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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带衣笑着走近,先是向绛落水施了个礼,复看向林小七道:“公子,修格长老请你过去,说是你要的子阵他已经做出三个,今天就可以放置在婆娑岛和离焰岛上。另外……”他微微一顿,放低了声音道:“另外公子你要我准备的密室也已备好,密室周围我还亲自布下禁制……”
    他话未说完,林小七便道:“不用了,你还是先撤掉吧,明天我亲自布这禁制。”他轻轻一拍肩上的碎银,笑道:“老郁,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这几天我琢磨出几套厉害的古禁制,我想试上一试。对了,你对这些东西最是痴迷,明天在一旁看着吧。”
    一旁的绛落水心中好奇,问道:“小七,你要密室做什么?莫非是要趁这几天的时间修炼吗?这怕是来不及了吧?”
    林小七逗着肩上的碎银,笑道:“我这人最懒,怕的就是打坐冥想,这是为我的乖乖银子准备的。”
    第十七章
    天朝,江扬府外。林小七眺望着远处的玲珑山脉。
    江扬府坐落在玲珑山脉的尾端,距离玲珑山主峰尚有百里之遥。林小七在逍遥岛时,曾对着定星盘研究了数日,终于确定盘上一条细不可见的红线代表着玲珑山脉。而当他用灵识查看时,因为地域庞大,竟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玲珑山的主峰。无奈何之下,便随意寻了一处地方,用定星盘将自己传了过来。
    在江扬府用过午饭后,他信步走出了城外,许是近乡情怯,这区区百里之路,他竟有些怕就此走完。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情之人,玲珑山对他老说,绝算不上什么故里,这乡情自然也就谈不上,他真正害怕的是楚轻衣出了什么事情,即便安然无恙,他也无法用以前的心态来面对自己的这位师姐。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的境遇可以改变,那么楚轻衣呢?此时的她拥有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林小七轻轻吸了口气,关于楚轻衣,在逍遥岛他从未行任何人提起过,而那份埋藏在心底的感情连他自己也不敢轻易的去面对。他总在想,此时的伊人,是否已做他人妇了呢?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曾无数次涌起,但每一思及,便立刻按捺了下来。他不敢深想,因为他知道,依自己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每一个胆敢靠近师姐的人!
    但是这一天终究要来到,而此时的他也已想的很清楚了!看着玲珑山的方向,他的嘴角有一抹冷笑,这一次回天朝,无论轩辕沐会如何阻拦,他都要带着楚轻衣回逍遥岛,因为只有那里才是这人间仙子真正应该去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轩辕沐不行,白悠然不行,就连楚轻衣自己也不行!
    林小七捏紧了拳头,咬牙冷笑,如果师姐真的嫁为人妇,那么这个倒霉的人会是谁呢?最好是面目可憎、性情猥琐之人,这样一来,自己下手时心情会更加愉快一点。其实,他也清楚,这样的念头只是自己的臆想,如楚轻衣这般的天人,她连世间的尘埃都不愿沾染,又怎会轻易下嫁一个莽夫呢?若真是为人妇,那么,她的夫君也必是这之间的奇男子!抛去现在的自己不算,绝对会比从前的自己强上千百倍!而林小七之所以做如是想,也是一种心理暗示,他怕自己真正面对那一天时,他会下不去手。
    林小七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真下不了手又何妨?自己身边的强手众多,又何须自己动手?别的不说,此时的人世,只碎银怕就难觅敌手了。
    想到了碎银,林小七的心中忽然变的轻松,有一丝温柔与不经意间在轻轻的流淌。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喜爱这个看上去刁蛮无比的兽宠。是因为它的美丽,因为它的任性?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呢?
    尽管与碎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林小七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已经将这只兽宠当成了亲人。他自小孤苦,虽然楚轻衣对他百般怜爱,但两人之间毕竟有着年龄的差距,这就注定了他们彼此不会将对方当成自己倾诉的对象。而古无病只是林小七厮混时的最佳搭档,也尽管彼此情同手足,但一些只能埋藏在心底的话同样无法向对方倾吐。而碎银就不同了,它不会说话,只会倾听,而且它是那样的善解人意,每当林小七说起自己的心思、且有些忧伤时,它会在默默的倾听中偶尔的撒个娇什么的,以此来缓解主人的忧思。林小七明白,尽管它不会说话,但所有的事情它都明白。
    在来天朝之前,林小七本来并不打算一人上路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最终选择了现在的孤身之旅。但他从没打算带上碎银,因为他清楚,天朝之行如果是一场战役的话,那么这场战役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他必须要将碎银留下,因为他无法忍受它哪怕是受到一点的伤害!
