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江卓的笑声模糊响起,接着清晰起来:“臣臣啊,一个人在实验室可不要忘记吃饭,还有现在都十一点了,工作不要太晚啊。”
“我知道的,爸,您和妈妈也要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注意身体。”
“我和你妈身体好着呢。”江卓抱着江冉,道:“听听你妹妹的声音,她一听到你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激动。”
江冉咿咿呀呀的挥舞着手臂,江臣听了,眼底蕴出笑意。
“冉冉是不是胖一点儿了。”
“那可不,胖多了,你妈都抱不了几分钟,她特别爱喝你买回来那牛奶,现在也能吃些辅食了,一点儿也不挑食,吃得可多。”
江冉似乎是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很不满意地皱起小眉头,软糯的咿呀声都像是带了怒意。
江臣心底发软,隔着电话也能哄几句江冉,听到她笑起来的声音,脸上也瞬间柔成了一团笑意。
“行了,这么晚了,我们不耽误你休息了,你妹妹也得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好。”江臣应了一句,却没有挂断电话,听着那边江卓哄着江冉入睡的轻声哼唱,眉眼一片柔和,不知为何,杨思也没有挂断电话。
过了两分钟,杨思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臣,妈妈今天听说了一件事。”
江臣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还在听,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来。
“之前你被绑将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是贺千建指使的。”杨思顿了顿,声音露出些异样,很快又掩饰了过去,“还有那次在城阳广场,那辆面包车,也是他雇人撞你。”
没听到江臣说话,杨思也不想要在此时听他说什么,继续道:“但是他现在已经被抓进监狱了……”
江臣心口一紧,张了张嘴,鼻腔轻轻发出声音。
“以后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他会在监狱里关很久。”杨思的声音隐隐透出哭腔,又很快压了下去:“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对你产生恶意,他们想要伤害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因为这些而害怕,妈妈会保护你。”
江臣一愣:“妈……”
“就是忽然听到这件事,妈妈本来不想要告诉你,但是又怕你从别的地方听到,所以妈妈觉得还是由我来告诉你更好。”杨思不欲多说:“现在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还有一定要按时吃饭,知不知道?”
江臣下意识回答:“好。”
“那你早点睡,妈妈挂电话了,晚安。”
江臣看着回到通讯录的屏幕,眼底的茫然褪去,他闭上眼,睫毛轻颤,一声轻轻的哽咽从喉咙溢出:“爸妈……”
……
杨思挂断电话,转头就见丈夫站在一旁,她连忙低头擦了下脸颊,佯装恼怒:“干什么偷听我和儿子说话。”
“我不是偷听你们说话,是来偷看你偷偷掉金豆豆。”
杨思脸一红:“说什么呢,哄女儿呀!”
江卓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那件事告诉儿子了?他没像你担心的那样,因为做那些事的是贺千建,就疏离你吧。”
“刚刚说了。”杨思也抱紧了江卓,“我没等他反应,直接挂电话了。”
江卓失笑:“你呀,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估计就和你一样,只担心我们会不会因为贺千建而疏远他了。”
“他才不会。”杨思道:“我们多爱他,他知道的。”
“可他也很爱我们。”江卓的手轻轻搭在杨思肩上,看着她的眼睛道:“臣臣和我们都知道,我们多爱对方,可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更加害怕失去,你会这样,儿子也会这样,这是他和贺千建的身份揭开之后,不可避免的问题,所以我们都必须直面它,老婆,你今天做得很好,我相信儿子也会知道,我们对他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杨思眼眶更红,轻轻点了下头。
……
江臣挂断的电话之后,就给贺言风打了个电话。
现在贺千建的案件根本没有对外公布,甚至因为情况特殊,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公布,知道事情进展的只有贺家人,杨思不会无缘无故就知道这件事。
果然,江臣一问,贺言风就直接回答了:“你妈今天去找你养父母了,把贺千建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还从你姑姑那里要了录音,估计你养父母该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不等江臣说话,贺言风继续道:“她担心你和你养父母的感情因为贺千建这件事受到影响,这件事你养父母迟早会要知道,可是由你去说是最坏的选择,而且贺千建毕竟也是她养了十多年的养子,她来说这件事,是最好的。”
