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两月的春少夫人一身春衫, 眸光宠溺地望向从外面狂奔回来的某人。
春承怔在门槛, 逆着光, 看不清她如画的眉目,看不清她蕴藏在眼睛深处的起伏波澜, 然至秀感受的到,她那颗怦然欢喜的心。
时光流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两两对视,至秀伸出手, 喊了声:“春承。”
一身干练的春家主恍然从复杂热烈的情绪挣脱出来,长腿迈开,如一阵春风飘到了她身前。
握住那只纤纤玉手,她眼眶微热, 视线落在心上人的婀娜身段, 落在她孕育着小生命的腹部, 喉咙哽咽:“怀胎十月, 要辛苦秀秀了。”
下人不敢扰了这副温馨情切的画面,悄声退去。
至秀依赖地抱住她:“不辛苦,我甘之如饴。”
如今怀有这人的骨肉,再看心爱之人, 她秀眸晕着热烈无处安放的欢喜, 满腔爱意克制不住地从眼尾溢出来:“你如若真怜惜我,就亲亲我,可好?”
这个温柔缠绵的吻不仅安抚了至秀即将为人母的心,唇舌流连忘返, 气息相融,春承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她有孩子了,她和秀秀共同的血脉!
红唇漫上盈盈水.光,至秀浑身发.软地倚在她怀里,听着春承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她稳住心神,柔声取笑:“手怎么还在发抖?”
“有吗?”春承轻笑着揽紧她腰肢,柔情蜜意顺着至秀耳畔一点点淌进心里:“秀秀,你只看到了我手发抖,有没有看到我为你痴狂的心呀?”
“看到了。”心弦再度被挑动,情愫发酵,嚣张跋扈地撞击着她的心房。
情意在眼眸剧烈摇晃,被抚.慰的灵魂开出一朵朵艳丽娇媚的花来,至秀喉咙不自觉溢.出一声轻.喘,她耳尖泛红:“如果……”
“什么?”
“如果生下来的孩子不好看,你真不喜欢吗?”
“……”
她不说话,一脸木然地眨了眨眼,至秀害羞地头顶要冒烟,轻晃她手臂,娇声催促:“说呀。”
“说……说什么?”春承没忍住笑出了声,继而笑声一发不可收拾。
看她笑弯了腰,眼泪甚至淌了出来,至秀方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她和春承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好看?
没了后顾之忧,她忍着羞赧咬了咬下唇,板着脸,耳垂艳丽得好似要滴血:“笑吧,想笑就笑吧,我先走了。”
“别走!”春承泪湿睫毛,笑嘻嘻地拉住她细腕,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温柔:“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倒真是有想吃的。至秀体贴地捏了锦帕为她擦拭眼角泪痕,被取笑的羞窘散在三月春风,她弯了弯唇角:“想吃十二味,你也给做吗?”
一年有四季,四季之中顶级的大厨分别以三道菜诠释人间景。十二味全名为珍馐十二味,是前世凤阳城被抬到百金的名菜,至秀十八年来就尝过一次,记忆难忘。
这话问出来有刁难撒娇之意,她期待地看着春承,盼望春承能给她一个惊喜。
之所以刁难,之所以期待,在于春承从不会教她失望。
春承果然没令她失望。她舍不得那动人心魄的光从秀秀眼睛黯淡下来。
她如玉的指节勾着至秀下颌,眉眼上挑,怎么看怎么坏,拇指指腹摩挲着那唇,软软的,她笑:“秀秀挺会难为人。”
世家大族的女公子懂得十二味,想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至秀心生叹息,眼睛依旧亮晶晶望着她,甚是崇拜:“无妨,那就不吃十二味了,做别的也行。”
“不过……”春承盯着她张张合合的红唇,心动地啄了啄她唇角,退开半步,面带笑靥:“对于别人来说是难为,对于我来说,不就是十二味嘛。”
至秀眼睛漫开璀璨光芒:“你会?”
难得见她为了口吃食和自己撒娇,面对争取家庭地位的大好时机,春承清了清喉咙,轻抬下巴,一脸骄傲:“你喜欢的,我都会!”
珍馐十二味做法繁杂,用料精贵,光是准备食材就花了三个小时。
春家主为了娇妻褪.下西装系上围裙,拿笔的手握住了菜刀,刀落在砧板发出有节奏的闷响,想要做好十二味,处理食材就是第一大关。
手要稳,刀工要好,十二味讲究色香味美,不仅味道要有四季变化,色.相上也得符合四季之美。
恢复健康的春大小姐,虽没前世那般武艺超群,以往提刀的手用来切菜,尚且难不倒她。再说了,大话都说出去了,不行也得行!
抓过锦帕擦了擦汗,想到欢喜等待的秀秀,她扶了扶.腰,继续忙碌。
十二道美味佳肴,象征人间四季十二景。
能在今日为秀秀做一桌费时费力的美味佳肴,得亏了春承年少游学救下了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乃告老还乡的宫廷御厨,厨艺精湛,知恩图报,一心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救了人被缠上,当时春承尚觉不堪其扰。
后来得知她是凤阳人,凤阳人出了名的贪吃,老先生眼睛一亮。
十二味前身出自宫廷,作为回报救命之恩的谢礼,他花了三天时间在凤阳人口味的基础上再次改良十二味菜谱,功成,硬扯着春承到后厨为她演示讲解做法。
旁人的一番好意春承没道理轻慢,且她天资聪颖,好奇心重,改良后的珍馐十二味愣是被她在短短时日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