    这一行,他是为了古无病,也是为了楚轻衣,同样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那么碎银因此而受到伤害,那么这对它是不公平的。其实,在林小七的心里早有一个设想、又或者说是规划,那就是将逍遥岛变的更加强大和美丽。这个计划在郁带衣第一次留他在岛的时候,心中就有了雏形。对他来说,做这件事情的动力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正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在这个计划里,他首先是要将逍遥岛变的强大而美丽,然后再将它留给楚轻衣和古无病以及后来在他心目中愈渐重要的碎银。因为他知道,作为大周天剑的宿主,自己的道路迷茫而又极其凶险,而且只能是他一个人的道路!这样的道路无论走与不走,他都必须了却自己心中的牵挂,否则到了最后,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在这个世上,他本无牵挂,但现在有了,所以他就必须要做一些事情。而做这些事情的绝佳地点毫无疑问就落在逍遥岛上了!这样的想法和计划他从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而逍遥岛的郁大总管也一直为此而奇怪,他不明白,如林小七这样一个不羁之人,为什么会对逍遥岛如此的上心。在最开始,郁带衣竭力劝林小七留下,其中自己的私心占了绝大多数,但到后来他却发现,林小七是真正将逍遥岛当成了自己的家。虽然奇怪着,但他却从没想到林小七竟打着如斯算盘!
    逍遥岛上的那间秘室是林小七为碎银准备的,经过漫长的等待,鲛族人顺利的进化为龙身,这让林小七对血集丹的安全性有了直接的认识。所以,他让郁带衣准备好一间秘室,并亲自布下禁制,为的就帮助碎银进行一次质的蜕变!在他身上还有三颗血集丹,他虽然并没有想好该如何利用,但其中一颗是为碎银准备的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在来自与大周天剑的记忆里,林小七找到一种能更好提升血集丹功效的方法,那就是将自己的血融入血集丹!在他体内,因为那一片来自与离墒的龙鳞,所以他的血脉比任何一个鲛族都更接近与神龙离墒,而有了这种最纯正的血脉,那枚血集丹将会显得更加完美!而这样的方法也只能用在象碎银这样天生的龙族,用其他的人身上,却是难以起到想象中的效果。
    安排好这一切后,林小七只和郁带衣做了告别,然后一人悄然出岛。这一行,他有三个心愿,一是平安救出古无病,二是将楚轻衣接到逍遥岛上,第三则是回岛之后,他要看到一个仿佛奇迹的碎银!关于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去往玲珑山的路上,林小七心情愈发紧张,但不管心情如何,在傍晚时分,他终于是到了玲珑山的脚下。
    玲珑山上的玲珑阁本是一处胜景,但林小七再次看到这自己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时,心却猛然下沉。
    此时的玲珑阁已是一片废墟!
    烧焦的木梁和碎砖残瓦间已长出青草,看上去,玲珑阁的毁灭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林小七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似乎要滴出血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在乎这里被毁灭,他关心的只楚轻衣的安危!在他此时的心中,轩辕沐、白悠然他甚至根本就没想到,更不提那些玲珑阁的子弟了。这一刻,他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痛恨起大周天剑来,如果没有了它,自己又怎会白白耽误了一年的时间呢?但很快,对大周天剑的痛恨就转嫁到他自己的身上,他确信,玲珑阁上发生的一切必然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很清楚玲珑阁在这世间的地位,它虽然弱小,但却与世无争。轩辕沐的脾气暴躁,但这暴躁只是对阁中的弟子,尤其是象自己这样品行不良的人。在外界,轩辕沐甚至可有算得上一个好好先生,这样的人,又有谁会针对他呢?楚轻衣就更不用提了,她本就不是这世间的人,世间的俗事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么是白悠然?不,这更加不会了,这位玲珑阁的大弟子虽有一腔侠义,但他平时绝少出山。在林小七的印象中,和人对阵,怕仅有啄鹿城外的那一次。而那一次,林小七和古无病已将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
    这所发生一切似乎只能和自己有关了!林小七捏紧了拳,狠狠的在自己的头上敲打起来。
    但是焦躁和心伤并没有任何的用处,玲珑阁虽然被毁,但这并不代表楚轻衣就出了事。林小七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飞快的跑下山,敲响了山下一户山民家的木门。他知道,这里的山民经常上山砍柴,对山上发生的事情必定知晓一些。
    敲响木门的同时,林小七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和一年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他长的更高更结实,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玲珑山下这些山民的眼里,以前的林小七是一个十足的混混,偷鸡摸狗,无所不干。但现在若有熟识他的人看到此时的林小七,他绝难一眼就认出是谁。更何况,林小七出逍遥岛时,特意将自己的面貌做了改变,现在的他更象是一个游学的学子,一身青衫,一束及肩的长发,这正是标准的学子装扮。
    有山民应门而出,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儒雅的学子。“这位先生,天色已晚,你怎么会在玲珑上出现?难道没人告诉你这山上有猛兽吗?”
