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朝为正统,国为朝割而成。
盛朝第十八代统治者为顺天文治亓官皇帝,讳文,因无意与贺国僵成败存亡之局,遂谈成盛贺强盟。
盛朝都为成怀,四文三武计七世家为成怀贵族,个中关系复杂诡变,之间对异于政朝,同以驱商流。
因与文官世家家族交易往来密切,唯成怀徐家世商繁大于都,被各家族所忌惮。
成怀临一山,山中一庄,为徐家产业,用以安抚友家沈族遗子。
......
沈庄,西厢园中。
园中百花绽放,衬得一众少女娇容愈洁,可叹众女又衬一女芳容出世清丽,一身质朴诗气,倩影纤弱,衣着雅贵。
旁的都是同一服饰浅蓝上衣黄鹅裙,发上清一色荷花纹发钗,虽都神态自然闲适,亦是整齐地站在两侧,还有两人在那名雅致清秀的少女身边拿着花篮和油纸伞。
少女那只双手就能轻松捧住的小猫蜷缩成一团,头埋进了少女的衣裳里,只露出一边灵巧动着的耳朵,它通体的长白毛在微光之下像是在发光一样,干净又柔和。
只需一看,便知那抱着雪色小猫的少女是主人家,其余一众皆是随身丫鬟。
少女姓盛名徽兮,已在沈庄住了五六年,庄中下人皆唤她一声“小姐”。
一些亲近的贴身丫鬟便唤她“盛姐姐”。
忽而一丫鬟走进园子,小碎步走至少女身后,“盛姐姐,山下的陈公子知道您要离开沈庄,特地送来了一香囊,求见盛姐姐。”
一众丫鬟相互看了看,随即低低一笑,笑声中皆是取笑之意。
住在山下的陈公子是庄里的医师,盛小姐又是常年生病的主子,所以二人来往较频繁。
陈公子爱慕盛小姐,这是庄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盛徽兮起身转身扫过园子一圈人,似是责怪又似玩笑,声音婉转悠柔,“你们真是无事可做了,尽来取笑我,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小姐吗?”
一丫鬟上前小心地抱过小姐怀里金贵又漂亮的“小祖宗”,以便小姐能探一探这香囊之中有何物,不忘记回道:“自然是记得的,怎么敢取笑小姐呢?小姐是沈少爷的堂妹,是沈少爷捧在心尖的贵客,是沈庄的另一个主人。”
这解释的话说着说着似变了味,又惹得丫鬟们一阵戏笑。
盛徽兮似恼了羞了,伸手拿装着花瓣的篮子扔向那带头的丫鬟,“你们果然在取笑我!”
“别呀,小姐息怒!”
“小姐饶命!”
“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这些丫鬟一个个你一句我一句,你跑我挡,默契十足。
“我是一点也没看出你们不敢了!”
一时之间,你洒我跑的纠缠玩耍声四起,百花花瓣飘洒扬舞了一园子,花香沾着清晨露水越发清新宁神,衬得园中少女们更加美好活泼。
“小姐!快些看一看陈公子香囊之中是何物呀,陈公子还在前厅候着呢。”
盛徽兮停了下来,诧异,“你不早些说,是故意让我得罪人家吗?”
“怎会怎会,小姐又想岔了。”丫鬟上前为盛徽兮顺气。
大家停下打闹,等着盛徽兮拆开那香囊。
“定是些传达相思情意爱慕的药草,小姐又要伤少年郎的心了。”
盛徽兮怀里仅露出一只耳朵的猫另一只耳朵瞬间竖了起开,双耳一动一动像是在认真的偷听。
又有丫头说道:“应该有红豆或者花椒,想那陈公子是个医者,小姐又是常凉体虚的身子,放花椒的可能更大一些……”
“若真是诉情,就算是救命的药,小姐也不会收的……”
“也早些让那陈家公子死心了罢,小姐怎么也是沈家贵女,背后靠着成怀徐家,怎可能下嫁于他?”
