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容我失陪。”
目送着埃莉诺搭着白发将军的手臂走远,塞维尔摇摇头拒绝了侍者奉上的酒杯,转头微微一笑:“乔治爵士?您似乎最近也很忙碌。”
“除了挥剑外我别无长处,又不通艾奥语,因此就借机在首都四处逛了逛。”乔治顺着神官的目光看去,视线在埃莉诺和塞坎达斯的背影上一定,若无其事地转开,“在提洛尔人的商会里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塞维尔却没接话,沉默良久才抛出问题:“您嫉妒么?”
乔治讶然抬起眉毛:“嫉妒?”
“听说过今年布莱斯劳锦标赛上您的所作所为之人,无不会认为您倾心于埃莉诺女士,”塞维尔的口吻古怪起来,他举目四顾,看着一张张殷勤的笑面摇头,“但现在我都听说塞坎达斯将军为旧友的女儿神魂颠倒,您就不……”
他略显病态的苍白嘴唇绷成一条细细的线。
乔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侧眸向神官微微笑:“我当然会嫉妒。”
“但您就任由他横刀夺爱?”
“我能做什么?”乔治的手指在腰间装饰用的佩剑上一擦而过,灯光闪烁,他的眼神有一瞬显得幽沉,但不过一瞬,“我爱上的是个怎样冷酷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而我也对此早有准备。”
塞维尔显得有些迷惑。他定定看了骑士须臾,面上现出自嘲的神色来。乔治以为对方还会说些什么,可神官却彬彬有礼地道别:“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先告辞了。”
乔治再次将目光投向厅中的人群,埃莉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便转身,循着神官的足迹穿过人丛离开。
宴会厅顶足有两层高,二层高度处绘有史诗长卷,故事环四壁一周,归于另一侧同样灿烂夺目的玻璃花窗之中。而彩色玻璃的另一侧别有洞天,是一间帘幕低垂的雅室,站在花窗畔,厅中景象一览无遗。
“你让老塞坎达斯着迷的程度超乎我预想,他竟然不惜为你公然得罪我到这个地步。”早早从众人视线中消失的皇帝陛下懒洋洋歪在长榻上,手中捻着一枚黑棋子,“但这无疑让你忠心耿耿的小情人难堪。”
埃莉诺站在窗边,闻言回眸扫了眼棋盘:“你还没落子?”
“我们又不在下快棋,让我好好想想,”安东尼斯揪着原本的话题不放,“你就不怕小骑士因爱生恨背叛你,埃莉?”
“这与你无关。”
安东尼斯终于将手中的黑王后落回棋盘:“喏,将军。”
埃莉诺漫不经心地跟上一手,替白国王解围:“你与克洛维结盟,损害的是边疆诸位将军大人们的宏图大业。国王远在海对岸,如果首都沦陷,他可来不及来救盟友。”
“你在担心我?”安东尼斯看着她的神情低低笑起来,“你还是先担心自己为好。”
这么说着,他挪动黑象,再次将军。
埃莉诺没立刻落子,神情淡淡地反问:“怎么?”
“使团一离开艾斯纳,你的使臣身份也就失去了效力。”安东尼斯笑着去勾她下巴,“到那时候,你就是触犯驱逐令的罪人,任我处置。”
他端详她,竭力想从她镇定的面具下寻觅到一丝惊慌的痕迹。
但埃莉诺眉眼之上的武装毫无弱点。她今日按帝国风格描眉勾眼,眸光熠熠,几近挑衅地与皇帝对视,勾起红唇笑得讥诮:“我知道。”
顿了顿,她加深笑意,蓦地换回敬语:“我还没恭喜您,皇后诊出有孕,您终于盼来了继承人。”
安东尼斯将手中棋子往空中抛,看着玻璃质的步兵摔得头首分离:“多谢。”
埃莉诺便追问:“那真的是你的孩子?”
皇帝危险地眯起眼,扣住她的手腕一扯,翻身将她压在了软榻之上。他凑近,在她耳边呼气,拉着她的手往衣袍下带:“你似乎听信了一些有趣的传闻。我可以现在在这里证明给你看。”
埃莉诺挣脱他的指掌:“毕竟你一个私生子都没有,知情人难免不会多想。”
“即便有,我也早将它们杀了。”安东尼斯面无表情地凝视她,忽然道,“科穆宁是被诅咒的血脉。”
她也敛去漫不经心的笑意:“难道你想与这家族一同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