    林小七早知道怎样对付这样的山民,他微微而笑,直接取出一锭银子,道:“老乡,想发笔小财吗?”
    山民的眼睛瞪的溜园,忙不迭的点头,道:“想,想,俺做梦都想。”但这位淳朴的山民随即又警惕的补充了一句,道:“不过这位先生,俺虽然想发财,但坏事却是不做的。”
    林小七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只要如实答上,那么这锭银子就归你了。你该知道,有了这锭银子,足可抵你三年辛苦。”
    山民的眼中放出极亮的光芒来,点头道:“先生你问,你问,凡是俺知道,俺一定回告诉你。不过,先生啊,俺一个打柴为生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大事?咱得说好了,不管俺知不知道先生问的问题,你都得表示一下。”
    林小七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山民大喜,急忙请林小七入屋,并言摘有新鲜的野茶,且为先生奉上。
    林小七摇头道:“不用了,我只几个问题,问完就走。我来问你,这玲珑山上的玲珑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民道:“原来先生问的是这个啊,这俺倒晓得一点。听说这玲珑阁的轩辕老先生得罪了什么妖人,大概是七八个月之前,这些妖人深夜进山,将这玲珑阁一窝儿端了。”
    “妖人?”林小七皱了皱眉,又道:“那这轩辕沐呢?还有那些玲珑阁的弟子呢?他们都被那些妖人杀了吗?”
    山民道:“这俺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住的近的人说,妖人打上玲珑阁时,轩辕老先生并不在玲珑阁里。当时留在玲珑阁的人只是些看山的弟子。不过这都是听人说的,俺也不敢肯定。”
    林小七心中激动,一把抓住山民的手,厉声道:“轩辕沐不在吗?那楚轻衣和白悠然呢?”
    这山民手上吃痛,再见林小七面孔狰狞,不由颤声回道:“这……这俺也不知道的啊!俺只听说,轩辕老先生是去什么七什么的山上做客,好象是为了看自己的徒孙子什么的。俺想,他既然去了,那么楚仙子和白大爷想必也去了吧。”这山民久居玲珑山下,对玲珑阁的人向来尊敬,称楚轻衣为仙子,轩辕沐为老先生,这都是惯常的称呼。
    “七什么山?看徒孙子?”听了这山民的话后,林小七不由一呆,这七什么山他自然明白是什么地方,那必是七贤山无疑,可看徒孙子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难道老白娶了七贤居的哪位姑娘吗?不过有此一说,他心中轻松许多,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姐想必无恙。而只要确定了这一点,他便再无忧思。
    林小七皱眉道:“老乡,这个七什么的山,是不是七贤山啊?”
    山民见他面色和缓下来,不由抓了抓头,道:“俺不清楚啊,都是听住的近的人说的。我听他们说,轩辕老先生去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礼物。走的时候满面笑容,直嚷嚷着去看徒孙子……啊,对了,俺听山上的小三媳妇说,楚仙子还托她做过一些小孩的衣物。”
    林小七心中更是奇怪,道:“玲珑阁里的白悠然成亲了吗?”
