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晖彬抱着头假哭:“嫂子…就是嫂子啊……你不让我叫师哥我只能……”
“你只能什么!”余非脸红红的, 耳尖都红,他不明白为什么曾健看出来了就算了, 何甜能一眼看出来,连小跟班儿也能一眼看出来。
妈的,莫名其妙!
魏秋岁始终没说话,戴着墨镜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努力扮演一位冷酷杀手爸爸,不参与你们沙雕儿童的纷争。
陈晖彬看余非不说话了,小心道:“我、我觉得嫂子挺好……”
余非正要第二轮发作, 魏秋岁忽然开口:“我也觉得不错。”
余非:“……呵呵。”
刘习的度假酒店就在白淀湖度假区,距离白津市区有些距离。作为一个靠近白津边缘的度假区,风景和游乐项目还是很多。
周一到周五的人相对少一些, 魏秋岁车开入度假区的时候, 还有不少车位。
“那儿。”魏秋岁把窗户摇下来, 可以看见整片白淀湖的风光, 在不远处有一片u型的弯,隐约可以看见小码头,和一小栋一小栋独立的别墅酒店。
陈晖彬拿着望远镜在车内看:“看上去真不错啊……”
“就怕他得了风声,知道警察要来找他, 先藏匿了。”余非说, “曾队也真是的, 查是让查, 权都不放……算了,知道他也不能放,我就是抱怨抱怨。哎,准备演戏了。”
魏秋岁咳了一声:“按计划来吧。”
“刘望被抓,陈青炳出逃,王家俊 藏匿,刘习如果还没跑,一就是他问心无愧,确实和这案子无关,二是……他们还有离不开的东西。”魏秋岁说,“但愿这次有点收获。”
“但愿这次别出岔子。”余非祈祷道。
……
白淀湖旁突出的湾岛叫银湾,刘习的度假酒店就在银湾之上,就叫银湾度假别墅酒店。
前台带着常年的职业假笑,打量着进入大厅的三人。
“您好,有预约吗?”前台微笑着问。
“两天前和你们老板约过。”余非咳了一声,单手撑在前方的桌上,“我们老板姓谢。”
“稍等,我问一下。”前台拿起电话拨了号,余非才往后站直了。
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的石头却悄悄落了。
刘习没有跑!他还在这里。
前台打完电话,对余非道:“刘总让我带你们过去,请随我来。”
魏秋岁走在前面带着墨镜,始终一语不发。余非和陈晖彬扮演着称职小弟,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余非觉得魏秋岁还是挺适合这个角色的。
……从造型到气质,可以,这很霸总。
因为排练时间仓促,余非只能安慰自己到时候随机应变,毕竟自己曾经也演过律师,有过经验……
度假酒店看似很大,但也只是别墅区域稍微宽阔一些。办公区域很小,几步就走到了。
前台给他们开了门,请他们进去。魏秋岁走在最前,抬眼看见了正从办公桌边走过来的男人。
虽然比照片上胖了一些,魏秋岁却一眼认出了那是刘习。
“谢千先生。”刘习上来和他握手,魏秋岁把墨镜摘了,面无表情和他握手:“刘先生。”
刘习对他们扬了下手,寒暄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切入正题:“谢总说的游艇计划我非常感兴趣,之前银湾这片的开发还不完善,毕竟我也是刚接手这片不久。这里虽然有游艇项目,但船只都过于老旧了。”
魏秋岁的身份是游艇制造业的供应商,化名谢千。之前和曾健余非还有局里的一些专家共同研究了刘习现状这家公司的稀缺,便想试试通过这个身份接近刘习。
“确实,之前在电话里谈过。”魏秋岁对他微微颔首,“我想先看看这里的码头。”
“当然。”刘习说,“不过,现在都快到饭点了。我们不如先去吃个饭?”
