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冀阙宫,还没进宣室殿呢,就听一阵阵叫嚷声远远的传来,牧碧微皱眉问冀阙宫的小内侍:“怎么陛下起居之处也容人这样的喧哗?”
那小内侍被问,不敢不答,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道:“回贵姬娘娘的话,右娥英说沈世妇没了皇嗣心里难过,就由着她了。”
这么说来右娥英、或者说苏家到底对邺都的世家还是很忌惮的吗?因此才要拖了沈氏下水,不管沈氏的身世多么尴尬,至少明面上她是姓沈的,即使姓高那也是正经的邺都人,她和曲氏、欧阳氏拼命,无论怎么闹,总是邺都世家之间的事情,不至于引起邺都世家一致对外的局面。
牧碧微思忖着苏家的盘算,慢慢走进了宣室殿,如今殿里实在热闹得紧,雪氏之前本就在右娥英和何氏手里受足了刑,此刻俨然又成了一个血人,被丢在殿外的中庭,免得弄脏了姬深起居的殿砖,沈氏披头散发,穿着半旧的宫装俯在下首的座上时而呜咽时而嚎啕,上面右娥英一手支颐一手转着茶盏,很是头疼的模样,她不远处戴氏绞着帕子,盯紧了殿外的雪氏,一脸又气又恨又急的表情。
见着牧碧微过来,戴氏明显的松了口气,赶紧起身迎接道:“贵姬娘娘!”
听到她的招呼声,右娥英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沈氏却还在哭得专心,压根就没理会,这鸡飞狗跳的场景牧碧微也没心思计较什么,摆了摆手叫戴氏坐下,自己给右娥英见了礼,右娥英不冷不热的道:“你抚养的皇嗣最多,向来就忙碌的,今儿怎么就跑过来了?”
“想着如今时季已经到秋狩了,但宫里今年倒没什么风声出来,就想过来问一问。”牧碧微随便寻了个借口道。
右娥英便转头问蒯贤人:“你没着人到澄练殿去吗?”
蒯贤人哎呀了一声道:“奴婢忙碌着就忘记了。”
“今年秋狩停一回。”右娥英转回头来,淡淡的道,“原本叫蒯贤人打发人去告诉你的,不想她忘记了,听表兄说你向来温柔贤惠又体贴大度,料想不会计较这样的小事的。”
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的确是小事。”
顿了一顿又道,“妾身还有点事情想等一等陛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右娥英料想也不至于不许妾身在这儿等吧?”
右娥英皱眉道:“你有什么事情?陛下如今忙得紧,不打紧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罢。”
“玉桐和璎珞如今也有五岁了,来年就要搬到凤阳宫里去,妾身想着那凤阳宫也好几些年没有公主住了,之前同昌公主是跟着薄太妃一直住到了离宫祈福的,所以也想多留她们两年。”
见是涉及到两位公主的事情,右娥英就道:“你既然舍不得她们,那就继续带着住好了,这点子小事还要烦陛下吗?”
“还有一事。”牧碧微淡淡的道,“便是玉桐和璎珞都只是乳名,到如今都还没个正式的名字呢,倒是公主的封衔先有了,妾身想,她们也到开蒙的年岁,如今也颇识几个文字了,再没个大名到底不成样子,就想请陛下为她们赐名。”
牧碧微明说了要姬深赐名,右娥英能够做主她们继续住在澄练殿,却不能代姬深给公主们取名字,只得让她继续留了下来。
这时候沈氏想是哭得累了,擦了擦脸安静下来,抬头看见牧碧微到了,也没说什么,料想是打算留几分力气到姬深回来之后再用。
姬深却是过了半晌才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出宫时特意换的半旧常服,在回廊上看到雪氏俯在庭中就十分惊讶了,再进殿来看见足有三妃一嫔在,不免诧异:“怎的了?”
右娥英打量了下他,按住心头酸涩,道:“表兄,是沈世妇伤了雪御女……”
她话还没说完,沈氏已经激烈的喊道:“陛下要为妾身做主啊!”
因为这时候姬深刚刚进殿,沈氏又坐在了下首,她一边喊着一边向姬深扑过去,恰好就扑到了姬深脚边,一把揪住了姬深的袍角不肯撒手。
雷墨赶紧看了看姬深的脸色,姬深被吓了一跳,就有些不悦,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在冷宫里的曲氏和畏罪自尽的欧阳氏,也不知道是哪个给了雪氏却死香拿了来害妾身,妾身的皇儿就这么没了!陛下,那也是陛下的血脉啊!偏雪氏死不认罪,宫中诸位娘娘都不肯给妾身做主,若是陛下也不怜惜妾身,妾身今儿也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下去陪伴妾身那可怜的皇儿了!”沈世妇死死抓紧了他的衣角,悲愤的喊道。
牧碧微听着,微微偏过了头,似乎不忍与闻,右娥英听见“宫中诸位娘娘都不肯给妾身做主”时皱了下眉,轻斥道:“本宫若是不为你做主为什么还要带你到这里来?”
