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带衣服一声呼出,林小七已见异像!木氏三兄弟的断臂处不是没有流血,而是这血都化成了几乎透明的丝线渗进了沙地!而这丝线仿佛活物,在瞬间便穿越了沙滩,然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在这网的尽头,一阵令人窒息的风吹过,随即,在这沙滩周围方圆十里的树木顿时枯黄,叶片纷纷落下,不过刹那,地上已是铺了满满一层!面对如此异像,这岛上的人顿时惊慌失措,来不及细想,便抱头作鸟兽散。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些逃窜的人全是离焰岛来的移民,而那些笃信‘大王公子’是无所不能的神的石妖们,又仿佛是因为知耻而后勇,竟然矗立如常,没有一个人逃窜!
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木氏三兄弟在异像发生的同时,如闪电般的从地上跃起,随即移形换位,将林小七团团围住。而他们的断臂也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初,仿佛从没有断过!
林小七竟还在冷笑,他心中虽然明知不妥,但他却并不知道这兄弟三人合力使出一招‘鬼木残肢’究竟有多恐怖!单是一人的话,这周围十里的树木之力虽然会被他借用一空,但这些树木会在十日之后恢复生气,而并非是死亡。但当木氏兄弟合力使出这一招时,这方圆十里的树木从此再无生机,唯一的用处只能是做釜底之薪!
林小七冷冷的看着三人,缓缓道:“你们还没打够吗?”
木青檀哈哈的笑,道:“并非是没打够,而是根本就没打完!所谓兵不厌诈,刚才的一招叫缓兵之计,也叫借力使力,若不是想法自断一臂,你又怎么会容我们使出这招‘鬼木残肢’?架还没打,便先自残,是个人都知道其中有诈,所以我们只得出此下策了!”
林小七从没听说过这妖木族,不由皱眉道:“‘鬼木残肢’?这是什么玩意?”
便在此时,空中一声极为高昂的龙啸声响起!原来碎银见异像忽生,身下大树在瞬间便已枯萎,心中正奇怪时,这枯树却忽然张开所有枝节将它抱住。所幸它化成蛇般大小,这树一时间抱它不牢。但是就在它想要挣脱时,远处木青檀已是看见,口中暗暗念了一句后,从沙滩上又生出无数细藤从树的缝隙间窜出,终于是牢牢将它捆住。所有的这一切全发生在林小七的背后,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而就在林小七与木青檀说话这当口,碎银心中发怒,竟然是现了本像,一木之力又焉是龙力之敌?只瞬间,碎银的身体涨大无数倍,轻易将这枯树和无数细藤震的粉碎。而当它再次翱翔在天时,心中愤怒有若九天之火,身体周围竟是闪先无数细小的金光,一声愤怒的龙吟之后,瞧定身下的木氏三兄弟如疾风般扑下!
与此同时,一旁的郁带衣也高声吼道:“公子,快用大周天剑,非它不能御敌啊!”
木青檀嘿嘿怪笑,道:“迟了迟了,现在再用已经迟了!”怪笑声中,他的身体忽然发出劈啪的怪声,一阵青色的薄雾飘过后,他与木青杨、木青柳同时变身为三棵模样古怪、却足有七八丈高的巨树!而地上原本静止不动的三截断臂也与此同时化成无数碗口粗的藤蔓,继而疯狂的向上攀升,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伞状的屏障,恰好将碎银挡在了外面!
碎银收势不及,竟是一头撞在了这屏障之上,一声巨大的声响后,它竟是被撞的远远飞出!这屏障一旦受到攻击,那无数藤蔓立刻上扬,对着再次冲来的碎银开始了疯狂的抽打!碎银怒火燃烧,毫不避让的冲了上去,但很快它就发现,这些绵软的藤蔓究竟蕴涵了多大的力道!每一次抽打都仿佛深入到它的灵魂之中,这种疼已经不能用疼来形容了!碎银和林小七一样,对这‘鬼木残肢’毫无了解,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三个人和一些看上去无害的藤蔓,而是方圆十里的树木之力!但这样的疼痛并不能让碎银放弃,它仗着有高空优势,已经开始用含有魔焰的龙气开始远程攻击了。这些藤蔓毕竟是可燃烧的,碎银不相信自己慢慢烧它会没有用!
