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看着桌上的酒菜,笑道:“今日院中倒是热闹,我原以为你这里也不会冷清,倒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要回头看时,却听到鸨母那刺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哎呀,李大官人,你家这几日啊天天听哪后边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正说恐怕会有贵人要来呢!偏巧,应在您身上了,这可是奴家的福气了!”
说着,上前仔细打量着李成,又看了看李师师。笑道:“师师这里也忙,大官人何不去其她姑娘哪里坐坐?”
李成看了一眼脸色陡沉的师师,点头笑道:“玉娘口信来,所以要见见师师姑娘。鸨儿不用担心,略坐坐就走了。”
鸨儿看了一眼秀眉紧皱的师师,苦着脸道:“不是我这做妈妈的妨碍大人,而是就怕等下宫里来人,到时候大家都不好交代啊!”
李成这才明白为什么行院里到处一片歌舞升平,为何只有师师这里冷清了。原来是徽宗可能会来,李成不觉回头向师师望去。
看到师师眼中期许的目光,李成不觉淡淡地笑道:“李成稍坐片刻便会离开,鸨儿放心便是了!”
听到李成那毋庸置疑的语气,鸨母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笑道:“奴家先恭喜官人晋封爵爷,官人自可尽兴,只是担待一点便好,今晚的酒菜钱,就有奴家付账,算是一点心意吧。”
李成淡淡一笑,冷哼道:“鸨儿先退下吧,我稍后离开便是!”
师师在旁边冷笑道:“妈妈怕什么?若是有事自然有师师承担,自然不会连累妈妈的,妈妈还是快些出去,再耽搁了时间,出了乱子,莫怪师师翻脸!”
鸨母李氏闻言,脸色陡变,却还是勉强笑道:“姑娘说什么气话?也不怕李官人笑话!”
师师冷冷地瞥了一眼保姆,淡淡地冷笑道:“妈妈放心,李郎乃是见惯了场面的人,怎么会把师师的这点失态放在心上?”
这话不但把鲍姆的话,顶了回去,还隐隐地暗示了李成,一语双关,李成和鸨母各自心中有数。听在耳中,各自的反应也大不相同。
鸨母皱了皱,还是勉强笑道:“难得李大人不和奴家这些人计较,奴家这就下去准备酒菜,大人尽兴便是!”
说毕,瞪了师师一眼,这才转身向楼下走去。
看着鸨母离开,师师忍不住黯然低叹道:“师师命薄如斯,所有一切不过随波浮沉,全不由自己半点。”
李成看她如今已经深得徽宗宠爱,在其他人的眼中恐怕是极致的富贵了。却还是这样郁郁寡欢,便知道眼前的师师早已看透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心中感佩。
不觉点头叹道:“其实在下略坐坐便走,不会耽搁太久,这样若是真的被皇上撞到,李成自己虽然不用担心,就恐怕连累师师。”
师师惊讶地看了一眼李成,摇头道:“师师不过一名青楼女子,这样的烟花之地本来就非人君久留之地。若说连累,其实是师师连累大人才对。”
李成闻言,心中微微有些生气,这时代的男人,一旦犯错总是喜欢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就拿这件事来说,若非徽宗荒淫道以堂堂天子身份去逛妓院,却要师师这样最柔弱无助的妓女来承担责任,真他妈的不是男人!
想到这里,不觉双眉猛地一挑,冷笑道:“明明是皇帝昏聩,自己跑到妓院来,怎么能怪你一个小小女子?这些人真他妈的不算男人!”
师师吃惊地望着李成,思忖片刻,。秀眸含泪地黯然点头道:“李郎早前已经这样说及,师师很是感激,今日还能看的这样通透,世上恐怕不会再有几人能入李郎一般了!”
说到这里,望着几上摇曳的红烛,失神地叹道:“其实师师何尝不知,若官家宠爱渐驰,师师恐怕亦难有葬身之地啊!”
李成听她说的凄凉,心中一痛,一把将那纤弱的娇躯拦在怀中,沉声道:“师师,我来保护你吧,虽然我可能没办法真的保你万全,但是一点微薄之力总是有的!“
师师温顺地靠在李成的哪强壮的胸膛前,低低地道:“师师不求别的,只求将来能保得一点性命便是上天的恩赐了。李郎,有些事天意难违,若是将来果真发生什么,你还是要先顾及家人啊!”
