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谜点点头,然后端起之前调配的苦杏仁露,刚要抿一口尝尝味道,就被贺文天一巴掌拍在了手腕上。
哗啦一声,杯盘落下满地碎片。涂谜拧着眉不满地看向贺文天:“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呢?”
“我发神经?是你不想活了吧?明知道这东西有毒,还敢往嘴里送!”贺文天没想到涂谜竟然会亲自去尝,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能赶紧拦住她。
只他这一巴掌有些没收住劲儿,就在涂谜玉白的手腕上留下了红印子。贺文天正心疼呢,却听到涂谜如此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心中便起了邪火。
“我能不知道有毒!你知道还是我说的呢!”知道了贺文天是一片好心,涂谜还是气儿不顺。她好不容易调的,这还没尝就报废了,还得重新弄,也是耽误工夫。
“那你还喝?”
“不喝我怎么知道味道对不对?”
“……闻闻不就行了!你鼻子不是灵得很吗?”
“你觉得就凭伊藤纯一对杏仁的痴迷劲儿,他的舌头灵,还是我的鼻子灵?”
“……那我找别人去弄。”
“你确定你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舌头比我灵,手艺比我好,又嘴巴比我紧的?”
“……”连着被怼三连击,这回是真的无力反驳了。于是贺文天的火气更是压不住了,恨声来了句国骂。他倒不是冲着涂谜,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即便知道涂谜是有分寸的,就算是亲口尝,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可让她这样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做事,尽管涂谜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他,但贺文天的心里还是不得劲儿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冒险呢?
涂谜瞧见他的样子,也不再跟他较真。边转身回到炉灶旁继续调配杏仁露,边轻声来了句:“放心,没亲眼看着日本鬼子滚出中国,我且死不了呢!”
她来了这个时代,不就是要亲眼见证这个古老的国家浴火重生的嘛!胜利的那一刻还未来到,她还要替文伯、替徽儿姐看着呢,怎么会死呢!
涂谜将皮和尖儿从苦杏仁上剥离出来,又取了些甜杏仁一起研磨成粉,继续调制了起来。
此时,夕阳西斜,有柔和又厚重的光洒在她的身上。贺文天倚在门框上,看着涂谜的侧颜良久,然后幽幽地叹了声,拿起一旁的扫帚,打扫起地上的碎瓷片来。
涂让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如此气氛诡异又莫名契合的情景。浑身的汗毛立起,疾步上前,一把夺过贺文天手中的扫帚,假笑着客气道:“怎么能劳烦客人动手呢,师兄快去坐着吧,这儿有我呢!”
“……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一声师兄。”贺文天楞了一下,才抬眸瞥向涂让,戏谑地回了句。
“呵呵!”涂谜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在骂娘。
这能怪得了他嘛?反正就算是他也有错,那他俩也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某人借着欢迎小师弟入门的名头,暗地里却是想要教育他做人。若不是他实力过硬,这刚一进门,可就在老师和众位师兄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最后抬不起头来的变成了贺文天,可这笔仇,涂让可是都记着呢!他现在能跟贺文天和平相处,完全是他大人有大量,懒得跟手下败将计较。至于叫师兄,等贺文天能打赢他那天再说吧!
涂让嗤笑一声,懒得再搭理阴阳怪气的贺文天,麻溜地把厨房打扫干净,就搁他妹妹身边看涂谜熬杏仁露了。
就在他们围着杏仁露打转的时候,海城大饭店顶层豪华套房里,伊藤纯一也在盯着一壶杏仁露沉思着。
“将军,可是有不对?”伊藤纯一的秘书发现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作为伊藤纯一的心腹,秘书自然是知道,伊藤纯一怀疑有人要暗杀他的。虽然并没有证据表明此事,但秘书跟在伊藤纯一身边十多年,对于他的本事比任何人都清楚。伊藤纯一所谓的预感,可能听在别人耳中不可思议,但秘书可是亲眼见证过许多次伊藤纯一的预感成真。
因此,从省城出发来海城的一路上,即便他们提前做了无数安排,秘书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伊藤纯一,就是要在危险来临时能及时为伊藤纯一挡子弹。
只他神经紧绷了许久,却是直到进了海城,都没发生意外。秘书自然不会怀疑伊藤纯一疑神疑鬼,反而更加戒备起来。
在伊藤纯一说要入住海城大饭店的时候,秘书难得的反驳了伊藤纯一。可最后到底还是服从了上司的命令,但私底下更是戒备森严起来。
除了加强警戒之外,伊藤纯一的饮食也是秘书亲自盯着,给伊藤纯一做饭的厨子,更是被秘书圈禁在了海城大饭店里,就是怕有人利用他对伊藤纯一下毒。
即便早饭送进来之前,已经派人检查过也试吃过,确实没什么问题。不过,看着伊藤纯一盯着那壶杏仁露看,秘书瞬间紧张了起来。
“哦,没事,不要那么紧张。”伊藤纯一收回视线,拍了拍秘书的肩膀。
刚刚看到杏仁露的一瞬间,伊藤纯一的脑海中不由闪现出涂谜笑颜如花的脸,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只现在看到秘书这般紧绷,又不免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