屏障之外,碎银与藤蔓苦苦缠斗着,这屏障之内却又是一番景象!
当木氏三兄弟化身为三棵巨树时,林小七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郁带衣的提醒犹自在耳,但正如木青檀说的那样,现在在用大周天剑确实是来不及了,因为地上同样有无数的藤蔓升起,它们在林小七脚下蜿蜒、然后攀升,而后结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的藤笼将林小七牢牢捆起。这些藤蔓仿佛活物,它们不仅牢牢捆住了林小七,而且还不断的朝他的嘴中涌去,以至于林小七不得不紧紧的闭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钻进嘴巴。他清楚的知道,此时自己只需轻轻念上一句开启戒指的口诀,那至凶之剑就会出现在手中。但无奈的是,此时此刻,他哪还敢张口?若张口,这利如锥刺的藤蔓怕是要将自己穿个透明!
林小七在心中暗恨,为什么这须弥戒指必须开口念诀才能开启?为什么不能默发呢?真他妈的该死!
木氏三兄弟化身巨树的同时,一阵古怪的仿佛是某种法诀的声音在他们体内响起!等法诀声落下后,三棵巨树竟是缓缓的合为一体,变成一个有着人形的巨大的树人!
树人哈哈大笑,这声音有若洪钟,震的林小七耳朵发疼,“姓林的,你枉有大周天剑,却同样要死在我们兄弟的手下!大周天剑虽然是至凶之器,但毕竟是身外之物,没了它,你也不过是个废物!我们虽然没有这般凶器,但合我们兄弟三人之力,再加上这方圆十里的树木之力,不知道神龙使大人又能接下我们几拳呢?”
狂笑声中,这树人缓缓伸出拳头。林小七看着在自己眼中渐渐变大的拳头,不由苦笑……妈的,这拳头也忒他妈大了吧?自己和它相比,便如核桃与巨锤之比?能挨几拳?呵,一拳头下来,自己就该成齑粉了吧?真他奶奶的,这三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居然有如此奇怪的法术,自己空有强横的魔力和元气,但在这什么树木之力的束缚下,竟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这三人心机深沉,步步为营,且扬且抑,楞是让自己踏进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林小七想到这里,已然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策……这三个人怕他一上来就用大周天剑,所以先是激怒他,然后再故意示弱,好让他托大,答应不使用大周天剑。此时看来,第一番争斗时,这兄弟三人虽然隐瞒了真正的实力,但也是拼出了七八分的力,反正他们留有后手,若是胜了最好,万一不敌,那也是早就算好的一步!果然,当林小七赢下第一场后,这三人的后招、且也是致命的一招便随之而来!这招招相连,看似一直被动,但到最后的关头,林小七才恍然才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而到这时,已是万事可休!
万事可休?只怕未必!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拳头,林小七忽然一阵冷笑,大周天剑无法取出没关系,没了杀人的利器,难道还没有防御的法宝吗?自己不是被吓傻了吧?怎么会忘了那件只需默念便能护体的神龙战甲呢?
一念及此,林小七几乎是咬着牙在心中吼出了‘神龙战甲‘这四个字!
而在林小七叫出这四个字之前的时候,屏障外的郁带衣已是瘫软在地,他心中清楚,这屏障升起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即使自己不要命的冲上去也是与事无补,这树木之力又岂是自己所能敌的。冲不冲上去其实也无所谓,他的血之灵魄交给了林小七,那么林小七的生死便是他的生死,当初的一荣俱、一损俱损说的便是这个道理!而在他身旁,无知所以无畏的石妖们却依旧信心十足,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大王公子’的再次一招制敌!