然而沈氏说完就只哀哀哭泣,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姬深皱起眉,叫雷墨硬是拖开了沈氏的手,回到上首坐了,又有小内侍上来飞快的将沈氏方才抓皱的地方抚平,姬深这才哼道:“曲氏、欧阳氏?”
右娥英捏着帕子道:“先前含光殿里发现了却死香,这香料罕见而珍贵,凭戴氏、焦氏的家势都是见都没见过的,何况若是她们的也不该主动交到和颐殿去了,多半就是欧阳氏当年为德阳宫主位时所藏,我听宫里的老人说欧阳氏当年去位的突然,想是不及取走的缘故,至于曲氏么,据高充华说,在曲氏去位前不久,她曾见过雪氏与凌贤人说过话。”
姬深皱眉问:“曲氏可认了?”
“……没有。”右娥英失望的道。
沈氏一听,又大哭起来:“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罪,有谁肯承认呢?可妾身好好儿的身孕,说没有就没有了!不是被人谋害,又怎么会这样?向来妾身都好好的,只有那日遇见了雪氏后出了事,再者任太医也说雪氏的衣上沾有却死香的气息呢!”
姬深听得心烦,便道:“着雪氏上来,朕问一问。”
右娥英就为难道:“表兄,雪氏方才已经被这沈氏划破了许多地方,恐怕有碍圣目。”
姬深还在沉吟,外头有小内侍忽然惊呼了一声,雷墨忙呵斥道:“谁在喧哗?”
却有一个小内侍仓皇奔入,颤抖着道:“回陛下、诸位娘娘、大监,那雪……雪美人似乎……似乎不动了!”
右娥英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惊讶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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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雪氏之死并不算事情的终结,沈氏愤恨难平,因为右娥英似有意似无意的帮着说话,姬深到底下旨,以雪氏谋害皇嗣处置了雪家,连曲家也领了训斥——至于欧阳家,因为含光殿的那匣却死香,欧阳孟礼县伯的爵位亦被夺了。
不几日,沈氏的嫡母便急急请求进宫,到了长信宫,见着沈氏呆呆的躺在榻上,见到自己过来既不迎接也不招呼,心下一惊,原本预备的话就都咽了下去,柔声问起了她的身体。
沈氏不耐烦的道:“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早先你们算计我进宫,不就是为了眼不见我为净吗?如今还要过来做什么?叫我就这么死在了这宫里才好!免得损及了你们那清白的名声!”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嫡母杨氏不悦道,“从前你在沈家的十几年里莫非我还亏待了你不成?哪一样没按规矩办吗?”
沈氏顿了一下——杨氏是个极典型的大家主母,做事向来一板一眼,虽然沈氏的血脉一直隐约的受到了怀疑,杨氏还真是按着沈家庶女的标准待她们母女的,谈不上照顾但也不能算不好了,更何况沈家上下谁不知道,当初若没有杨氏点头,沈氏根本就生不下来!
“母亲忽然进宫来做什么?”沈氏如今精神到底不济些,虽然觉得杨氏待自己固然没有特别不好,但也没有什么好,就不冷不热的直问。
杨氏沉声道:“是你阿爹要我来的!你小产的事情既然是那雪氏做的,陛下都为你追究她合家了,做什么还要再拉上曲家和欧阳家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氏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差点没从榻上跳起来,喊道:“是你们把我弄进这宫里!如今我好容易怀了孕却被人害了,你进宫来倒是来问我的不是?!合着我不能替我那可怜的皇儿报仇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到今时今日还要来对我指手划脚!”
杨氏做了多年的主母,还是头一次被庶女当面这样呵斥,气得一阵发抖,狠狠的忍了忍,才按捺住,颤抖着声音道:“我对你指手画脚?要不是你阿爹,我才不高兴来见你!你以为你在为自己报仇吗?你被苏家当着枪使还不自知!若不是念着你有一半可能是沈家的女儿,到底养你一场的这点情份在,我才懒得丢下一大家子的琐碎事情,清早起身进宫来提醒你——你若还不醒悟硬要跟着苏氏走到底就等着看罢,苏家自打到了邺都来,仗着武英郡夫人和太后的支持做的实在是太过了!如今连曲家都被他们弄得丢爵失位!你还要连欧阳家也帮着他们捅上几刀!你真当沈家有你这个庶女在宫里就一定会被你拖下水吗?傻子!你再不回头,你看往后我们还管你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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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王府消息
这边杨氏训着沈氏,那边和颐殿里高太后也正盯住了好容易召进宫来的安平王破口大骂:“你这个孽障!所谓虎毒不食子,更别说你膝下统共才这么一个世子!还是你王妃嫡出!你竟也下得去手?!”
