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下雨天是令叶惹摇最厌烦的存在,那么并列第一绝对就是家长会和新年期间了。
叶惹摇从不主动的去和他们说起家长会的事,他们却也从不过问,十分默契地绝口不提。
事实上,她也有提过,结果就是舅妈以吴晴晴吴天天不是一个班级,姐妹二人的老师都特意打电话通知他们必须参加家长会为由,婉拒了她。
所以每当开家长会时,她的座位上总是空空如也,班主任事后也会打电话问为什么都没有人来参加家长会,这时舅舅会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佯装生气地训斥她两句怎么都没通知他,然后和班主任道歉。
大家都心照不宣,她和晴天是同个学校,不论是放假还是活动时间,几乎都是一致的。
然后第二天拿成绩报告单时,班主任总是会念家长没有来参加家长会同学的名字,大肆批评,明嘲暗讽的说他们不注重教育。
此时,班主任的话语会变成最锋利的一把利剑,让青春期自尊心强又极度敏感的他们感到羞赧和难堪。
而家长会必须在场接待的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总要发挥他们最大限度的八卦精神问她,你家长为什么没来?
她也真的很想请教一下,要怎么回答才算最佳答案。
不过高二那年家长会和往常不太一样,没有一切令她害怕发生的事情,就连早就让她习以为常的问话阶段也统统没有发生。
这天,叶惹摇领完成绩报告单回到家,也就意味着真正的寒假开始了。
她每天在家做功课,偶尔会出门去趟图书馆查资料,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
除夕夜,舅舅和舅妈去了她外婆家过年,她没有跟着,原因是外婆每次看到她都不免想起因为难产死去的母亲,悲伤中参杂的几分怨恨,加上叶惹摇内向不像晴天姐妹那样讨喜的性格,使得她愈发招外婆的反感。
她一个人窝在家里放电视,充耳不闻的听着外面鞭炮烟花燃放的声音,任由电视上的节目映在她空洞的眼眸之中。
直到座机响起,她急忙坐起身接听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简言之。”简言之因为变声期微微刺耳暗哑的声音传来。
她手指缠绕着电话线,小声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祝你新年快乐,今天是不是吃了特别多好吃的东西?”简言之问。
她晚餐只吃了几个速冻饺子,“嗯,吃了很多。”
“你今晚有空吗?”简言之问。
“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呃…我…对!就是我的围巾你还记得吧?白色那条。”简言之慌乱开口解释道,“那是我妈妈给我织的,她今天问去哪儿了我才想起来,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拿给我?我现在正巧在我爷爷家过年。”
叶惹摇的表情由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欣喜到知道原因后转变为失落。
“可以的,我现在下楼。”
当她拿着围巾下楼时,简言之蹲在地上堆雪人,见她来了嘴里冒着白气道,“你来了。”
叶惹摇把围巾递给他,“围巾还你。”
简言之接过随意的围在脖子上,而后从口袋掏出盒仙女棒,“那个…要不要一起玩?”
她嘴唇抿起,思忖片刻后还是败给了简言之,“好。”
他们坐在楼下放烟花,没有嬉闹玩耍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
“摇摇。”
叶惹摇听见着熟悉的声音,犹如撒旦魔鬼降临,惊得她将手中燃放的烟花直直掉落在雪地里,然后冒出一缕烟,再无光亮。
“你先回家吧。”叶惹摇深吸口气对简言之说道。
“可…”简言之有些犹豫,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阴沉沉的男人,不像个好人。
“我是她父…”叶父话还没说完,被叶惹摇打断道,“麻烦你赶紧走吧。”
简言之感受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只好站起身和叶惹摇告别,“那我先走了。”
等他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时,叶惹摇才抬头冷声道,“你想干嘛?”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今天是除夕。”叶乔道。
“那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叶惹摇转身要上楼,被叶乔拉住,她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摇摇,陪我聊聊天好不好?”叶乔祈求道。
“聊什么?聊我以前怎么被你打吗?”叶惹摇面对这个人,语气总是会变得刻薄,字字珠玑。
“以前的事,就当过去了好不好,爸爸和你道歉。”说着叶乔上前走了一步,用巴掌猛扇自己的耳光,“都是我的错,跟我回家好不好?”
叶惹摇见到这一幕,二话不说要走。
“别走,跟我回家吧?”叶乔拉住她的手臂,往外拽。
因为力量悬殊太大,叶惹摇几乎是被拖着走,儿时的记忆全数涌现出来。
即使自己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他,可当他做出什么举动时,生理和心理上总是比她更快做出反应。
“放开我!”叶惹摇拼命挣脱,叶乔病态的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摇摇乖,爸爸带你回家。”
她被记忆中重叠的画面所恐惧,慌乱之中张口狠狠地咬住叶乔的手。
叶乔吃痛的松开手,叶惹摇拔腿就跑,还没等她跑出两步,隐藏在雪地里的石头就把她绊倒了。
“摇摇…”
她手脚并用的想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雪地上叶乔大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如同恶魔张牙舞爪的向她索命一般。
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嘭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猛地回过头,惯性落下的眼泪落入雪中,刚刚还在唤她名字的叶乔此时已经倒在雪地里。
那天,简言之逆光而立眉头微蹙,像一名英勇帅气的骑士,打跑了凶猛无比的大怪兽。
可她知道,她绝不是那位会和他过上幸福生活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