屏障之上,碎银已经完全疯狂,它与林小七心灵相通,已经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那份绝望!所以它不再闪避疯狂抽向自己的藤蔓,而是缩成一团,把自己当成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的砸向那藤蔓组成的屏障!一次又一次……
而在远处的海面上,数十个鲛人的眼睛已经血红,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向沙滩上的争斗,而是死死的盯着被他们团团围住的一个鲛人。与他们所不同的是,这个鲛人的尾巴漆黑发亮,**的胸膛上纹着一条黑色的暗蛟!他的脸庞年轻却阴郁,唯有看向沙滩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得意的阴笑。鲛人中的巡查队长绛赤忽然一拳砸向海面,激起一片巨大的浪花,他缓缓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兄弟,狠狠的道:“各位兄弟帮我绛赤一个忙,如果神龙使今天因为我绛赤一时耳软有了什么不测,还请兄弟们将我这颗头颅带回离焰岛。族长以后若是问起,就说我绛赤无脸回去见他……”微微一顿,他再次看向那黑尾鲛人,眼中仿佛能滴出血来,又道:“另外,今日之事,大家都看的明白,也请各位兄弟回去如实禀报。鲛族上下有别,绛赤虽然不敢以下犯上,但也不希望让违背神龙旨意的人得意在这个世上!”
黑尾鲛人不屑的看着他,冷笑道:“只要今日这姓林的死了,这琉璃岛就是我们鲛族的了,无论于公于私,这对我鲛族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力承担,便是到了我伯父那里,我也是怎么说。”微微一顿,他又道:“别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们鲛族人的和气。什么神龙使,不过是一个混混罢了。再说了,神龙若真是眷顾我族,这么多年来,又怎会让我族人受这石妖的欺辱?”
绛赤气的浑身发抖,怒道:“绛无际,你还敢说自己是鲛族人?便凭你今日做下的事,如果不是族长还留有你的族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杀了你?我绛赤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听了你的花言巧语,带你的狗屁朋友上岛!十年前,你坏事做尽,被族长打出离焰岛,那时我还以为你会诚心改过,但现在看来,你却是变本加厉!”
绛无际轻轻一笑,道:“我被打出鲛族又如何?我伯父留着我的族籍,我便有回来的权利,而且我是你们的叔伯辈,你又能拿我如何?”
绛赤说不过他,只死死的瞪着他,咬牙道:“你也不必太得意,今日之事也未必就遂了你的心意。林公子是神龙之使,你那些狗屁的朋友只怕不能拿他如何!”他说这句话其实也有些违心,更多的也只是一种希冀。他是鲛族之人,对婆娑岛上的妖木族知之甚详,刚才看到木氏三兄弟断臂时,就知道自己被绛无际骗了,同时他也清楚林小七十有**是凶多吉少了。
绛无际哈哈笑道:“这句话只怕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绛赤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时,却听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还未转身时去看时,身边的鲛人已是兴奋的大声呼道:“队长,你快看,你快看,神龙使他……”
绛赤急速转身,但是身体刚转过来,那巨大的声响便已化成声浪裹挟着万千沙粒劈头盖脸的袭来!绛赤来不及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双臂护眼,就欲后退。但这声浪来的迅猛,且威力巨大,将他连着身下的海水一同卷起,而后远远抛出。这声浪中无数的沙石又夹杂化成齑粉的木屑,绛赤和他的同伴们饶是皮坚肉厚,也被打的惨叫连连!
好不容易熬到这声浪掠过,绛赤忙不迭的睁眼瞧去,这一瞧,他惊骇莫名却又惊喜万状!他惊的是这股声浪竟是将自己和同伴抛出了数十丈之遥,喜的却是在那沙滩的上空,一人凌空而立,正发出疯狂的笑声!这人背生金色光翼,上身**,**的胸膛上却又纹着一只火红的巨龙。这巨龙看上去竟是活的,它隐约在皮肤之下,细看时,却是左右游走,时而昂首欲出,时而摆尾蛰伏。而在它身边,五彩祥云周身环绕,云从龙、风从虎,这巨大的红龙与五彩云竟是隐约形成了一个模样古怪的护身法盾!