猫儿不知何时露出了一只蓝宝石般优雅璀璨又圆又大的眼睛,像是偷窥一般眼睛一点点的探出来,仔细一看,像是听懂了这些丫头的话,知道自家主子被人觊觎,眼里的凶芒一点点的暴露了出来。
丫头七嘴八舌地说着,盛徽兮插不上话,被激得咳了又咳,“你们……咳咳咳!”又因刚才追赶玩笑出了层汗,脸白了几分,旁人赶紧上前拿丝巾端上不烫的药水,都闭口不再说闲话了。
盛徽兮咳着咳着亦有些着急地开口,“你们可莫要胡说,陈公子续了我多年的性命,咳咳……若非他,我早已命陨入棺,如何能与你们称姐妹相伴?我感激陈公子,你们也万不能以家世辱了他!”
丫头们也不敢惹小姐再动气伤身,连连答道:“是。”
拆开了香囊,里头果真有许多花椒,还有许些滋阴补血的稀世药材,这些药材若要买,以陈公子之能倾家荡产也是不能的,那只能是四处去偏山险地摘采,其中劳累辛苦非常能比……陈公子当真是费心费力了。
只是,这放入香囊的“礼”,若并非简单的治病之意,其中药材再珍贵难寻或利于她病情,她也是不能收的。
盛徽兮收好香囊,“你们帮忙着收拾一下园子,沈哥哥差不多这个时候也回来了……竹湘,你遣一些人去检查一下各院各厢打扫摆设,莫要有差错,沈哥哥最爱干净,眼又细利,你差人检查时一定要挑些眼尖的。”
“是,小姐放心。”
气氛微微沉下,一小丫头更在盛徽兮身边和盛徽兮一起去前厅,恰巧和小姐怀里瞪着大眼睛的猫儿对上,咧嘴扯了扯盛徽兮的衣袖,“盛姐姐,小祖宗醒了!”
盛徽兮手掌下温热柔软的猫儿圆滚滚的身子应着小丫头的话一样大幅度动了起来,盛徽兮低头和猫儿漂亮娇雅的眼睛对上,柔柔一笑,
“你这小家伙,一睡睡了几个月,沈哥哥还说你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猫,可和别的猫比起来,你除了睡觉是最厉害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行……”
猫儿哼哼哼的叫着,细长的叫声似乎在表示着不满。
“晚点再喂你吃饭,可不能让你刚醒就吃,不然吃饱了你又睡了……”盛徽兮忽而蹙眉,“巧得是沈哥哥今天回来,可他一点都不喜欢你,明明你是他带回来的……”
每年沈哥哥回来的时候,猫儿都在睡觉,她想把猫儿抱给沈哥哥瞧瞧,沈哥哥都说自己对动物过敏,碰不得猫,也不喜欢猫,她也就把猫儿放在房中睡觉
看来今年只能委屈猫儿在房间里玩了。
“盛小姐。”
盛徽兮进门便见陈公子站在那里,行礼道:“陈公子。”
陈公子观盛徽兮面色红润了几分,道:“何事让盛小姐如此开心?”
“陈公子见笑了,方才丫鬟们打闹,让公子久等了。”
“无事,盛小姐难得这样高兴,只是,小姐还是要注意喜忧皆不可过,过犹不及。”
“谢陈公子提醒,徽兮记下了。”盛徽兮抬手道:“陈公子请坐。”
上茶过后一阵子都是安静,惹得猫儿不耐得四处乱动,抱着猫儿的小丫头忙着安抚,一时之间厅内都是猫儿呲牙哼哼的声音。
陈公子饮下半盏,见盛徽兮低头饮茶,似明白了什么,叹了叹,道:“听闻盛小姐将要随沈公子下山入住徐家,不知何日出发?”
