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十万两黄金是过了这村没这店,孩子们读书的事我还是会帮秦阁主的,”席和颂嘲笑够了,又摇身一变变做了温润的嘴脸,“其实你看,小十七才五岁多点,小月都快要十四了,阿清又不会说话,孩子们的情况这么复杂,人数又多,还真不容易找个合适的书院,不如我帮你请几位先生,就在王府教孩子们读书,费用全都算我的。”
“这……”秦素北本来只想让豫王在学费上赞助一点,没想到他这么大方,顿时喜笑颜开,把第三个栗子也供了上去,“来,殿下请,对了殿下,我家除了孩子们,还有一位丽婶……”
“跟孩子们一起接去王府就是。”
“她其实是王爷的人吧?”秦素北轻描淡写地问道。
“额……咳咳!”席和颂一惊,差点被栗子噎死,连灌了半壶茶才把气儿喘匀了,“你说什么?”
“丽婶帮了我们很多的忙,我刚才问王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就是指的这个。”秦素北微笑。
“我……是丽婶知道你们的事以后,自作主张过去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席和颂莫名觉得有点要脸红,连忙用内力将血液压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
早在方才回家的时候,秦素北就觉得丽婶的话有点不对劲。
丽婶说,“怎么不小心点呢”,这话有个前提,就是知道她不小心受伤了,但当时并没有人去给他们报信。
她彻夜未归,明明留下来接受盘查才是最合理的可能性。
但是她当时也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可能这是丽婶无心之言而已,直到刚才她发现豫王在觊觎浮生阁的宝藏。
张府血案,她中毒险些丧命,这些都是突发事件,豫王肯定另有自己的一套继续接近她的办法。
那么丽婶其实是豫王的人,他们之间有特殊的渠道联络通信,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
豫王府。
文峥亲自在大门口迎接了丽婶和秦素北的十六个师弟师妹,并带着他们在府上熟悉了一圈。
“我们是沾了大师姐的光才能过来的,所以你们一定不能乱跑乱闹,给大师姐惹麻烦。”在踏进王府大门之前,小月向几个师弟师妹们低声叮嘱道。
关系到自己的大师姐,孩子们全都听话的很,从熟悉王府到安排下住处,没有一个人插嘴捣乱。
“这里就是清南苑,秦姑娘居住的地方,你们先在这里歇下,等我再让人把旁边的院子也收拾出来。”一行人走到清南苑大门时,文峥说。
“文总管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住的开的。”小月忙婉拒道。
给豫王府做事的是大师姐,他们能住进来已经是王爷仁厚了,怎么还能再挑三拣四的。
胖总管文峥就乐呵呵地摇了摇头:“小月姑娘不用客气,豫王府人丁不旺,最不缺的就是空房,而且孩子们都懂事了,男女分开住也好避嫌嘛。”
他这么说,小月也就不再推脱。
“你们先休息,我还有事要忙。”文峥告辞道。
丽婶听罢便挽了挽袖子:“快要中午了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帮忙。”
“我也去。”小月立刻上前。
“我过去就行,你看着师弟师妹,让他们把行李归置好以后别乱跑。”丽婶不由分说地拒绝道,然后转身跟着文总管一前一后的出了清南苑的门。
“丽婶,你跟秦姑娘相处的时间长,她人怎么样,对咱们王爷有什么感觉没有?”寒暄之后,文峥便好奇地问道。
他和丽婶都是豫王身边最早的一批亲信了,论情分早已不是主仆而是亲人,眼看着王爷在军营里清心寡欲的过了五年,回京以后也终日闭门不出,唯一的乐趣就是给宫里那两位使绊子,要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位秦姑娘,他们都忘记他也会遇见爱情这回事儿了。
虽然王爷从没说过自己喜欢秦姑娘,甚至从没在他们面前主动提起这个人,但是他们跟他这么久,从王爷让丽婶匿名过去照料秦姑娘一家时,便察觉到王爷对秦姑娘的感情非常特别。
“阿北性子直爽有主见,但又从不会固执己见鲁莽行事,王爷看人的眼光真是好极了。”丽婶先是笑笑,继而又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可是咱们王爷也真沉得住气,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还有别人喜欢阿北呢,他再不快点,媳妇可就真被别人抢走了。”
“还有谁喜欢秦姑娘?跟王爷比如何?”文峥一下子有了危机意识。
丽婶回忆了一下宁逸的脸,忧心忡忡道:“是个容貌俊俏的少年公子,满腹才学,正直纯良,虽然我已经打击过他了,但是我看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心,反正我已经汇报给了王爷,希望他能长点心吧。”
“你汇报完,王爷不就把秦姑娘一家接过来了,看样子他还是会着急的,丽婶放心吧。”文峥反而十分乐观,“再说还有我们能帮王爷呢。”
.