安平王无精打采道:“儿子知道错了,但儿子最初也不是想伤恞郎的,都是高氏那个贱人……”
“你给我闭嘴!”高太后气得连哀家都不说了,抄起旁边一柄玉如意就朝安平王砸去!
这一下砸得甚重,安平王固然偏了下头,额角也到底被砸出一道血痕——安贤人低呼道:“太后!”
“不必管他!他死不了!”高太后虽然优柔寡断又好面子,但向来最疼爱与自己有血缘的晚辈,更何况姬恞还是她的嫡长孙,生母又是高太后的嫡亲侄女,虽然不是皇子,却是她最喜欢的孙辈,一向疼的如珠如宝,如今竟被安平王误伤到了差点没命的地步,高太后这些日子以来为姬恞担心的寝食难安,连高凝晖肚子疼都只操心了半日——也是把太后气糊涂了,到今日才想起来召了安平王进宫收拾!
此刻看着血从安平王额上流下,太后一点也不心疼,只冷笑着问:“哀家打你这么一下,你也不过敷点药过几日就能好了,安贤人尚且要提醒哀家心疼你!你还记得你自小到大,顽皮淘气过多少次?哀家纵然教导你,可有将你打得起不来过?有哪一次打过了你哀家自己不心疼的哭上一场?!”说到这里,高太后伤心的哭了起来,“就算恞郎是个不好的,到底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呀!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哀家和先帝当年难道对你下过这样的重手吗?你要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见安平王要说话,高太后疲惫的打断道,“你也别说芙娘了!你对唯一的儿子都这个样子,可见你对芙娘是个什么样!她……你若当真不喜欢她,好好儿来和哀家说,纳几个良家子,哀家虽然盼着你们夫妻和睦,难道还能为了侄女叫自己亲生长子守身如玉吗?这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太后如今看起来十分的萧索,“为了之前的那个宝姬并她所出的女儿,你已经是第二次追杀王妃了,原本哀家虽然不喜欢你府里有这么一对惹事精,但想着你既然喜欢,就随你去罢!如今看来这庶女不打发了,恐怕府上正经世子都没个安身处了……”
听太后说话的语气,安平王渐渐心生不妙,忙问:“母后,你要恣娘……”
“叫她远远的嫁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高太后漠然道,“她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安平王一惊,道:“母后,儿子还想留恣娘几年……”
“你留得住么?”高太后冷笑,“芙娘为什么拿了她问罪?她做的事情如今满邺都都知道了!若不是念着她也是哀家的孙女,这样的女郎何该悄悄儿的打死了以正门风,还要给她机会丢满门的脸吗?!你竟然还有脸为了她当众踹王妃、重伤世子!”
安平王怒道:“母后不知!恣娘素来守礼,所谓的私.通根本就是高氏嫉妒,容不下她,这才故意使人污蔑,欲坏她闺誉!”
“呸!”高太后直接唾到了他脸上,勃然大怒道,“亏你说得出来!堂堂王府王妃,要收拾个庶女什么法子不好用?居然还要亲自放下身段来栽赃污蔑这一套?!再说你的庶女不要喊芙娘母妃吗?不也是她的女儿吗?传了出去丢的难道不是她的脸?要不是你这个蠢货跑过去大闹这一番,关起门来问罪,外头怎么会立刻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向来你就护着这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所生的东西!竟把正经的王妃和世子都丢到了一边,也难怪芙娘……”
高太后险险的止住了话题,怒道,“三日!最多三日!姬恣必须出阁,并且不许用安平王府的名义,皇家丢不起这个脸,三日之后,宫里会降旨安慰安平王府丧女之痛……你看着办罢!”
见安平王还要说话,高太后重重一拍几案,喝道:“哀家不想听你说旁的话!你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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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碧微一边叫人呈上温热的羊乳,一边打量着云梦如,道:“倒是丰腴了许多。”
云梦如落落大方的谢了,接过羊乳先放下,方笑着道:“妾身才出了月子,如今腰身还没收回去,许多从前的衣裙都不能穿了,如今这身新做的,哪里是丰腴呢?十足的是肥胖了。”
“生产都是难免的。”牧碧微道,“往后留神些也就能养回去了,说起来你家大郎如何?”
一提到儿子云梦如就止不住的笑开怀,道:“托娘娘鸿福——大郎他生得和十一郎一个模样,公公和婆婆喜欢极了!如今婆婆亲自带着他,累极了也舍不得放手!”
“有了孩子究竟不一样。”牧碧微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家里也是你当家了?”
