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上前拍了拍他宽厚的臂膀,摇头笑道:“小弟答应杨兄的事情自然一定要做到,何况杨兄这样的英雄若是埋没,岂非是大宋的损失?小弟不过是上替朝廷举荐良才罢了。”
杨志闻言,激动地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怔了怔,才退后一步,倒头便跪在地上,大声道:“我杨志日后一定追随公子,以报大恩!”
李成看旁边跟着杨志的两名大汉,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便心中明白。再说,杨志这样的将才若是真的给自己做家将,将来也会影响他的前途的,还是用另外的办法把他留在身边更加合适。
念头转过,急忙上前用力扶起他,低声叹道:“杨兄乃是人间英雄,将来前途未可限量,怎能跟着李某,岂非屈才了呢?不如你我结拜为异姓兄弟,将来互相扶助,也算是个依靠。”
杨志闻言,双目中精芒暴闪,好半晌才重新抱拳道:“李兄,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李成笑了笑,摇头道:“莫非杨兄不愿结拜?难道……”
说到这里,杨志脸色一变,苦笑道:“既然李兄这样说,那小弟答应便是!”
李成闻言,心满意足,互相报了年龄后,这才知道杨志这时正是二十五岁,年长李成三岁,算是大哥了。
一番力气总算没有白费,李成忍不住大笑道:“好!今天起,你我就是异姓兄弟,将来同生共死,不分你我!”
杨志也激动地望着李成,抱拳道:“杨志虽然年长,却实在有些愧为兄长。”
李成也明白他这时的心情,心中低叹一声,上前拉着杨志笑道:“大哥客气什么,你我今天能够结为异姓兄弟未尝不是天意,大哥无需客气。”
听李成说得诚恳,杨志更加感慨地道:“成弟尽管放心,今天既然蒙成弟不弃结为兄弟,日后一定生死同命绝无贰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成看着杨志这样郑重地发誓,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毕竟眼下自己还没有真正帮助杨志干些什么,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时,李成忽然看到围在身边的众人,这才失笑道:“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有话还是回屋里去说。”
杨志闻言,这才发觉两人竟一直都站在院子里,也不觉抚额笑道:“正是,为兄糊涂!”
说毕,拉着李成向正房走去。这正房本来就留着几件前面房主的家具,这时又摆进了刚刚送来的家具,看起来便觉十分整齐,同先前相比果然多了几分华丽。
两人重新回到收拾好的房间里坐下,李成这才点头道:“大哥在小弟这里安心住下,小弟在王爷那里尽力举荐,一定要为大哥备下一个好前程。”
杨志闻言,点头叹道:“杨家世代为将,却一向从不在朝中走动,自从金兵南下灭辽之后,杨家早已闲散多年。杨志实在不忍先祖留下的家业毁在自己手中,这才进京寻找门路,惹来一番事端。”
李成早就对杨家将十分崇敬,这时,虽然民间还没有关于杨家将的故事流传,也还是忍不住为杨家感到痛惜,这时不禁点头道:“杨家世代忠良,又为大宋镇守边关,实在是难得的将材,如今金兵日渐强大,将来难免用兵,小弟一定尽心为大哥谋划。”
杨志感激地握住李成的手,张了张口,却又叹道:“杨志无能,只能倚重成弟了。”
李成怕他想的太多,忍不住安慰道:“小弟刚从西域回来,对于中原的事情还有很多地方不大熟悉,到时候就要仰仗大哥了。”
杨家虽然这时早已衰败,却终究都是历史上宋朝有名的名将,势力再小,也比李成这时孤身一人强些,能够拉拢到杨志,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第二十六章 柔福帝姬
早上,李成刚用过早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有听到赵构回来的消息。便让孙园前去打听赵构下朝的状况,既然昨天童贯立刻就给自己送来东西,今天只要赵构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替童贯把前去镇压农民起义的差事拿下来,童贯恐怕是要亲自登门表示感谢的了。
思忖之间,孙园进来,李成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点头道:“王爷回来没有?”
