疼的小雌性了,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人操心,就自己一个人安静乖巧地待在房间里,只要给饭给床,就可以过得很好。可越是这样,医生们就越是担忧着急,只恨自己医术不佳能力不足,不能及早让小雌性从封闭的内心里走出来。
所以在零九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异常惊喜。
只是没想到零九说话是为了食物。
是雪狼阿诺带来的肉汤,里面炖有大块煮烂的肉,是噜噜兽身上最嫩的地方,浓郁香醇的味道立即在盖子开打后传出来。零九很可爱地动了动小鼻子,不自觉就想去嗅阿诺手里的肉香,距离近到让阿诺整个人被钉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小雌性主动朝他凑近,因为姿势和角度的关系,乍一看上去仿佛要亲吻他一样。
近距离下,阿诺能异常清楚地看到零九乌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柔软的唇瓣,下一刻,竟听到零九出乎意料的开了口:“……是、给我,吃的吗? ”
虽然发音异常缓慢滞殆,但在阿诺听来,这声音比世上任何声音都好听。阿诺一时晕乎乎的无法说话,还是一旁的菲利普首先反应过来,哑声替阿诺答:“对,是给你的。”
如今零九死机的脑袋里只剩下吃的了,终于回过神的阿诺忙帮零九把餐具摆好,还细心地试了试温度。对待食物,零九的态度一向很端正,吃的非常认真,哪怕只是最寡淡的白饭也会吃到一粒不剩,还会像舔饭盆的小猫似的,舔一舔碗沿和嘴巴。
阿诺看着零九舍不得移开眼,菲利普亦一眼不眨地望着零九的一举一动,以至于零九每吃下一口食物,他的眼神都要再柔和一分,就像轻柔的湖水,能把人溺毙。
早在昨日得知消息的时候,菲利普便第一时间赶来见过零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