这人的笑声和身形绛赤再熟悉不过了,他不顾身上疼痛,转眼找到正满脸恐惧的绛无际,同样发出疯狂的笑声,道:“绛无际,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就凭你那狗屁的朋友也能伤到神龙使吗?哈哈,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你瞧瞧神龙使身上那是什么?哈哈,你没见过吧?告诉你,那就是神龙大人赐予神龙使的护身战甲!”疯狂的大笑声中,绛赤心中也有些奇怪,林小七的神龙战甲他有幸见过一次,但上次见到的却不是今日这般模样。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神龙恩赐的法宝总是凡人无法猜度的,重要的是,鲛族的守护使、他们的恩人似乎真的是不可战胜的!
第十五章
神龙战甲护身的一刹那,林小七自己也有些蒙了,这……这还是神龙战甲吗?他忽然想起,这战甲最后一次使用的时候离现在似乎有一段时间了,而那时,他对付的应该是离焰岛上的老黑。没错,那时,他甚至还没接受过大周天剑的传承,体内没有元婴和魔婴,也从未吞噬过任何一个人的功力。而现在则完全不同了,单凭功力,自己已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强者。记得当初离墒在赐予自己这件战甲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战甲会随着自己功力的提升而发生变化。现在,原本略显丑陋的带有鳞片的翅膀已经完全化为金光流转的光翼,而原本从皮肤下生出的细鳞也简化为一面威风无比的法盾。林小七能感受的到,这面由巨龙和五彩祥云组成的法盾防御力惊人,而且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四处流转!不过对林小七来说,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他不必每使用一次战甲,就得换一身衣服了,而这一点也是他一直不太喜欢使用战甲的原因。
不过,让林小七更感惊奇的并不是战甲的形态发生了变化,而是这件战甲威力的提升!他惊喜的发现,这件战甲不仅仅起到了防御的作用,它甚至还可以用来攻击!当初离墒就曾说过,一旦功力提升后,这战甲的各种妙用将会慢慢体现,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刚才还让林小七叫苦不迭的藤蔓,在战甲护身的一瞬间便被金色的光翼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而这并不算完,当藤蔓寸断之后,光翼流转的金光又化成了灼热的火焰,将所有靠近它的藤蔓与藤蔓碎片熔为了灰烬,而或又化为腾腾的烟雾!
林小七脱困之时,木氏兄弟的拳头也已砸在了他的胸口,因为战甲的出现,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这一拳已是包含了三人所有的力量!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林小七脱困的一瞬间,兄弟三人变成的树人脸上已是一片狰狞!他们清楚的知道,林小七一旦捱过这拳,等待自己将会是什么?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大周天剑带来的死亡!那是世间至凶之器,它毁灭的是肉体,掠夺的却是灵魂!形神俱灭,这是修炼者最恐怖的梦魇!
如他们所愿,那硕大的拳头终于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林小七的胸口,但接下来的结果却不是他们所愿看到的!在拳头掠起的巨大的风声中,一声清亮的龙吟声悠扬的响起,那火红色的巨龙忽然脱体而出,将树人的拳头牢牢的缠住。而后,便是一阵随裂的声音传出,碎的是树人的拳头,声音却是这拳头将欲炸裂时发出的嘎嘎声!
木氏兄弟化成的树人竟然也有表情!那是惊骇欲绝的表情!只是没等他们将这表情完整的表达出,集三人全部力量以及方圆十里的树木之力化成的拳头,还有那层可恶的藤蔓屏障,终于是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化成了齑粉!十里树木之力又焉能挡住上古神龙的神威?即便这神威仅仅是一片龙鳞所发出的!