豫王的马车里。
案几上的栗子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们在杜栾家待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秦素北好奇地问道。
席和颂却摇了摇头:“房子是空的,除了大件的家具带不走,就不剩什么了。”
秦素北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所以他早就准备好要离开了?”
席和颂点头:“而且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显然是打算偷偷离开的。”
“少奶奶确实说过,她要跟那人私奔,所以杜栾事先打包细软,也是合情合理的。”秦素北沉吟,“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死小离,来假装自己已死?”
乔鹊诈死,不就是为了避免张乔两家的追查,可以在京城隐姓埋名的活下去,杜栾也可以留下来参加乡试么?
如果明明打算远走他乡了,走之前还要杀了小离假冒自己,除了说明她心思谨慎以外,也可见其自私冷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乔鹊跟杜栾的下落,至于乔鹊执意要杀死小离的原因,到时自然就会知道。”席和颂回答道。
这茫茫人海可怎么找人?秦素北想到豫王还被通缉的时候,京中那么官兵都在搜查他的下落,不是照样无功而返。
相比之下大理寺才多少差役,而且乔鹊跟杜栾说不定已经离开京城了。
“乔鹊一定还没有离开京城,因为乔鹊有两位哥哥,出事以后自愿在城门口帮官差排查小离,如果乔鹊现身,他们一定会发现的。”席和颂看出她心里的疑惑,解释道。
“他们是乔鹊的哥哥,突然看见本应遇害的妹妹还活着,总能猜到几分理由,又怎么会声张?城门口的官差又只会拿着小离的画像对比。”秦素北不赞同地摇摇头。
“秦阁主同师弟师妹们相亲相爱,当然觉得难以理解,等你什么时候见过乔鹊的哥哥,就会明白了。”席和颂笑笑。
乔鹊的父亲生性风流,府上姬妾成群,乔夫人还未过门,就已经生了两个庶子一个庶女,故而乔家的内宅争斗的厉害。
乔鹊的两个庶兄自小便彼此敌视,对乔鹊这个嫡妹自然也没有半点感情,之所以要去城门口帮忙排查,无非是因为乔鹊已死,想要在世人面前显示自己重情罢了。
“就像是你跟太子一样?”秦素北类比了一下,“但是有没有可能,他们在尸体被发现之前,城门尚未严备,就已经出城了?”
“这倒应该不会,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也才刚遇害没有多久,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而且魏大人已经派人问过当时守城门的侍卫,那段时间恰好没人出城。”席和颂回答。
虽然基本能确定乔鹊跟杜栾就躲在京中的某个地方,但是依然头绪全无,秦素北略一沉吟,忽而又舒展了眉头,“他们虽然还在京城,但是八月份的乡试,杜栾想必是不敢参加了。我听宁逸说,杜栾读书也相当刻苦,金榜题名是他毕生的愿望,我觉得,他难免会忍不住去考场附近徘徊一下。”
“可是万一他排解郁闷的方式,不是去考场附近触景生情,而是在家中喝闷酒,要怎么办?”席和颂摇头,“或者就算他想要过去,出于安全考量乔鹊也会劝住他的。”
“那就从乔鹊是怎么离开张家的方面查起,”秦素北并不气馁,“因为恐吓信的缘故,婚礼那晚张府的戒备十分森严,而且我听说,发现命案以后魏大人立刻就命张大人封锁了府邸,所有宾客必须一一排查才准放行,如果不在张家买通几个家丁,乔鹊不可能逃得出去。”
“说的不错,魏大人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去调查张卢书房里的人,但愿这次能有点收获。”席和颂点头,张家的这起案子,比起凶手是谁,如何能找到凶手才是最难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