盛徽兮放下手中的茶,伸手去抱过猫,温柔抚摸着猫儿的下颚,“明日。”
陈公子微微皱眉,“如此着急?盛小姐,可否让沈公子宽上几日?这几日梅雨连连,不便行路。”
猫儿趴在盛徽兮膝盖上,任由盛徽兮亲近,尾巴也自然而然的卷着盛徽兮的手腕,盛徽兮一边逗弄着猫儿,让猫儿不会因为无聊乱动,一边摇头回道:“上月收到家兄书信,字句皆是正肃之言,便知此事着急,耽误不得。”
“虽是如此……小姐须知您如今身体养来不易,若路上生病而无法及时医治,五年之药材人力尽是一场白费!”
盛徽兮顿了顿,道:“陈公子此意……是不打算与我和兄长同行?”
陈公子沉吟片刻道:“成怀虽是繁荣炫丽之地却也是世故深浑之地,陈某无意陷入其中,此来,是请小姐转告沈公子,我明日便不再上门叨扰了。”
此话亦是告知她,今日见面,是为分别。
盛徽兮听了这话,愁眉又起。
在山庄中这些年,她只能和丫鬟们玩耍,只是毕竟上下有别,许些事情不便闲聊诉苦,唯有沈哥哥和陈医师尚能说上一二。
而沈哥哥一年才回几次,见得太少,陪她更久的只有陈医师一人……
此刻却是要……分别了吗?
陈公子知盛徽兮知他所意,便再不多说,将一个简洁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几副药,随后起身拜别,
“盛小姐,这是新药,至成怀后,此药仍然不可断,药方所要药材皆在香囊之中,其余细则在下已在纸上列出,不再多言,就此……告辞了。”
盛徽兮并无挽留之词,亦不知该如何开口,只道:“……珍重。”
那陈公子走至门外时稍有停顿,似有话想说,最终回头,最后看一眼那个站在屏风之后正行礼送他离去的盛徽兮,便收眼离去。
虽是多年友人,却因家世有分,终难尽言。
待陈医师走后,盛徽兮心有所思,步步走至走廊,久久站着远眺,将身边俩丫鬟都遣去做别的事。
冬季的雨总是刺骨冰冷。
小雨满地,湿了廊前,凉意渐深,盛徽兮痴入此情此景,指尖触及雨滴,冷而禁不住地颤了颤身子,怀里猫儿骤然呲牙露出凶相,盛徽兮猛地回神收手,去安抚小猫儿,“好好好,我收手,你别急。”话语无奈之下亦有几分萧瑟伤感。
一场雨总能提醒她,她活在屋檐之下,被伤病束缚一生。
猫儿竖着耳朵,似还是很生气,小小的身子覆盖在盛徽兮的手掌上,身子刚好能捂得盛徽兮手掌严严实实,不一会儿就把手的温度捂得和它的身子一样了。
盛徽兮低落的心暖了暖,又见猫儿舔着她伸出去触碰雨的手,圆萌萌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被逗笑了,
“沈哥哥每次看见我明知道触雨会生病还要去碰的时候都会炸起来,猫儿和沈哥哥一样霸道,其实你们私底下关系好的不得了是不是?”
“哼哼哼……”猫儿眯起了眼睛,小爪子抓着盛徽兮的衣服,滑稽地往上爬,却压根爬不到盛徽兮的肩上。
盛徽兮越看越觉得猫儿可爱,忍不住笑了,伸手把猫儿抱到她的肩上,“哈哈哈哈……”
欣慰的是,小猫儿一直陪着她,哪怕只是一直在她身边睡觉。
“小姐!小姐!少爷的马车到门口了!”丫鬟兴喜地喊着,嗓门大得整个园子都盖不住。
小猫耳朵一动,一瞬间就从盛徽兮肩上跳上地板,一下子就逃不见了。
丫鬟追在小猫后面笑,“小祖宗每次一听见少爷的名字就跑!少爷有那么可怕吗?”
小猫站在屋檐顶上,给了那个仰腹大笑的丫鬟一个嫌弃的眼神。
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跑你看得见你家的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