江臣垂眸,胸口和眼眶都被暖意胀满,他停顿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谢谢您,爸,还有帮我和妈妈说声谢谢。”
“可别让我转告。”贺言风笑了声:“你妈还怕她自作主张,会让你不高兴呢,你亲自和她说 ,让她安安心吧,喏,你妈来了。”
“臣臣。”杨蕴温柔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听你姑姑说你总是熬夜,可不能这样,对身体不好。”
“打完电话我就睡觉了。”江臣顿了下:“妈,今天的事,谢谢你。”
杨蕴好几秒没有说话,过了会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短促的笑了声,声音更柔和了几度:“说什么谢谢,我是你妈妈啊。”
江臣眨眨眼,发红的眼眶却是笑着:“嗯,妈妈。”
第159章 穿回来第一百五十九天
不知道从哪天起, 燕市圈子里忽然有个消息开始悄悄流传:贺千建已经被赶出了贺家。
起初没有人相信,毕竟当初江臣认回江家, 贺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了两人关系, 也确实更看重重新找回来的亲生儿子,但是从当时的态度来看,对养子也依旧是好的, 哪怕没有之前看重,却绝对不可能做出会将人赶走的举动。
然而,这个消息随着时间的积累愈演愈烈,大家忍不住猜测纷纷,却始终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贺家人三兄妹除了贺言风还会参加些必要的宴会,其他两人都是不走动的, 小一辈也都在上学, 想打听消息都没地方打听。
贺千闵倒是在有人询问时直接承认过,可是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和贺千建的关系,别的话他可能靠谱,但是涉及到贺千建, 就真假难辨了。
直到有一天,有在司法圈工作的人透露了确切消息——贺千建因为涉嫌绑架, 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已经进了张山监狱,而且报警抓人的就是贺家。
这消息一出,整个燕市圈子一片哗然。现在已经开学, 有人脉广的直接找人去了贺千建上学的学校问了一声,得知贺千建已经两个月没有出现之后,基本上就坐实了这个消息。
大家开始好奇起来,贺千建既然是以绑架罪进了监狱,那他绑架的人会是谁?
这其中,被猜测最多的就是江臣和贺千闵,这两人里前者和贺千建关系微妙尴尬,后者和贺千建水火不容,且都是贺家真正的孩子,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贺家把他赶出去并且亲自报警。
外面的人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这么说,里面的贺千建不用想也知道,但是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别人怎么想,心底已经一片死灰。
从在贺家被送进警察局,再到看守所、法院、监狱,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无数次呼唤系统,希望通过系统帮他脱身,然而系统却毫无回应。
贺千建在看守所还能勉强维持冷静,可听到判决,知道自己最少有三年时间要待在监狱里时,慌乱之下直接失了冷静,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两边站满了警察,他却大喊大叫着想要冲出去。
虽然很快就被制服了,并且如期进入了监狱,可贺千建却也好像变得不太正常起来,时常自言自语,或者锤墙或者撞门,有时候严重了甚至涕泪横流着大喊大叫想要伤人,因为这个,刚进去一个月,贺千建就保外就医过,只是医生看了,他并没有什么问题,才又回了监狱。
现在两个月过去,贺千建也冷静了下来,他不再喊叫发疯,自言自语也少了,狱警都松了口气,对他的监视也放松了些。
这天,贺千建提出一个要求——他要见江臣。
狱警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上司,知道贺千建和贺家人包括江臣的关系的上司,闻言很是觉得微妙。
贺千建被贺家人送到这里,其实也是和他打过招呼的,就是让看紧些贺千建,说他可能有些古怪,盯紧他不要让他跑出去,尽量不要在他五十米范围里放任何可能帮助逃狱的东西。
前一条,作为狱警那是必须做到的,后一条却很奇怪,五十米之内含括了前前后后的牢房和一间看押室,看押室里大多时候都是值班狱警,钥匙也在狱警手里,要说帮助犯人逃狱的东西,那要是不就是最关键重要的一环?
只是,这要是都是贴身收在狱警身上或者看押室抽屉里,平常人也碰不到,这么一条实在是有些没必要而且很奇怪。
但贺家不同其他,上司得知这件事,还是谨慎地给贺千建换了间远离看押室的牢房,并且还查了一遍违禁物品,算是给了贺家一个交代。
这一次,贺千建一提出要求,上司斟酌了一下,就直接问了贺言风。
贺言风不知道贺千建为什么要见江臣,但他知道江臣现在投放实验恰好都刚结束,正在做上市准备,正是最忙的时候,而且他不但要兼顾公司,也得兼顾学业和实验室,哪里有时间去看贺千建,他直接拒绝了。
贺千建得到无法见江臣的消息,瘦得有些脱相的脸上露出一丝狞色,眼底一片阴霾。
“喲,这不是少爷吗?”