李成想起历史上的李师师,最终下落不明,各种史籍都没有办法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不觉眼前一亮,郑重地点头道:“虽然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但是慢慢总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吧!”
看到李成忽然信心大增的样子,师师虽然疑惑,却还是十分感动,她这种微妙的身份,使得很多大臣都不敢时常来李家行院,师师也明白他们畏惧的原因。这时对李成的真挚承诺当真是百感交集。
其实师师最早认识李成时,便已经为李成哪与众不同的谈吐感到吃惊,后来的几次见面已经让师师早已冷却,便是被徽宗宠幸也没有再起波澜的心开始猛地砰然而动。只是畏惧于徽宗的身份,使她不敢想得太多。
第二十章 情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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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成哪坚定的承诺,师师贪婪地靠在李成的胸膛上,柔声低叹道:“皇上虽然宠爱师师,可是那不过是皇上一时高兴罢了。其实这样龌龊之地,又有几人愿意长留呢?”
李成抚慰着怀里微微颤抖的娇躯,心痛不已。其实按照徽宗的权势和身份,完全可以让师师脱离眼下这样的的环境。进宫做妃子虽然不可能,但是至少是有能力改变师师眼下的生活状态的。既然徽宗如此喜欢师师,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便可知徽宗不过只是贪恋师师的美色,实际上并没有把她当做正常的人来看,最多只是解闷的工具罢了。
想到这里,不觉又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若是为你赎身,恐怕眼下是办不到的,只是让你在这样的地方再待下去,实在令人难受。”
师师凄然笑道:“这倒罢了,师师命薄,也就认命了。只是李郎如此以真心相待,师师却不能报答,而师师早已是残花败柳,更无颜再自荐枕席,只能祈求来世报答郎君深情了。”
李成怔怔地盯着烛光中含泪凝望着自己的那双秀眸,体味着两人之间那种说不出的暧昧,摇曳的红烛,昏暗的光线,对方渐渐粗重的呼吸以及身上淡淡的体味都开始刺激着两人变得敏锐起来的感官。
呼吸逐渐加重,欲望开始昂扬,两人虽然身份不同,却都是早经人事的成年人。李成虽然有心将这样的美人畅游巫山,只是觉得眼下自己的身份微妙,同徽宗和康王的关系还没有完全稳固,而且师师需要的更多还是感情上的抚慰,而不是欲望上的发泄。自己虽然同情师师,也不能不为家里那一群美女着想。
想到这里,松开今揽着师师纤腰的双臂,退后一步,大口地喘着粗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李成这意外的举动让师师很是吃惊,她退后一步,望着李成因为欲望而红涨的脸颊,眼中闪烁着迟疑和不安地道:“李郎你难道是嫌弃师师?”
李成避开师师那摄人心魄的秀眸,苦笑道:“若是仅仅为了从你身上得到发泄才帮你的话,我就不是李成了!”
师师其实这番谈话,虽然出自真心,可是也暗含着一丝引诱。毕竟作为她的若是想要让一个男人为自己去做什么,没有付出,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李成的一番引诱,她虽然很不齿,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行为。
这时看到李成竟然在关键时刻能够克制住即将失控的行为,除了震惊,也着实钦佩起来。不觉羞愧地望着李成,玉容通红地道:“是师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李郎能这样不记回报地为师师谋划,师师若能脱离苦海,必定舍身相报!”
李成叹了一口气。望着师师皱眉苦笑道:“李成之所以帮助姑娘,还是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姑娘这样的的女性悲凉的结果,所有的一切,是李成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为了任何的利益。而且帮助师师脱离这种生活,或许还需要数年时间,我不能为还无法做到的事情向你索要报答。”
李成的话,让师师更加感动,闪烁的泪珠在眼中打转,却还是勉强笑道:“既然李郎不愿乘人之危,师师也只能祈求同郎君亲热一番,但求一解相思之苦。”
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师师,李成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只是这其中的危险他更是深知,。在这种环境复杂,并不隐秘的帝王痛皇帝的禁脔发生不被容许的事情,危害之大绝不是李成和师师两条性命可以赔进去的,累及素娥等家人之外,说不定还要连累康王等一大批人。这是李成绝对不愿看到的。
李成看着师师期盼的目光,轻轻揽着师师那诱人的香肩,柔声苦笑道:“师师,你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李成能得到佳人垂青是三生之幸,李成求之不得。只是眼下,朝局乱象渐生,李成若是不能控制情欲很可能累及无辜。我自己粉身碎骨并没什么,可是我不能让那些深爱着我的人受到波及。这里面也包括师师你。所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师师毕竟是个聪明机敏的女子刚才一时失态是因为感情的巨大波动,这时听到李成的解释和分析,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危险,不觉黯然笑道:“李郎这样为师师设想,令师师惭愧。只是李郎今日这样忽然前来,想必是有事情要找师师商议?”
