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报上说,前齐王妃周楚楚大力休夫,实为“英豪之举”。报上大肆列举了周楚楚在诗会上的种种凶悍言行,并提号“胭脂虎啸”的戏称——谁人不知此乃反讽之语?这明里暗里地,无不在笑周楚楚不识好歹。
青鸾拿着京报,急冲冲地回府呈给了周楚楚。周楚楚也不惊奇,草草扫了两眼,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喂着这满池金鳞。
“王妃不生气?”
“气什么?”周楚楚撒了把鱼食,那鱼儿看到鱼食,争先恐后地聚到一起。
“京报刊发是掌政司的事,赵佳凝的父亲是掌政司副统领,这出骇闻,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让人登的。”
“可他只是一个副统领……”
“副又如何?正又如何?实权在手,还怕手下人不听话吗?”周楚楚看着满池的鱼,幽幽道:“也难怪男人们都想要权力,这权力握在手里,对付起女人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那王妃打算……”
“打算?”周楚楚笑了,指着那些鱼儿,道,“我且问你,要想让这些池中之物对这刚刚撒下的鱼食失了兴趣,我该怎么做?”
青鸾颔首想了想,道,“那就要撒一把更诱人的鱼食下去。”
“这不就行了?”周楚楚抓起另外一把新鲜鱼食,悠闲道:“京都就是个大鱼池,舆情就是这鱼食。人心自古多变化,今日悲,明日喜,总没个定数。”
“你去备两份厚礼。”周楚楚一把将那鱼食扔到池中,“我要亲见掌政司正使。”
……
不到午后,满街的人便看见齐王府的牌匾被家仆们拆了下来。人群中不乏随性起哄的声音,但更多的,还是在感叹周楚楚这雷厉风行的速度。
边角一处药铺门前,薛清提着两包草药正向外走着。忽而瞥见齐王府的大牌匾就这样被强行拆去,周楚楚一身华服站在牌匾下,颐指气使地唤着小厮将周府的新匾挂上去。
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塌——那好歹曾经也是自己住过许多年的地方,如今就这样看它被取而代之,薛清心中不知所谓。
没了薛海做靠山,薛清深感自己在这京都可谓举步维艰。她掂了掂手中分量减半的药,又想到顾进筹那满是憔悴的容颜,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薛姑娘,可是来为你家夫君抓药?”
薛清正翩翩想着,旋而被一位老仆的声音唤去。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家的人,从前常看他出入在赵佳凝身侧,她倒也见过几面。
那老仆见薛清面露迟疑,也不兜圈,一把掀开软轿的珠帘,躬身道:“我家老爷请您去府上坐坐,薛姑娘,请吧?”
薛清抬眸扫了眼周府的牌匾,暮色下的“周”字看得她心堵。她来不及多想,冲那老仆笑了一笑,轻轻钻进了轿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第10章 10告白
周楚楚刚吩咐人装好牌匾,那陆子卿便带着肿着屁股的明泉好大阵仗地朝自己走来。
这若是跟着两三奴仆也就罢了,陆子卿主仆二人起码跟着有二三十个小厮,且各个手里都提着好几叠的锦盒,看这样子,似乎是来贺喜的。
青鸾看懂了主子眼神里的疑惑,上前两步,解释道:“这样大的阵势,想必是陆家在向小姐示好……”
周楚楚微笑着点了点头,远远冲那陆子卿甜声喊道,“怎么是你来了?这种事情,你姐姐怕是更加得心应手些!”
那陆子卿哭丧着个脸,瘪嘴道:“昨夜吃醉了酒,我爹嫌我无用,今日要我将功补过,做些实事,这不为他老人家跑个腿吗?”
话末,那陆子卿小手一挥,示意将那礼悉数送进府去。
周楚楚也不客气,招呼青鸾一一收下,领着陆子卿往正厅走。
“话说神仙姐姐——”陆子卿突然叫住了周楚楚,摸着下巴,半思索道:“昨天晚上,你不曾看到卿卿对你有什么不得体的举止吧?”
陆子卿一想到昨晚对着徐厚才乱亲乱咬的事,生怕这样的窘事被周楚楚看见。
“不得体的举止?”周楚楚挥着帕子笑了笑,“你有得体过吗?”
“……”
“神仙姐姐此言差矣!卿卿何曾没有得体过?”陆子卿挺了挺骄傲的小肚子,理直气壮,“你看我现在就明明很是得体。”
“得体,得体极了。”周楚楚看着他那半敞着的宽袍,嘻嘻作笑,“京都谁人不知,陆家有位小公子那是出了名的形骸放浪。如今却要拿得体二字来约束自己了,姐姐想,弟弟莫非是长大了?”
“长大了……嘿嘿……”陆子卿忽而想到了什么,贼眉鼠眼道:“不仅年龄长大了,其他地方也长大了……”
“……”
这次换周楚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活了两辈子,各种男人也都见过了,但像陆子卿这样轻浮不堪的,只怕百人里也挑不出一个。
周楚楚看着陆子卿那花里胡哨的样子,渐渐有了些嫌弃,也懒得再与他逞口舌之快,恹恹地叫人奉了茶,希望这滚滚茶水,能够堵住他那张污秽不堪的嘴。
“对了,神仙姐姐。”陆子卿放下茶,这才想起父亲吩咐的正事,“神仙姐姐可知道,这次卿卿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