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程笙，她记得的，是阿柔的男人。
“阿柔？”眼前的男人，有一双桃花眼，眼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盼。
安柔看了他一眼，想要撑着坐起来都不太行。靠！占了身体也不能玩这么狠吧，好疼啊。她没好气地道：“我不是阿柔！”
就见男人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裂成了碎片。
安柔一怔，虽然她语气不太好，但她真的不是阿柔。
程笙去看何会，“你……她……你们是骗我的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又去看安柔，眼里是一碰就碎的脆弱，跟她确认：“阿柔，你逗我玩的吧，是吧？”
安柔不想跟他多说，在沙发上摸了摸，摸到了自己手机，拨号打电话给楚丰：“是我，她走了，你来接我，嗯，就在这儿，好。”
她要起身，坐她旁边的程笙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红着眼着急地道：“阿柔，你别这样……你，你可以跟他走，可我们说好的，你还会回来找我，是不是？”
他眼里依然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
安柔无奈地坐在那儿，她看了旁边的何会一眼，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阿柔不希望她假装成她伤害程笙，但现在何会已经戳破了真相，她不管说什么，对程笙来说都是残忍。
“我是安安，楚丰的安安，从头到尾找你的人都不是我，是阿柔，可阿柔她已经死了。”
“死了？”
安柔点点头，“她应该是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吧。”
“对我好？”眼泪从他漂亮的眼睛里流下来，滴落在安柔的手背上，他声音都在颤抖，“你骗我，你就是阿柔，你，你不就是想走嘛，你可以走——”
他放开她，站起身来，“楚丰就要来接你了是吧，你现在就走，我不会缠着你们，我会乖乖的，等着你，等着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眼泪流了满脸，程笙根本不接受阿柔死了，何会红着眼去拉他，被他甩开了，“我不信什么人格分裂，不信她死了！”又对安柔道：“你走吧，我不拦着你，不拦着不拦着……”
何会觉得他神经都有点错乱了一般。
何会把安柔扶起来，小声道：“你先走比较好，别刺激他，我来陪他。”
她扶着她往门口走，程笙看着她们走，很快又低下头去，嘴里一直喃喃着“我不拦你，不拦你，你走”这类的话。
何会把安柔送出门，把自己外套给了她，“你去找楚丰吧。”
安柔多少有些担心程笙，“他没事吧？”
“你真的关心吗？”何会反问。
安柔一愣，讪讪地，“谢谢你，再见。”
何会在她面前把门关了，回去看程笙，程笙耸耸肩，“走了是吧？”
他似真似假打了个哈欠，“行了，没事了，我刚才睡得正香被你叫醒，我好困，我去睡了，你回去吧。”
他往楼上去。
“阿笙！——”何会叫住他，她想告诉他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告诉他阿柔真的走了，可是她说不出口，她眨了眨眼，忍住泪意，“晚安。”
“嗯。”
在何会看不见的那一个视角，他的脸上，眼泪早已决堤。
——
后来，程笙表现得很正常，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偶尔出来跟他们喝酒，除了一天比一天瘦，其他都很正常。
但就因为正常，才不正常。
何会宁愿他像前一次安柔走之后他去喝酒去发泄，也比他这样装正常好一点。
她怕他这样下去真的会疯。
何会曾经养过一条狗，确切来说，那条狗是她外婆养的，外婆去世后，那条狗就被她带回了家，她尽心养它带它，但那条老狗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跑出去，跑到叁条街之外外婆以前住的老房子那边去等外婆。
后来又一次跑出去，它年迈躲闪不及，被一辆车给撞死了。
何会觉得现在的程笙，就像是失去主人的一条狗。
他在等安柔回来。
有一天她无意中刷手机微博，看到《大话西游》里面最后一个片段，紫霞和夕阳武士在城墙上说远去的至尊宝，“他好像一条狗欸”。
她瞬间泪流满面。
阿柔可知道，程笙现在像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