铁丝网不远处,一个光头男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向贺千建走来,从阳光底下走进了了贺千建坐着的阴影里,摸着他痩白的脸,笑眯眯地看他。
贺千建脖子一缩,眼底闪过一丝瑟缩和恨意,沙哑着声音叫了声黑哥。
黑哥放在他脸上的手绕到了后背,又慢慢往下移,贺千建脸色一变,想要躲,却被他一只手臂就能禁锢在怀里,感觉到那手到了哪里,他脸色更加难看,想叫又不敢叫,想反抗却更怕挨打,只能僵硬在原地,一张脸扎青乍白。
现在是放风的时间,除了站在高处瞭望台的狱警,其他狱警都分散得很开,而且贺千建又为了躲避这些犯人,坐在了两面都是石墙的角落里,根本没注意这边。
光头男看见他屈辱狰狞的表情,笑了声收回了手,没做一会儿就离开了,他是色了些,可是却也知道这是哪里,占到了便宜就收了。
等光头男走了,一个矮痩的男人走到贺千建身边,看他一片阴霾的脸色,挤出笑道:“贺少爷,之前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贺千建见人忽然凑近,想也不想站起来一脚踹开了他,怒喝一声:“滚!”
矮痩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被踹了一脚,没防备就这么摔了一跤,趴在地上一时没动,贺千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踹错了人,可看到矮痩男人之后,他脸色的惊惧就瞬间收了,看也不看矮痩男人一眼,就换了个地方。
在这监狱里这么一段日子,贺千建其实适应得还不错,其中他学得最快的就是看人下菜,眼前这人和之前那人,就是他不怕的和惹不起的,自然态度不一样。
现在,贺千建想的只有怎么才能让江臣来监狱见他。
他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系统的突然消失和江臣脱不了关系,他必须找一个办法见到江臣,见面了他才能和江臣谈判,才能让系统回到他的身边。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已经彻底后悔了也怕了,只要江臣愿意放过他让他从监狱里出去,并且把系统还给他,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离开c国都可以。
满脑子都是如何说服江臣把系统还给他的贺千建没看到,趴在地上的男人,在他离开之后,脸上闪过的神色比他之前面对光头男人时,还要厌恶刻毒。
几百里之外,军工研究所。
江臣将这个阶段的成果报告交了上去,刚出办公室,就见到等在门外的时风钺,接过他递来的咖啡,喝了口,和他并肩一起往实验室走。
直到走出了办公室范围,江臣才开口:“有进展了吗?”
贺言雅那边的测试已经在两个月前结束,参与测试的人员,包括江臣和时风钺两人,就都回了军工所的总实验室,这边的试验设备和那边不同,后续试验以及对那些系统文件的破译速度都快了不少。
前几天,他们在新整理的文件夹里,看到了一个名为“最优选择交换物品记录表”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的名字与之前那个“最优选择记录表”听起来像是出自同源,但是保密级别却极高,破译难度更是前所未有。
本来因为这个名字,对这个文件夹并没有太多关注的江臣,也因为这前所未有的保密级别和破译难度,对它产生了好奇。
然而,从这个文件夹被挖出来到现在,整个破译进度都没有太多进展,甚至可以说是停滞不前。
实验室毕竟以长江的开发为主,当时的警报即使引起了伍少将等人的部分注意,却也没有让他们产生更多的关注,江臣作为总负责人,如果一直将心思扑在非主要研究项目上,对上对下都说不过去。
所以,江臣就把对系统的研究都交给了时风钺负责,有几点原因,一是因为时风钺对系统很感兴趣,二是因为时风钺是所有人里最了解系统和贺千建关系的,三则是因为他信任时风钺。
事实证明,江臣的信任没有错,时风钺接手之后,从系统那边捕捉到的文件破解速度,比他们之前几个人一起合作时,还要更快一些,翻译就更不用说了,本来翻译软件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唯一一点,就是那个叫做“最优选择交换物品记录表”的文件夹,进度一直十分缓慢。
江臣便问着,边侧头望向时风钺,见他白衣黑裤,皮肤白得像雪,眼圈却有淡淡的青,唇色也偏向粉白,不由微微皱眉:“你又熬夜了?”
时风钺嗜睡,平时没事干得最多的就是睡觉,而且起床气很大,这段时间为了那个文件夹,他睡觉时间明显缩短,只有太困了才会趴在桌上眯一下,只要是他睡着了,实验室的人呼吸都不敢太重,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休息不足。
“有点困。”
时风钺揉揉眉心,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白得有几分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