孙园摇头道:“王爷还没下朝,刚刚王爷从宫里传回话来,要官人前去王爷的书房侯着。”
李成闻言,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我立刻过去,你先看着,王爷回来立刻来报。”
自己的腕表虽然还能用,但是李成已经把电池取下,收了起来,以备需要的时候再用。这时代看时间全凭太阳,真是无语啊。
初秋的天气分外晴朗,临近中午的阳光分外柔和,少了往常的咄咄逼人,使人很是凉爽的秋风带走了夏日的炎热。赵构的书房位于王府的东北角,需要穿过一座小花园,园子里山石嶙峋,景致清雅。李成大步流星地向赵构的书房赶去,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清晨出来觅食的鸟儿清脆的鸣唱。
时间还早,李成平时并没有留意过这个园子,这时听见耳边鸟儿叫得好听,忍不住脚下慢了几分。
忽然,脚下一软,李成立刻下意识地收脚停下,正要查看,只见草丛里钻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来,这小猫大概只有两个月,还没有李成的巴掌大。幸好李成及时收脚,才没有把它踩伤。
虽然李成自己自从入伍以后就没有养过什么小动物了,但是从前也养过小猫。这时看到草丛里忽然跑出这么一只小猫来,就猜到可能是王府内的女眷们的宠物了。不觉小心地将那小猫拎起来,正要等身后的孙园赶上来,让他交给这附近的王府内侍。
正要转身,只听一阵低低的娇柔呼唤从身后的花园里传来:“雪儿,乖……快出来……雪儿……”
李成暗自吃了已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府的家眷,虽然他自己不觉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现在毕竟身处礼教严格的北宋,虽然还没有达到元代以后那种严苛的程度。但是现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任何随从,若对方也是孤身一人的话,气氛就很尴尬了,若是凑巧再被其他人看到,那无论对谁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顾及到王府的规矩和这时代的礼教,他便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一声惊呼传来,他猛地一惊回头望去时,果然看到一名只有十三四岁身穿杏黄色宫装的绝美少女正呆呆地站在拐角处的一棵丁香树下。
她浓黑的秀发整齐地绾在脑后,用两枝白玉簪固定着。两道整齐微蹙着的秀眉下面宛若寒潭一般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少女独有的青涩和不安。笔挺而秀气的鼻子下,粉嫩的双唇紧紧地抿着。
大约是没想到会撞见生人,那少女清秀的玉容上闪过一丝惊慌,正要退避,却转眼看到李成手中的小猫,脚下猛地一滞,指着李成手里的小猫道:“这位……公子,能把雪儿还给我吗?”
李成看那少女虽然身形纤弱,容貌却可以惊为天人来形容。虽然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发育的小女骇,若是她将来长大,恐怕不知会有多少男子为之癫狂。
看到李成没有理睬,那少女似乎有些生气,微微扬声道:“请把雪儿放开!”
李成闻言,看了一眼那面无血色的少女,轻轻将小猫放在地上,点头笑:“在下冒昧,惊扰了姑娘,还请恕罪。不过这小猫跑道草丛里来恐怕身体有些毛病,想来应该是得了蛔虫,姑娘回去喂些蔬菜青草,不要乱喂肉食就可以了。”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也夹杂着一抹疑惑地点了点,抱起跑到她脚边的小猫,飞快地转身离开。
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轻盈地闪入葱郁的丁香树后,李成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怅然。皱了皱眉,这种感觉真是怪异。他苦笑起来,心中暗自告诫自己,那小姑娘一定是王府的内眷,容不得自己去乱想,何况自己家里已经有三个女人了!
赶到赵构的书房外,孙园才匆匆追了上来。看到李成面色阴沉,他忍不住小心地陪笑道:“官人,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了?”