云梦如笑着道:“之前有孕起,婆婆就陆续将许多事情教导我了,如今虽然是我管着,但婆婆私下里也说,家中事情都不打紧,若是能够再添些子嗣就更好了。”顿了一顿,她又含笑道,“婆婆如今待我是极好的。”
“他们担忧子嗣好些年了,这也是你的福分,毕竟有了子嗣仍旧不把儿妇当人看的婆婆可也不少。”牧碧微淡笑着道,话锋忽然就是一转,“算起来,姬恣被安平王妃抓住私.通之事的时候你还没出月子吧?你却是怎么插的手?”
云梦如道:“咦,十一郎竟然没有仔细告诉高七吗?”就解释道,“其实这次也不能算是妾身插的手呢,是十一郎发现安平王妃似在与人私会,就寻了个机会提醒王妃的心腹,道是姬恣尝跟人说王妃近日来装扮上头越发上心了……安平王妃隔日就闹出了这捉奸的戏码来,妾身和十一郎都有点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了。”牧碧微不觉笑道。
却见云梦如迟疑了一下,方道:“说起来还不是安平王自己做的孽吗?王妃对姬恣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如今安平王世子重伤,王妃可在榻前守着?”牧碧微沉吟着问道。
云梦如道:“这是自然的,王妃虽然与安平王一向就不和睦,但听王府里的人说——王妃向来疼爱世子。”
“本宫很好奇一件事情。”牧碧微忽然道,“按说你与你姑母生得极像……安平王见过你吗?”
云梦如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道:“妾身刚才帮安平王妃说话可也不是没有缘故呢!若不是因为安平王偶然遇见了妾身,又听妾身说自己姓云……王妃也未必会在几个月前公主们的生辰上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牧碧微吃了一惊道:“怎么外头连这事也知道了吗?”
“外头还不知道,是高七告诉的。”云梦如道,“聂舍人对安平王府也盯得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道,“娘娘也晓得安平王不死,咱们这些人终究是既不放心也不甘心的!”
“说的也是。”牧碧微神色一变,肃然道,“却有件事情,本宫如今不便多见高七,倒要问你一问……按说这几日安平王妃都在照料世子,但陛下似乎还在往宫外跑?”
云梦如笑了下道:“是不是妾身不能肯定,但听上回高七到妾身家里寻十一郎喝酒时提到,安平王妃安置的那处宅子里……可是有好些个姿容艳丽的使女的,妾身倒想着陛下向来贪花爱色,安平王妃好歹也很有些年纪了,还不知道每次侍奉陛下的是谁呢?”
牧碧微皱起了眉:“照这么说,安平王妃却是故意寻事了……”
“这件事情安平王到现在未知还有没有察觉。”云梦如忽然道,“因为妾身打听出来,安平王妃虽然被安平王接回了王府,但关系仍旧不和睦,两人在王府后院里住得极远,几乎都不见面的,更别说安平王妃身边的人多半是从高家带过去的陪嫁、皆是高家的家生子。”
“家生子却也未必可靠,安平王未必这么糊涂吧?”高家的家生子,任太医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牧碧微才不相信几代为奴就一定忠心,“若是这一回世子伤得没这么重倒也不至于,既然伤得这样重,恐怕安平王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才误伤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不然,即使是安平王妃污蔑姬恣,但这是涉及名节的大事,安平王若当真为了姬恣好,也该关起门来私下里和王妃争执,如今闹成了这个样子,人人都知道王府的庶长女偷人……安平王府如今颜面可谓是荡然无存了!也亏得陛下一向不大在乎这些才觉得无所谓呢!换作了先帝的时候,安平王不夺爵也非降爵不可!”
牧碧微摇着头,“当然若是先帝的时候,安平王也未必有胆子闹成这个样子了!”
进宫之后牧碧微也寻了老人打听过安平王府在先帝时候的情况,人人都说那时候安平王与安平王妃虽然不及广陵王与王妃那么如胶似漆,可也是相敬如宾的,却是先帝去后,两人之间的裂隙才渐渐扩张,到了互为仇雠、甚至于你死我活的地步,可见安平王对先帝究竟是极为忌惮的。
云梦如神色古怪道:“其实安平王这次格外生气也不奇怪,娘娘是不知道安平王妃也是促狭,她污蔑姬恣私.通的人可不是寻常的什么侍卫、下仆,更不是邻家少年之类……却是……却是个小倌!”
牧碧微呆了半晌才道:“你是说……”
“便与娼.妓差不多的……”云梦如尴尬的道,“所以如今邺都内外都道安平王的庶长女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出阁,这才……私.通好歹还是为了情,这小倌……”
两人一起无语了片刻,云梦如又道:“娘娘也晓得安平王……嗯,如今安平王大约是恨死了王妃了。”
“我瞧安平王妃也未必没有先恨死了安平王啊!”牧碧微感慨道,“以她的出身嫁了这么个丈夫也是够可怜的。”
第九十四章 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