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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说他像只小畜生,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若说真是什么动物,或许是一头小野狼。夏敬行原本气得要命,可是看见夏琚这副模样,顿时心里怎么也气不起来了。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原生态”?仿佛生活之中,活下去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根本没有其他复杂的念头。看着他,夏敬行真想不到他杀过人,明明这么单纯。
    夏敬行气了半天,胃口全无,此时只单单地看夏琚吃肉。他托着腮看,百无聊赖,忽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他掏出手机一看,接起叶懿川的来电。
    叶懿川问:“喂?你哪里去了?”
    夏敬行瞥见夏琚抬头,毫不顾忌地说:“带小畜生吃东西。”
    闻之,叶懿川在电话里笑道:“别再凶人家了。对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你还凶得起来,真不是人!”
    他说这话时,夏敬行正巧与夏琚发生对视。夏琚的嘴边全是肉汁的痕迹,蓝色的眼睛剔透得像宝石,眼中却有一些夏敬行一时看不明白的情绪。夏敬行听完叶懿川的玩笑话,笑道:“挂了。”
    看夏敬行挂断电话,夏琚垂下眼帘,看着盘里的烤肉,胃口顿时小了许多。他想,自己或许已经吃饱了。虽然如此,夏琚仍低头默默地吃着。
    夏敬行把手机放在桌上,手指敲着桌面,沉吟片刻。忽然,他叫道:“喂,小畜生。”
    闻言,夏琚抬起脸。
    “你真的那么想滑冰?”夏敬行问完,已看见夏琚的两眼发光。
    夏琚听得有一丝兴奋,但很快又不解地皱眉。
    夏敬行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中考你能考上重点,我就把那个真冰场包下来,让你滑一整晚。”
    听罢,夏琚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眼里全是光芒,看得夏敬行在心中讶然。他们平时的关系处得太差,夏琚看他的眼神要么发狠,要么淡漠,还有一些时候,夏敬行读不透他的眼神,可是现在看见夏琚发光的眼睛,夏敬行只想笑,心道这人果然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漂亮的、天真的孩子。
    自从二人定下这个包场的约定以后,夏琚整个人全变了。夏敬行完全不需要看住他、敦促他,他每天早上自觉地起床,喝了水便出去晨练,回到家里也乖乖地自习,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全要问夏敬行,话也因而慢慢变得多起来。
    夏敬行待夏琚也没有之前那么苛刻,他给夏琚休息的时间。休息时,夏琚会打开电脑里的花滑视频,一遍一遍地看,还会做笔记——但夏敬行不知道他记些什么。
    平时,夏敬行出门上班,偶尔会收到夏琚发来的信息,上面是题目的图片,仿佛他必须马上知道答案。夏敬行除非正在应对上司,否则再忙也会找一支笔,写下解题步骤,拍下图片发回给他。
    夏敬行不用再在网上买食材了,因为夏琚每天自习得累了,需要放松时,会出门买菜回家做饭。夏敬行甚至不需要请保洁阿姨,因为夏琚把家里所有的家务都包办了,打扫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见到夏琚这么勤奋而自觉,夏敬行不禁后悔没早点儿用滑冰这件事激励他。可是,在夏敬行的心中,对夏琚之于滑冰的执著又颇为不以为意,他甚至为此担忧。毕竟,夏琚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怎么可能再作为选手回到冰场上?现在用滑冰来激励他,全为了他能够顺利考上高中,可是夏琚自己知不知道,就算夏敬行能把整个冰场包下来让他一个人练习,他最终也只能止步在那个冰场里而已?
    无论如何,现在夏琚能够这么积极地生活,已经让夏敬行放心许多。既然夏琚可以慢慢地恢复,夏敬行当然也要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当中。
    夏琚此前当然想不到夏敬行能够考虑让他继续滑冰,单单为了这件事,他什么都愿意做。自从离队后,夏琚连上冰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场地练习。
    为了能达成与夏敬行之间的约定,夏琚每一天都发奋地学习着。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底子差,生怕再怎么努力还是考不上,所以特意积极地做家务,在夏敬行的面前好好表现,这样哪怕最后没有成功,说不定夏敬行也会再考虑考虑、通融通融。
    令夏琚高兴的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夏敬行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再次给他一份试卷进行测试,他居然能够全部答对了!夏琚开心得不得了,偷偷地期待夏敬行能不能有一个中途的嘉奖,然而,没有。夏敬行只是撇嘴,离开前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明明那么轻,却把夏琚的开心全揉掉了,只剩下砰砰的心跳声。
    夏琚以为他们的关系会慢慢地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尽管,夏琚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方向,不过起码比原本好一些。但是,在夏琚的学习成绩有起色后,夏敬行又开始了时不时的夜不归宿。
    夏琚在家里做完小测试的那个周末,夏敬行出门了,彻夜未归。夏琚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听见开门声,他连忙从床上跳起,奔出屋外。
    夏敬行正换鞋,见他赤脚跑出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也没说,扯松领带,趿着拖鞋往屋里走,回到房间里,连衣服也没脱便倒在床上,打算昏头大睡。
    不料,夏琚竟上前推他,道:“喂,起来教我做作业。”
    夏敬行的脑袋发昏,趴在枕头上,没精打采地说:“我昨晚差点儿被榨干,你能不能消停点?”
    闻言,夏琚的面上发红,心头却堵了。眼看着夏敬行说完话便合上眼睛,无动于衷地睡了,夏琚气得嘟哝道:“这不公平。”
    夏敬行将要睡着,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嘀咕,睁开眼看他,问:“什么?”
    “别人都有老师,我没有。”夏琚垂着眼帘,说。
    夏敬行听罢语塞,半晌,他努力说服自己起身。他不耐烦地挥手,道:“走走走。”
    夏琚不情不愿地下了他的床,仍揪着眉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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