李成摇了摇头,大步走进书房,向孙园低声道:“我在这里等王爷,你先下去吧。”
孙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依言退下,垂手侍立在李成身后。
这时,只听院子外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举目望去时,赵构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书房的院子。
看到迎出门来的李成,赵构得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师父,果然和你猜想的一样。父皇对孤王的提议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太子他们的脸色可是很不好看那!哈哈……”
李成看着眼前大笑的赵构,暗自叹了一口气,这点小事就这样形于色,虽然是小孩子,可还是显得有些太沉不住气了。看来赵构的昏庸,的确是这样了。
也不去换衣服,赵构拉着李成,在书房里坐下,得意地点头道:“师父在这里等等,想必童贯也该到了,这家伙一向豪爽,师父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向他要!”
李成无奈地点头笑道:“臣下并没有什么额外的需要,王爷上次赏赐的东西,以及舍人职位的俸禄已经不少了。而且昨晚童大人已经给臣下送来了不少东西。”
赵构惊讶地望着李成,点头道:“童贯昨天就给你送东西了?”他有些紧张,毕竟童贯的消息如此迅捷,也是他没有料到的。只是李成能这样坦诚地告诉他这件事,还算让人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到赵构无法掩饰的紧张样子,李成就知道他已经感到了童贯逼人的势力。只是再怎么样,童贯也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作为一名皇子,表现的这样紧张就没必要了。
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李成淡淡笑道:“童大人一定是太过紧张王爷的看法了,所以有些着急,王爷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毕竟童大人眼前是有求于王爷。即便日后他势力再大,只要王爷手中把握到兵权,那就不用担心了。”
其实童贯掌兵在历史上也是很有名的,但是再多的势力也还是没有办法和东汉末年的十常侍相比,拥有可以有废立皇帝的权势。如今赵构很有必要借助这名宦官的势力,所以无论多么猜忌都不能表面化。如今赵构一来太小,二来又不会隐藏心机,李成就只能尽量安慰他了。
听了李成的话,赵构放心不少,点头道:“还是师父的话让人放心,如果是孤王自己,就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成淡淡地皱眉道:“等下童大人来拜,臣下会尽力让王爷达到目的的。”
赵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皱眉道:“孤王先进去换了衣服,若是童大人到了,还请师父招待一下,弟子去去就来。”
李成退后一步,颔首道:“王爷放心,臣下一定尽力。”
赵构闻言起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内侍低声道:“王妃今天把东西送给柔福妹妹没有?孤王希望柔福妹妹能帮忙在父皇那里多传些消息出来。”
那内侍急忙躬身道:“王爷放心,娘娘会小心招待帝姬的。”
第二十七章 童贯掌兵
李成低头看着明亮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的斑驳光影,心中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总是让他泛起一种迷离的不真实的感觉。可是,他也深深地知道,眼前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无法预知了。自己可以预知即将发生的一切,却不能预知自己的命运,这未尝不是一种冷酷的嘲讽。
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李成迫使自己放下心头的不安,耐心地等着赵构和童贯。大约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举目望去时,看到孙园带着一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进来。
这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浓眉阔目,脸上的线条十分刚硬,给人一种很是硬朗的阳刚之气。完全没有六十多岁老人的垂垂老态。更加令人惊异的是他的下颌果然还有些稀疏的胡须。若不是先前知道他的身份,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太监!
按下心中的惊讶,李成快步迎出屋外,向童贯拱手笑道:“下官李成,见过枢密使大人。”
童贯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李成,微微笑道:“李相公果然仪表不凡,能在王爷身边遇到如此人才,也是老朽的福气!”
李成看他说话并没有想象中的卑微之色,心中暗自佩服,知道他一个太监的身份能坐上枢密使的宝座而又掌控兵权,果然不是一般人物!他对太监并没有这时人的那种轻蔑,不觉拱手笑道:“大人见笑了。”说着,将童贯迎入书房中在等候赵构。
看着眼前,临风含笑的李成,童贯很是惊讶,他并没有从李成看到经常会会有的轻蔑、阿谀以及贪婪。那眼神只是平淡清澈,而且还有一丝钦佩和敬意,这样他很是意外。
童贯继续不动神色地笑了笑,微微摇头道:“下官只是卑微之人,如何敢取笑相公?”