接下来的一幕就如绛赤所看到的那样,因为爆炸而产生的声浪席卷了整个沙滩,而后波及到了近处的海面。移民们因为躲的远,因此受这爆炸的荼毒最小,而那些固执的石妖们却被卷的东倒西歪,头破血流。最可怜的是,有些站的近的石妖因为只顾护着脸,身上原本略显破烂的衣服和简陋的铠甲竟是被这狂风彻底刮去,露出丑陋且可怖的身体。但是从来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石妖们却无所畏惧,光就光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他们明白自己的‘大王公子’再次轻易的获胜后,他们又开始重复上一次的马屁之颂!兴奋之处,有石妖见同伴一丝不挂的很是潇洒,觉得自己武装整齐的实在很没面子,便在阵阵兴奋的吼叫声中扒光了所有的衣服……于是,所有异性的移民们开始远遁……
但是这兴奋只属于无知无畏的石妖,漂浮在空中的林小七却没有任何的兴奋之情,因为他看见了满是伤痕的碎银!碎银见他脱困而出,又再次变回了蛇状,然后无力的落在了他的肩膀。碎银已筋疲力尽,它甚至无法用一个漂亮的姿势飞回林小七的身边。但是,它仍然没有忘记和自己的主人撒娇,它呱呱的叫着,用漂亮的眼睛巡视着林小七的身体,生怕哪里受到了伤害。等确信自己的主人无恙之后,它又开始兴奋的咬起林小七的手指。
林小七蓦的发出一阵狂笑,背后光翼急速拍打,一柄让这岛上所有人都为之心寒的血红色长剑在他的手中缓缓现形!这一刻,没有谁能直视手执凶器的林小七,就连郁带衣也不能!
虽然没有了自己的拳头,但林小七面前的树人仍然没有消失,所以他取出了大周天剑。因为碎银的受伤,林小七对面前的树人已是恨极,也尽管他知道此时的树人已经没有威胁,而且他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心中难以遏止的恨意仍是让他取出了大周天剑。他要让这兄弟三人立时丧命,且永无轮回!
这一剑劈下,林小七已尽全力,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因为他的愤怒,竟是同时贯注到了大周天剑中!这剑发出嗡嗡的欢呼声,在缭绕的黑雾中,血红的剑身上吐出数丈青色的剑芒,向已经不知所措的树人当头劈去!这一剑发出的竟是三种颜色,诡异的让人不敢相信!
树人忽然发出一声怒吼,恐惧归恐惧,但他没理由坐以待毙。他举起剩下的那只手又再次击向了林小七!但这一次他对付的不再是神龙战甲,而是大周天剑!林小七见他举手相迎,不由发出了冷笑声,不过这冷笑声却戛然而止,因为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周天剑掠过树人的臂膀时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它一路欢呼而过,掠过臂膀,又切入树人的头颅,直至他的肚腹!对树人被自己一劈两半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林小七并没有吃惊,绝世凶器就当是这样,杀人无形,刃过无声。而树人一分为二的结局也是他所想看到……当两片树人的身子轰然倒地时,他心中有的只是快感。让林小七吃惊的是,虽然树人已经解决,而自己也发动了吞噬的技能,但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力量进入自己的体内!
怎么会这样呢?林小七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剑,难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吗?
就在林小七发楞的当口,沙滩上的树身却忽然萎缩,三枚如鸡蛋般大小的青色光卵飞快的从中逸出,而后向海边飞去!一旁的郁带衣不由喝道:“公子,快擒住他们!”
林小七看着那三枚颇为滑稽的的光卵,这才反应过来,不由笑道:“他大爷的,原来这三个家伙没死啊!”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他心中的戾气和愤怒稍有平息,反手收起大周天剑,轻振光翼便追了上去。他已经注意到,当自己手执大周天剑的时候,除了碎银一如往常,这岛上所有的人都不敢看向自己。尤其是那些移民,生性善良、几乎从没见过血腥的他们,根本就无法抵御大周天剑所带来的浓郁的血腥之气。
三枚光卵的飞行速度倒是不敢恭维,林小七后发先至,竟是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然后悬浮在空中,颇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或许是被大周天剑吓破了胆,已化成类似与修道者元婴的光卵歪歪扭扭朝林小七飞去,而林小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东西,当下也不着急,带着一丝嘲笑盯着他们。来的近时,他看的清楚,这三枚光卵并非是通常意义上卵状元婴,在一层薄膜之后,其实木氏三兄弟还是保持着人形的,只是身上一丝不挂,而且也相对缩小了很多。透过薄膜望去,这三人满脸惊恐,正回头观望着,似乎是害怕林小七追来。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畏惧的煞神此刻正在前面等了个正着。
林小七到底是少年心性,前一刻还是暴烈如雷,此时见这三人颇为滑稽,便又起了戏耍的心思。当下轻轻一咳,道:“三位,这就要走吗?要不要在下送几位一套衣服?如此这样,有伤风化啊!”
