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哈木不急,他慢慢的站在原地等着。
良久沉寂。
桌上的衮服被一双秀手拿起,阿吉哈木满意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他们晋国的女君,开口道,“一月后正是登基大典,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说着他脸色阴沉了几分,瞥了一眼衮服,“女君别任性又弄坏了衮服。”
“我能去看他吗?”她问。
“不能。”
她眸中水光润了润,敛了敛眸子。她紧紧攥着那条腕带,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她放低了声音,几乎乞求道,“求你了,让我去看他一眼。之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话。”
阿吉哈木挑了挑眉,嘴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之前任我们怎么威胁你,你都不肯配合,现如今为了他竟愿意开口求我们?”他觉得好笑,“女君,沈容为男,晋国新君为女帝,你想的那个人,是千明的新君,你二人之间,已经断了。”
“断了的是死了的那个!”她目中极恨,眼中的狠戾杀意几乎淹没阿吉哈木。
阿吉哈木毫不在意,他依旧带着笑,“死的是谁有谁知道?总归是看着齐国候世子那张脸死了,有谁会怀疑那不是你呢?”
五月八日当晚,阿吉哈木手下第一大将将漠北宗政大家族的大小姐宗政昭懿掳来。
阿吉哈木发现宗政昭懿的样貌要追溯沈容父亲,彼时边疆时刻关心沈家动向,这才得知了宗政昭懿这个人。
宗政昭懿并非沈父亲生。
其为沈家流落在外的宗室子弟。
沈父得知后决心前去查看,谁知路上遭遇伏杀,死于滚滚泗水河畔之中。
而沈家在外的宗室子弟被皇室赶尽杀绝,最终幸获宗政家当时大小姐所救。
宗政昭懿能和沈容这般相像,当真是天助。
沈容闭了闭眼,想到无辜惨死的宗政昭懿,当真是对这群人恶心透了。
沈容做梦也没想到,那张和自己长的相似的小姑娘,最后竟然被他们当成她害死。
他们打断了宗政昭懿的双腿,将宗政昭懿打的遍体伤痕,为了那七分相似毁去了宗政昭懿大半的脸,为的就是让锦衣卫相信。
彼时秦顾在地牢之下,视线昏暗,宗政昭懿的头发遮了半张脸,便被当成是她。
“我要见他,他若死了,我便也不活。”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温陡然骤降。
阿吉哈木阴沉了脸,语气森寒,“女君,千明军营是你想进就进的?”他垂首看了看沈容手中握着的腕玲。
沈容一愣,看了看这腕玲,她默了片刻,最后递给阿吉哈木,“要他醒来。”
五月二十三日,千明驻扎在边疆外的军队终于退去,全军极速返回京都。
大军浩荡,远远望去,威名远扬的杜家军只是一个个的黑点。
沈容站在城头远远看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连在一片的黑点。
她眼中有泪盈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也看不见。”
阿吉哈木看着远方的千明大军,沉沉说道,“女君收心,千明要送和亲的贵女来,请您好生招待。”
和亲贵女?
沈容眼中一片讽刺,冷着声音道,“哈木将军自己享用便可。”她看着阿吉哈木,眼中冷厉,“我了解新君,你以为边疆真的能安稳百年?”
阿吉哈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替她理了理袖摆,“女君近来可好?”
沈容的身子一僵,下意识摸上自己的手腕。
“沈家人天生为战场而生,若千明起战,我期待我们新君在战场所向披靡的样子。”说着,他脸上有些变态的愉悦,“若两军交战,看见女君的面貌,新君是否恍神?”
“以新君的性格,怕是忍不住亲上战场?在战场恍神......”
“我真是无比期待那一天。谁死谁活,女君不是很清楚?”
阿吉哈木俯身在沈容耳边轻语,像黏腻的毒蝎一般,要附着你的身上,吸干你的血。
沈容垂握在身边的双手紧握,逼自己扯出一抹笑来,“自然,清楚。”
五月二十七日,新君归朝。
先于大殿之上斩杀郑太后,而后便是坑杀三皇子一派,其手段残虐,令百官惊心。
昔日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怎么变的这般暴虐残忍?
朝中原本还有异议之声,此刻皆被新君手段震慑,无人敢出声。
丞相请辞告老,新君提原大理寺卿之子祁渊为左相,吏部侍郎之子苏浙为右相。
自此,丞相一权分二,皇权集中。
祁渊苏浙静静坐在皇帝书房之内,长久无声。
原本陛下和世子离京时都好好的,可谁知短短这些时日,竟发生这么些变故。
“陛下,可要攻晋?”
屋里寂静太久,苏浙骤然出声。
秦顾将长发全部束起,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一双凤眼如含冰霜。
他低头奋笔疾书,左手系着一条腕玲。
“不攻。”他声音冷肃,不带丝毫感情。
苏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安静的坐了回去。
陛下回京之后,性格大变,较之从前更加阴郁狠厉,身上的暴戾之气眉宇之间藏都藏不住。
秦顾起身将写好的东西扔给两人,轻轻晃了晃脖子,云淡风轻的道,“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