李成看童贯神色平静,居然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觉揣摩着他的心态,摇头道:“其实外表并不代表能力,公公大才,李成不过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如何能比?”
听李成说的谦虚,童贯那刚硬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旋即又平静下来,向李成淡淡地拱手道:“李相公追随王爷,将来必定可以大有作为,老朽恐怕也难以比及。”
李成暗自皱眉,赵构如果还不回来的话,这样的客套话不知道还要说到什么时候。正思忖之间,只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内侍的通报声中,赵构带着几名内侍大步走进书房。
这时的赵构已经换下了上朝时穿着的朝服,浓密的黑发束在一顶精巧的白玉冠中,穿着宝蓝织金龙纹锦袍,懒懒地踱步而来。
李成见状,虽然有些惊讶于赵构这时一副淡泊的样子,却还是知机地插言笑道:“王爷,童大人久候了。”
赵构径直在主位上坐下,这才向童贯点头笑道:“公公身体可好?父皇那里还要公公费心呢。”
童贯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老奴虽然如今不在皇上身边服侍,只是希望竭尽微薄之力替皇上分忧,便是老奴唯一的愿望了。”
赵构含笑:“公公此去孤王一定敬候佳音,望公公早日得胜归来。到时候孤王还要为公公接风洗尘!”
李成点头道:“公公这次一心为国,王爷心中自然明白,在下亦知公公掌兵多年,经验丰富非一般人可比。王爷只等公公凯旋,到时候定是振动朝野的大功!”
童贯再也沉不住气地微微一笑,摇头道:“童贯一定不敢辜负王爷期盼,到时候一定不敢忘记王爷举荐之恩。“
听他说的直接,赵构立刻放下心来,不禁轻松地笑道:“公公早些回去准备,战场凶险,还请公公小心谨慎。”
童贯监军数年,又一直远在边关,对于战争并不陌生,反而有些心得,这时闻言,得意地点头道:“区区草寇,童贯虽然不是武进士出身,却也应付得了,必然不敢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和王爷的举荐。”
说着,童贯从身后的一名小厮手中拿出一个大红锦盒,捧在手中,肃容道:“老奴五年前自一名辽国王子手中得来一块绝世罕有的羊脂白玉,今日出征在即,战场凶险,难言生死,不敢让如此珍宝就此埋没,所以献给王爷,也算此宝从此得见天日。”
赵构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李成,看他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这才摇头道:“如此珍宝,孤王如何敢受,真是折杀了!”
童贯闻言诚挚地低头叹道:“老奴卑微之人,留着此宝本就僭越了身份,折了福寿,如今即将出征,虽然并不畏死,但是也恐折了福泽惹来凶兆,实在不敢再留。王爷乃是龙孙凤雏,天下至贵,正可借此多添福泽。王爷若是不收,老奴只有长跪不起了!”
话未说完,就要屈膝下拜。赵构急忙扶着他,苦笑道:“公公乃是长辈,虽然名为主仆,孤王如何敢当?既然如此,此玉孤收下便是!”
童贯闻言,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喟然叹道:“蒙王爷青目,老奴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荡平匪寇,替皇上和王爷分忧!”
赵构想了想,从墙上摘下一柄长剑,双手捧给童贯,肃容道:“此剑乃是父皇所赐,今日赠与公公,只望公公多杀贼寇!”
童贯脸色一变,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接过宝剑,这才起身肃容道:“童贯一定让此剑饱饮敌人之血!”
看着眼前两人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真是有些无语。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情。心知这时已经轮到自己出场了,不由上前笑道:“童大人一片忠心固然难得,只是如今天色不早,王爷何不留下公公在王府用过午膳再走,也算是为公公践行了。”
童贯闻言,急忙苦笑道:“童贯还要立刻去兵部打点出征的一切事宜,明日就要出征,时间实在仓促,还请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