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气地说:“你还没来得及吃饭吧,不嫌弃就一起吧。”
赵亦渊连忙答应,菜色看上去都不错,做了有六七道,家常的同时摆盘又很精致。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按照卢樾的喜好随便做了点,别客气,喜欢吃什么随意拿,不要拘谨。”
赵亦渊对卢老爷子的态度也是摸不清头脑,上次来的时候还打算拆散他们来着。他以为他说的那些话会让老爷子不高兴,不想再见到他,直接付出行动阻扰就是了。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就又来找他了,而且态度似乎还柔和了许多。
赵亦渊不知道卢老爷子有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而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索性安静一点。
老爷子吃着饭看了他一眼问:“你多大了?”
赵亦渊愣了一下,立刻放下碗,像和领导报告一样做的端正:“之前过了23的生日了。”
卢老爷子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是真的年轻啊,卢樾这孩子真是会挑。”
卢老爷子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赵亦渊也不敢随意回话。
老爷子就像唠家常一样地说:“卢樾十几岁就很懂事,也很有主见,夙方以前的规模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他把夙方管理的很好,我对这个儿子还是很期待的。卢樾在感情方面也从没让我操心过,他自己都解决的很好,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见他和我提过谁。”
赵亦渊就做一个聆听者,认真听着他不曾知道过的卢樾以前的事。
“其实我早就知道卢樾这些年和男人搞在一起,但我没有太在意过,卢樾的表现也确实不用让我在意。可是他对你就真不一样了,他因为你把一直以来的私生活随便改了,我也很清楚事情这么下去不妥。卢樾毕竟是我的独子,他要是认定了男人,作为父亲,我无法坐得住,所以上次见了你一面。其实上一次你的表现我还挺满意的,不卑不亢,很好,但我还没有同意这件事。”
从卢老爷子的话里,赵亦渊能感受到,一个父亲由心而发的情感,他很能理解卢老爷子,长辈有长辈的立场和考虑,这样的感情,他能同意不容易。
“可是昨天卢樾回来找我,敞开心扉和我说了一番话,句句都能感觉到他的真心。他长大后和我就没怎么坐下来说说心里话了,其实我们的关系也不像一般父子那样亲近,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还是难能可贵的。我同意你们不是我心里真的不介意,而是人老了以后更加珍惜亲情。孩子大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应该自己承担后果,他既然这么选择,我也只能尊重他。你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两个,以后好好过吧。”
从卢老爷子那出来,赵亦渊整个人都是蒙的,卢樾昨天居然回家找过他爸聊过这个,看来接电话的时候还是被他发现了。更令赵亦渊不能平静的是,卢老爷子等于同意了他们的关系。
他和卢樾,得到了朋友和家人的认同,这是多少人一生都在奋斗却无法做到的事。他看得出卢樾也沉浸在这段感情中了,他们算得上很幸福了,幸福到令他都有些动摇,放弃帮吴祁做事,就这么和卢樾过下去。
然而他还是不能这么做,要还吴祁恩情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临时变卦怎么行,再说吴祁对他也是情谊深重的。
只是因为当初吴祁被上届东城老大压迫地逃到北城时,赵亦渊的父亲出手相助,接济帮了他几个月。到后来赵亦渊的父母不幸车祸,肇事司机欠了一堆债,根本给不了多少赔偿金,而且他的父母是私奔出来的,和家里断绝关系已经很久了,没有人能管他这个12岁的孩子,当时帮了他的人是吴祁。一直不求回报地养着这个毫无关系的小孩到高中毕业,其实吴祁曾承诺供他上大学,是他自己觉得成年了就不应该再依靠别人而拒绝了。
就算当初他的父亲帮过吴祁,吴祁后来对他也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丝毫不足可说的,相反,他还欠了很大的人情。吴祁做的是什么生意他很早就知道了,虽然他很感激吴祁,但也想尽早撇清关系,以免陷进巨大的麻烦中。想来想去,赵亦渊想通了,没有吴祁,他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于情于理恩情都是一定要还的。
他知道,不可能做到两方都顾及到,只能有所割舍,卢樾对他算很好了,看得出也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他这么做不可避免会伤害到卢樾的心,赵亦渊现在都不敢设想以后卢樾知道了会怎么样,卢樾是不会原谅他了,甚至觉得被欺骗,再也不想见到他。
赵亦渊一直很讨厌优柔寡断,举棋不定的性格,他一向是果断决定的,想不到也会到觉得两难的时候,没有真正经历过永远不知道实际是怎样的,他现在稍微有些理解那些纠结的人。然而路是自己选的,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后悔的权利和选择,一切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走到哪步就哪步。
回到家,赵亦渊打了个电话给卢樾,他现在就想好好地和卢樾说说话,就听见声音也是好的。
赵亦渊先开口:“我刚刚回到家……你应该知道我去了哪里。”
卢樾瞬间明白卢老爷子告诉赵亦渊了:“你刚从老爷子那回来吧,怎么样?”
“挺好的,我们聊了很多,他提到了你以前的事,也说了点戳心窝的话,挺触动我的,原来……你昨天回去过啊,怎么没和我说?”
卢樾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应该由我出面解决的事,哪能就让你们两个自己私下解决。”
赵亦渊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说:“你父亲虽然不说出来,但看得出他很爱你,重视到可以接受我们,我挺感谢他的。”
“老爷子也是不爱表达的一个人,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的。倒是咱俩,也算是好事多磨了,现在总算是解决了一大问题,我想我应该表现地挺明显的,我就是打算和你长久下去的,接下来我们就好好过,知道了吧?”
如此令人此感动的话却让赵亦渊的心开始揪疼,眼睛开始湿润,他真的从未像现在这样,他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坚强的人,父母去世后,不说哭泣,伤心的次数都少的可怜。现在他明明被爱着,背叛的自责和悲伤的情绪被放大地更加明显,压得他久违地释放泪腺,让泪滑落了眼角。
卢樾等久了,却没听到回应有些奇怪:“怎么了?”
赵亦渊感觉嘴皮有千斤重,明明那么简单的开口却无法轻易做到,嘴就像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最后艰难地张开了口,在卢樾疑惑时吐出几个字:“卢樾,我爱你。”
卢樾直接原地愣住,虽然他们互相知道心意,但从来不如此直接的表达出。有的人天天将我爱你挂在嘴上,却没有记在心里,有的人爱的深沉,却不会说出口,想的越多,越给这三个字增加分量,我爱你三个字看似轻巧,实则天下最为困难的事。一切都想好了以后说出的这三个字,含金量更是不可比拟。
卢樾觉得赵亦渊说出的这三个字,比什么都让他高兴,比什么都让他欣慰,更是用起了老掉牙的套路:“你,你再说一遍,信号不好我没听清楚。”
赵亦渊一下子没了氛围:“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
卢樾奸计没得逞也不恼,反而开朗地笑着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听的可清楚了,这可是值得纪念的一笔啊,放心,我一定把这三个字好好存着。我不能现在轻易地就回你了,显得太没诚意,你就期待着吧,我会让你加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