李成闻言,心中猛地一震,暗骂自己该死,被李师师的美色所迷,差点误了大事!
不觉正色道:“我正是有事想要请教你呢!”
师师这时也已经恢复了平静,情绪也稳定了下来,闻言诧异地道:“师师从来不敢过问宫中和朝中的事情,而且皇上也从来不提这些事情,师师恐怕帮不上什么。”
说到这里,望着李成,苍凉地笑道:“若是找皇上说情,或许找别人还比师师强些。到时候就恐帮不上忙,反而连累李郎。”
李成用力握了握师师冰凉的玉手,温柔地笑道:“放心吧,我只是问你一件恨普通的事,既不是朝政也更非宫闱内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不到你的为难之处的。”
和师师有了一番感情上的交流,便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些,不禁点头道:“今日皇上托康王赐给我一只白玉笔洗,其中意味李成有些捉摸不定,师师灵心慧质说不定可以有别样的分析。”
师师闻言,思忖良久,这才皱眉道:“不知道李郎是怎么想的,奴家倒是觉得,这是皇上对李郎的信任啊!”
李成忙望着师师,皱眉道:“我倒觉得是有些警告的意味,白玉为高洁之物,暗喻康王,我出自康王门下,康王又以师傅相称。笔洗为洗笔之物,清洗笔间的墨污,似乎是告诫我笔中污浊笔洗自是清楚,所以很有警告之意。”
师师想了想,点头笑道:“告诫之意,的确不假,但是另外的信任之意,李郎难道,诶有察觉?”
李成看着师师,点头道:“我自然有所觉察,只是身在其中很难判断,所以才来向师师请教。”
师师瞥了一眼李成,无奈地嗔笑道:“郎君真是不害臊,跑师师这里请教,全无一点当朝中书舍人的威严呢!”
李成笑嘻嘻地望着师师,点头道:“若是师师觉得皇上只是告诫,而没有怀疑之意,我便放心了。哎,这件事真叫人纠结啊!”
第二十一章 情意暗结
“纠结?”听到李成口中说出这样奇怪的词语,师师秀眉微蹙,疑惑地望着李成,不解地道:“莫非是难过的意思?这是,西域人的话吗?从前倒是见过西夏商人,所说的语言和大宋相差巨大,若无言语相通之人在旁边解释,师师都很难听懂他们的意思呢!”
李成这时已经习惯了替自己圆谎,不由从容笑道:“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不是西夏人,自然不会说西夏语了。”
师师闻言,点头道:“郎君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只是康王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势,置身于蔡京这些势力之外。皇上这才能够信任你,若是这时我们的事情被皇上知道,的确会连累郎君,师师一时为情所动差点坏了事情,郎君不要怪罪啊!”
李成怎么会怪她呢,不禁摇头道:“师师真情流露,若是因此而怪你,恐怕就不是李成了!”
师师看着桌上的酒菜,失声叹道:“竟然忘记了酒饭,师师真是该死!”
李成闻言,替自己和师师分别倒了一杯酒,举杯笑道:“我先敬你一杯,算是对女士的敬重之意吧!”
对一名青楼女子,说这样的话,即便是玩笑,放在别人身上也是肯定说不出来的。李成却偏偏说的坦诚而自然,这当然是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文明之中,所以才能有这样不同于这时代人们的态度。
师师听的果然再次感动,微微颤抖着双手,端起酒杯,深深地望着李成,轻轻点头道:“郎君这杯酒,奴家就当是郎君的深情,今日饮下,希望将来能有一日与郎君坦然相聚。”
李成心中叹息,还是举杯笑道:“师师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今日李成总是目的已达,也该走了,再不走恐怕鸨儿又要来啰嗦了!”