木氏三兄弟看见这煞神竟然在自己前面,不由心胆俱裂,齐齐发了一声喊,竟是掉头就跑。三人慌不择路,却是往岛内飞去。
郁带衣见了,眉头一皱,忽又喊道:“公子,别让他们进了岛,岛上树木繁多,他们本是木妖,一旦进了树林,那便再难抓获了。”
林小七哪知道这许多关节?闻听之下,略略吃了一惊,正想发力去追时,却见远处飞起一道银色的光链,迎面将木氏三兄弟化为的光卵牢牢缚住。再仔细看时,修格和喀利儿正从远处行来,喀利儿扑扇着一对小翅膀正满脸羡慕的看着林小七身后的光翼,而修格微微而笑,正朝林小七点头致意,刚才的银色光链正是由他祭出。
林小七点头还礼,随即朝修格飞去,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有点道行啊,东土好象从没见过这种法门,居然凭空祭出一条光链,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能保持多久?”
飞至近前,林小七落在地上,笑道:“修格长老,你老这一手挺漂亮的啊,多谢了多谢了!”
修格微微而笑,一头白发迎风飘逸,道:“这段时间承蒙林公子百般照顾,我们无以无报,心中惭愧。刚才听到外面有异响,便忍不住出来看看,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这三人急急逃窜。呵呵,顺手擒住,也算是略尽绵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坏了林公子的什么事。”
林小七笑道:“哪里哪里,长老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步,这三个人就要遁入山林了……”他这边和修格客气着,一旁的喀利儿却是羡慕的拿手去摸他的光翼。这光翼金光流转,轻轻扇动时还有掠空之声,但是等喀利儿真正拿手去摸时,竟是一片虚无。喀利儿不由瞪大眼惊叹道:“林大哥,你的翅膀好漂亮啊,这是天使的光之翼吗?”
林小七一楞,随即伸手在这小胖子的脸上捏了一下,笑道:“林大哥可不知道什么光之翼,好了,小胖子,林大哥还有事情要办,有什么问题呆会在回答你。”他转眼看向修格,道:“对了,长老,这三个家伙你能困他们多久?”
修格身手一引,将锁住三枚光卵的银链召回,笑道:“我这是妖之枷锁,遇妖而生,妖灭而消。只要公子愿意,想多久便有多久。”银色的光链里,木氏三兄弟神色委顿,俱是蜷缩在光卵里一动不动。
此时天色已暮,林小七看了一眼远处的鲛人,笑道:“那感情好啊,我正愁着怎么困住这三个家伙呢……这样,修格长老,帮人就帮到底,这三个家伙还要麻烦长老帮忙看着。我现在还要去办点事,呆会再来找他们算帐。”
修格点头道:“公子尽管去忙,修格绝不会让他们逃掉。”
林小七再次致谢,随即卸去身上战甲,看了一眼旁边的郁带衣,道:“老郁,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该去问问鲛族人了?”他伸手轻轻抚摩着仍然伏在自己肩头的碎银,眼中又再次闪过怒火。好在碎银的伤全是皮肉伤,刚才看着让人心疼,但它的自疗能力惊人,到了此时,身上伤痕已然不见。不过它的神情依旧萎靡,趴在林小七肩头无精打采,就连看了平时最爱捉弄的喀利儿也懒的抬头。
郁带衣此时的形象也相当的狼狈,刚才的爆炸不仅让他受了点皮肉之苦,身上衣服也破烂不堪了。但这场争斗刚一结束,他便恢复了常态,在林小七和修格说话的时候,已然是将移民和石妖们全都遣散了。向修格告了一声罪后,他拉着林小七行了几步,然后低声道:“公子,这事另有因由,恐怕不能全怪鲛人兄弟。依我想来,他们怕也是受了奸人蒙蔽。”
林小七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这个什么木妖族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郁带衣苦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鲛人……”
林小七不耐烦的道:“得了,得了,过去问问就知道了。不管他们有什么关系,这其间必定有些文章……老绛正在闭关,难道是离焰岛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当林小七和郁带衣朝海边行去时,绛赤和他的兄弟们也正目送着绛无际向大海深处逸去……
绛赤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鲛人,道:“哥几位,呆会林公子来了,你们不要说话。这事我一力承担了,林公子要是有什么处罚,你们也不必替我说情,这本是我咎由自取……唉,先前耳软,现在又心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族长失去这个侄子啊。族长这一脉只有绛无际这个男丁,林公子若是发怒,他小命必定不保……”