魏秋岁本能地想拒绝,初来乍到的,他们都应该拒绝所有的能入口和服用的东西,甚至包括水,于是他道:“我们下午还要赶回市里,所以时间有些紧,不如先去看看码头吧。”。
刘习遗憾道:“这样,那走吧。”
不得不承认,刘习这家酒店的内景居然装饰得非常有品位,近年流行的北欧极简风格,虽然余非觉得自己没啥这方面的审美,但是所有的色块和拼接都让他这个没什么艺术审美的人觉得“舒服”和“好看”,就是对这事物的最高赞赏。
这家酒店就挺不错。
虽然如此,余非也在尽可能地努力让自己不要东张西望,自己是魏总身边见过大世面的小跟班儿,怎么说也不能表现得过于好奇。
码头就在酒店的正对面,只要出了酒店就能看见。前面停泊着几艘双层游艇,又有几个小游艇。
那边一家三口正好在给要上岸,工作人员拉着他们往岸上拽。刘习和魏秋岁走在前面一些,刘习道:“周末亲子活动多一些,但是你知道,白淀湖通海,我们现在想把这一方面的业务做大一些。”
“我之前也说过了,这里的游艇可以出海,相关的证件和门路我都有,如果从我这里购买,肯定是最好的选择。”魏秋岁发了一根烟给他,对着他一招手。
两人就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余非和陈晖彬站在他们后面。
“师哥,你说如果这次谈成了,下次我们去哪儿弄个大游艇啊。”陈晖彬轻声说。
“问得好,让你们魏队卖身吧。”余非摇摇头,“只有这个办法了。”
因为魏秋岁和刘习在谈什么,他们根本也听不清,余非只能站在原地点了根烟东张西望了一会。
白淀湖周围其实都变了,旅游景点度假村开发的游乐设施多了一些,除了大湖,周围基本找不到多年前的影子。
从这里看过去,能看见大片的芦苇荡。薄光从里面透出,形成漂亮的光斑。
余非有些愣神。
八年前,十八岁的时候。为了给自己补过生日,魏秋岁带着余非悄悄从学校出来。余非要看海,魏秋岁就带着他坐城镇公交,辗转了三部,终于在夕阳快西下的时候到了这里。
两个人下了车,才发现根本不是海。
“……”魏秋岁有些遗憾,也有些自责,和余非说,“怪我没查清路线,这个点走到海边都快天黑了。”
“白淀湖也很美啊。”余非却已经激动地在连片的芦苇荡后喊,“好美!这样就够了!”
魏秋岁的双眉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他慢慢把双手插到口袋里,“嗯”了一声。
“够吗?”魏秋岁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过阳光缝隙,余非觉得自己回头看他的时候,因为光斑蒙上的白雾,让魏秋岁整个人都看起来意外柔软温和。
他在心里向自己重复了一句。
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
暗恋这种情愫,但凡给了适当的养分,就会如藤蔓疯长。余非在那一刻感受到了自己就是个盛水的玻璃缸,魏秋岁的话就是那最后一瓢水,于是所有的喜欢都满溢出来。
“不如我们在一起吧,哥。”余非说。
“好。”魏秋岁回答。
……“师哥,师哥!!!”
“卧槽。”余非摸了把耳朵,恼怒地瞪着陈晖彬,“干嘛!吓死我了。”
“叫你半天没反应。”陈晖彬眨眨眼,“想什么呢,眼睛都发直了。”
余非晃了晃脑袋,眼睛又看向了湖面。心中那些柔软的地方,在这个幻美仙境之中安放下来。他咳了一声,目光落道魏秋岁的背影上:“……你和魏秋岁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两年前我刚入队的时候啊。”陈晖彬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看出来你俩……”
“啊。”余非应了一声,搂住他的肩膀。
“魏哥的性取向在我们局里又不是秘密,不过感觉魏哥一直挺孤单的。”陈晖彬说,“不是说那种……那种……装出来的孤独,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在局里都相处得很融洽,但感觉进不到他的世界之中……我很少在魏哥脸上看见他对你的那种表情呢。”
余非看他:“什么表情?”
“很温柔啊。”陈晖彬说,“不是平时的魏哥,特别温柔。”
余非接受了这个说法,还有点甜滋滋的欢喜,和陈晖彬在原地等了一会,他们的魏总才和刘习踱步回来。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白淀湖离远洋港码头你们的游艇俱乐部不远,我们今天就去看看吧。只要我觉得满意,这游艇我马上给你款到位,不压你一分钱的价格。”
余非和陈晖彬一听这话,脸色差点都变了。之前和魏秋岁商量过,仅仅试着摸底,让刘习说出个心理价位,所以故意把他们供应的游艇价格开得高了些,起码是市场上性价比并不高的。但刘习却一分未压,并且在对话中,余非还听出了他现在就要付定金给魏秋岁的打算。
他们和刘习承诺过,只要购买他们的这边的游艇,就包他能出海。
白津管辖的海面对于船只有严格的限制,大船小船出海都必须在监控之下,虽然之前也猜到能说动刘习的部分原因是可以给他申请到出海的权限,但对方那么着急忙慌的,才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哪儿给他找个那么大的游艇!还要展现得和个船舶供应商一样!
“让他们准备一下。”魏秋岁从容地把墨镜戴到脸上,一边对着余非点了点,“去开车,刘总想看看我们远洋港的码头。”
“好。”余非已经崩溃了,去他妈的随机应。他边转身和陈晖彬两人一脸生无可恋地互相对视一下,边向着车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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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秋岁:我现在表面看似高冷沉稳,实则内心慌得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