师师仔细地打量着李成,点头道:“郎君早些走吧,若是被官家看到,那就……”
李成叹了一口气,用力将师师拥入怀中,在那动人的朱唇上轻轻一吻,这才松开怀中的娇躯,转身大步而去。
从师师的小楼上下来,便看到鸨母迎上来媚笑道:“李大人,师师都被老身娇宠惯了,您还要多担待些才是。”
李成看着鸨母,笑道:“李成小坐片刻便可,师师姑娘身体不便,下次再来便是。”
鸨母贪婪地看着李成,笑道:“近日新来了一名歌妓,姿色过人,大人可要看看?”
李成前来李家行院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没有和师师有了彻底的男女关系,却在感情上彼此再无隔阂,为日后搭救师师做好了前提,也解决了自己为止困扰的问题。
这时并没有心情再留在行院之中。何况家里还有秀娘等着圆房,在纠缠下去实在不大合适,忙笑道:“今日家中还有不少事情,暂时不能久留,还是改日前来吧!”
说毕,带着孙园大步向门外走去。借着院中明亮的灯光,李成看了一眼腕上太阳能电子表,发觉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估计徽宗晚饭后大约就会过来。他也不再多想,带着孙园登上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马车向家中驰去。
坐在马车上,看着喧闹的汴梁城,李成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原本以为金兵南下还有五年,足够自己做好准备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官场仕途如此险恶,几乎处处被动,若非自己知道一点历史的走向,恐怕根本就难以立足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点份外想要回到那个让他可以依赖和放松的家。
听到李成叹气,坐在李成对面的孙园小心地笑道:“官人幸好还记着晚上要替秀娘圆房,不然大娘子就要责怪奴婢了!”
李成闻言,这才想起,晚上素娥要替秀娘和自己圆房,这件事,他竟然忘记了,若非是贪恋着家庭的温暖,真的留在李家行院过夜,第二天还不知道怎么去见素娥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拍了拍额头,笑道:“差点忘了这件大事!我真糊涂!”说毕,立刻吩咐赶车的李全急速向家里赶去。
赶回家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新来的那名官奴正站在门外张望,看到李成的马车,立刻迎上来,跪下行礼道:“奴婢江元见过官人。大娘子正在里面等着官人呢!”
李成看他跪在寒冷的地上,立刻皱眉道:“家里没有外人,你们就不用跪下行礼了。”说着,纵身跃下马车,向院子里走去。跪在地上的江元,看到李成没有踩着他下车,怔了怔这才起身跟在马车后面进了院子。
刚走进内院,远看见院子里的悬着大红的宫灯和红绸,倒也喜气洋洋的。看到李成回来,素娥带着玉娘和锦娘迎上来行礼笑道:“官人快些回房换了吉服,也好行圆房之礼,不要误了吉时才好。”
李成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一切都办的体面些就是,我无所谓,秀娘到底也是王府出来的,有王府的脸面在其中,你恐怕要辛苦些了。”
素娥点头笑道:“秀娘为人老实,柔顺,倒是合适排在前面,官人对她多照顾些就好。”
李成想起秀娘今年不过十六岁,真是有点心理上的别扭,不过想起自己今天的遭遇不止让自己二十一世纪那群兄弟知道了会有多羡慕,心里这才平静了一些。
刚刚在两名新挑选进来的丫头服侍下,换上簇新的锦袍,便听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和一阵阵的低笑声。
正要起身去看,就看到门外秀娘穿着大红的吉服,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玉容通红地走了进来。平日李成并没有十分留意过秀娘,这时看她穿着桃粉色宫缎上衣,下面是石榴红的百褶长裙,秀发整齐梳成妇人的发髻,用两枝朱钗固定着,鬓边插着两枝银质鎏金的牡丹,一双修得整齐的柳叶眉,下哪水汪汪地大眼睛,含情带羞,低垂着眼帘,秀气的鼻子因为紧张竟然有些微微的汗意。
看到李成呆呆地盯着秀娘,素娥忙拉着李成在正堂的椅子上同时坐下,这才笑道:“官人,早些行了礼,免得叫秀娘太累了。”
李成闻言,忙收回目光,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好吧,早点行了礼,免得大家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