夜色袭来,风浪更急,这十数名鲛人在海中随浪浮沉,默然不语,心中俱都沉重无比。远处,林小七和郁带衣急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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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逍遥岛的沙滩上有一从篝火熊熊燃烧着。篝火前,林小七盘膝而坐,在他怀里,碎银已是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个绛无际是老绛的侄子吗?这可真他妈的有意思……”林小七轻轻抚摩着怀里的碎银,若有所思的说着。
在他对面,郁带衣正颇有兴致的烤着一串鱼,他将烤鱼放在鼻前嗅了嗅,似乎觉得不太熟,便又放回了篝火上。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问道:“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林小七摇头道:“怎么处理?唉,这事可有点窝囊啊……这个绛无际是老绛的侄子,听绛赤说,老绛这一脉就他这么一个男丁,这样一来,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了。可是不杀的话,又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瞧这岛,原本郁郁葱葱,被那三个家伙一弄,倒成了个癞痢头。还有我的银子也吃了不少的苦头,若是不杀,我这心里……”
几个时辰前,林小七已经从绛赤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看上去诡异且也莫名其妙,但说穿了也没什么玄妙的。原来那绛无际十年前就被绛落水从族里打了出去,因为是这家伙生性好淫,竟是将族里的一个十三岁的**骗奸。如果单单此事也就罢了,鲛族少女早熟,一般十五岁就可婚配。绛无际如果在事发之后能给女方一个交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家伙仗着自己身份特殊,不仅不答应做个交代,更是将女方家人打至吐血,如此一来,绛落水虽是他的伯父,但更是一族之长,职责所在,又岂能容他?按照族里规矩,由苦主将这厮痛打一顿后,流放族外七年。但七年过去后,这厮回来时竟是变了样子,不仅在胸口上纹了鲛族视为秽物的暗蛟,就连原本银白色的鱼尾也变成了黑色。绛落水不知道这厮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但按照族里规矩,绛无际已是永生不得在跨入离焰岛半步。而后的三年里,绛无际确实没在回去,但就在前几日,这厮却领着几个朋友大摇大摆的回来了。由于绛落水和族中长老俱在闭关,岛上执事之人辈分远不及他,所以拿他无法,只得任他在族里四处晃荡。而就在此时,绛赤恰好回岛,绛无际便缠着他要同来逍遥岛,说是仰慕神龙使者,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绛赤见他放荡不羁,依旧是一付无良的样子,心想这厮放在人世也就是个纨绔子弟,虽然无良,但也没有大害。当下一时耳软,便答应了下来。但谁都没有想到,绛无际这放荡的样子竟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只是让木氏三兄弟混进逍遥岛。等绛赤察觉到这厮别有祸心时,一切都已在他眼前发生!
林小七听绛赤说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唯有报以一声苦笑。绛赤心中有疚,便让林小七处罚他。自绛落水将他们送到逍遥岛后,这两百人的鲛族巡逻队就已成了逍遥岛的人。唯一能处罚他们的只有林小七一人,便连绛落水也无权处置。
听了绛赤要求处罚的话后,林小七再度苦笑,拍了拍绛赤的肩膀后,说了声改日喝酒,便和郁带衣转身离去。留下绛赤和十数名鲛人在海中呆呆的发楞……
“公子,其实依我说啊,这事也未必就难解决。”郁带衣翻转着手中的烤鱼,淡淡说着。这鱼已烤至八分,正是最佳的火候,周围的空气中四处弥漫着诱人的浓香。
林小七怀里的碎银骨碌睁开眼睛,寻着香气就飞到了郁带衣的肩膀上,郁带衣笑着将烤鱼递给了碎银,然后接着说道:“事已至此,不如索性踢给老绛,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
林小七皱眉道:“什么意思?”
郁带衣笑道:“我知道公子心中恼恨那厮,但事情已经发生,且他又是老绛的侄子,咱们总不能断人血脉吧?所以啊,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等老绛出了关后,提也不提。老绛这人你也知道,咱们不提,他却不会不提,不管事情最后怎样解决,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如果他一狠心杀了自己的这个侄子,咱们就算赚着了,如果没有,咱们就当是卖人情了。”
林小七略一琢磨,不由笑道:“不错,不错,这一招果然妙。咱们不提这事,那就表明了是给老绛面子。如果他拉不下脸,真的杀了绛无际,咱们确实是赚了。而且还落个好名声,事后还可以说几句不要钱的场面话区区小事,某家早就淡忘,绛兄又何须下此恨手?罪过,罪过……”林小七说的高兴,不由哈哈大笑,又道:“老郁啊老郁,你这人果然阴险,这一招的确妙的很,它妙就妙在你摸透了老绛的为人。”
郁带衣淡淡道:“这一招其实也是无奈,依我心思,能手刃那厮最好。但逍遥岛初具雏形,且两月之后又有天朝之行,这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了。再说,逍遥岛和离焰岛唇齿相依,做事也总得顾着些别人的心情……”微微一顿,他皱起眉头,又道:“其实这事我倒没放在心上,我真正担心的是木妖族,还有两个月就是天朝之行,我实在不想这其间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林小七道:“这木妖族厉害的很吗?”
郁带衣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听绛赤说,咱们抓住的木氏三兄弟已经是木妖族顶尖的高手了。不过那一招借十里树木之力的怪招委实厉害,也就是公子你,换了任何一人、便是散仙,在这种毫无防备且受制于人的情况下,都不可能生还……我担心的是,这些木妖族人和绛无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绛无际现在逃之夭夭,咱们已经拿他没办法,所以只能从木氏三兄弟身上下手。但我又担心,即便是问出了什么,又如何能知道绛无际那家伙会不会再找其他的人呢?而这三兄弟会不会也是被绛无际所蒙蔽呢……”
篝火劈啪做响,夜色中,郁带衣絮絮叨叨的分析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林小七开始还听的仔细,但时间长了却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打断郁带衣的话题后,他苦笑道:“老郁,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罗嗦了一点。你说的这些情况确实都有可能发生,但毕竟它还没有发生啊!人生苦短,要是让我象你这般活着,还不如杀了我。”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带着碎银离开郁带衣这个唠叨大仙,却发现修格从远处走了过来。
林小七笑道:“修格长老,你怎么有兴趣来这里?”
修格笑道:“我是特意来找林公子你的。”
林小七道:“找我?修格长老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艾丽小姐的结界有了什么进展?”
修格笑道:“难道林公子忘了木氏三兄弟吗?”
林小七笑道:“长老是为他们而来的啊!呵呵,我准备先晾几天再说,反正他们也逃不了。这三个家伙实在可恶,我先不理会他们,且让他们自己吓唬自己去。”
修格却呵呵笑道:“他们已经吓的够戗了,所以才托我来做说客。”
林小七一楞,道:“托你来做说客?”
修格道:“是啊,他们知道今天做的事无可饶恕,也知道公子恼恨他们,所以刚才哭着央求我来说情。”
林小七轻轻一笑,请修格在篝火前坐下,道:“这三兄弟倒有些意思,我瞧他们今日嚣张的样子,还以为是个人物呢,却想不到也是个孬种。不过我倒想知道,他们凭什么让我饶过他们呢?”一旁的郁带衣却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这也怨不得他们害怕,你老人家一剑下去,那可就是神形俱灭啊,换了我,自然也要求饶。”他想起当初自己被林小七用剑逼住,为了不丧命在大周天剑下、更为了焚心谷的安危,无奈之下也只得选择投诚的情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