    山民道:“没有啊,所以俺们也奇怪哩,白大爷没娶,楚仙子也没出阁,轩辕老先生哪来的徒孙子呢?”说到这里,他忽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道:“啊,对了,轩辕老先生还有一个徒弟,不过这老兄俺曾见过,是个天煞星下凡,混的厉害!不过他在山上呆的时间少,而且一年多前被轩辕老先生赶出了山门。哎,不会是他娶了媳妇,得了小子,这轩辕老先生一高兴,就又原谅了他吧?”
    这山民再没想到,他口中的天煞星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不过他此言一出,林小七却是恍然大悟,不由一拍自己脑门,暗道:“小七啊,小七,你却是忘了自己曾背下的天大黑锅了吗?你走之时,红泪那丫头的肚子里可不正有燃孜的血脉吗?”
    第十八章
    夜深,一轮明月高挂在玲珑山的树稍间。
    仿佛幽灵般,林小七又再次回到了玲珑阁前。在玲珑山下,他走访了五六户山民,得到的消息与那位将他视为天煞星的山民说的情况基本相同。是以,他趁夜深又再次来到玲珑阁的废墟前,想要证实先前得来的消息。另外,在寻访消息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若要真正知道楚轻衣是否还活在这世上,自己并不是没有办法。而且这个办法简单易行,只须吩咐一声即可。只是他初见玲珑阁一片废墟,挂念着楚轻衣,心中仿若滴血,哪还能想起这个简单易行的办法?直到后来,当他得知楚轻衣极有可能还活在世上时,心中情绪渐渐平复,脑中亦是清醒起来,方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废墟前,林小七凝视着空中那一轮明月,口中轻轻唤了一声:“骨打。”
    一片黑色的烟雾从须弥戒指中飘逸而出,随即凝结成形,化成了尺长的拘魂使骨打。
    骨打拜倒在地,恭声道:“主人,何事召唤骨打?”
    林小七道:“骨打,我听怒瞳大人说起过,你善识妖魔鬼怪,凡有一丝气息,你便能看出原形以及出处。那么你且帮我看看这片废墟里有没有什么妖气?”微微一顿,又道:“据说这片废墟是一群妖人所致,不过时间有点长了,大概有七八个月了,你能否看出一丝端倪?”
    骨打看都没看,便道:“回主人的话,这里妖气很浓,骨打无须查探便已知晓。不过这股妖气的味道十分繁杂,多是草木鸟兽所成之妖,想要一一辨出,却是有点难度。”
    林小七摇头道:“无须一一辩出,我只想知道,这股妖气的出现与我刚才所说的时间是否吻合?”
    骨打回道:“时间恰恰吻合,正是七八月前。”
    林小七微微点头,沉吟道:“果然是这样……对了,骨打,凡是死与无辜之人的否都会成为冤魂?”
    骨打点头道:“是的,主人。”微微一顿,他似是看出林小七的心思,又道:“主人,你是不是想让骨打查一查这里曾死去的冤魂?”
    林小七喜道:“你果然能查的出来?”
    骨打笑道:“主人别忘了,小的可是从冥界出来的。”
    林小七笑道:“我自然没忘记,否则叫你来做什么?”
    骨打道:“那么请问主人,你是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死去的冤魂呢?还是想知道某个具体的人?”
    林小七道:“别的且不去管,你先帮我查查在这死去的冤魂里有没有一位叫楚轻衣的姑娘和一位叫白悠然的男人……”微微一顿,他又有些不情愿的道:“是了,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叫轩辕沐的老头。”
    骨打应了一声,却仍站在那里没动。林小七奇道:“骨打,你为何不去?”
    骨打一楞,随即笑道:“主人再没别的吩咐了吗?我以为主人不仅仅是想查探这几人吧?或许主人还不知道小人的本事,我既是拘魂使,便有本事将尚未转世的魂魄拘来人间。若是查到了这几人,主人是否想见一见他们呢?不过是七八月的时间,且他们又是冤魂,想来不会这么早就转世的。”
    林小七倒没想到这一层,犹豫了半天,才道:“若真是查探到了,就带那位姓白的来见我吧。其他人……你在冥界多看顾着点,休叫他们吃苦就是了。”他之所以如此说来,一是根本就不愿相信楚轻衣会死,二来他早就做好打算,楚轻衣若已不在人世,那么待古无病之事了结,他会立刻亲下冥界去找怒瞳。他虽然不知道怒瞳在冥界中究竟是什么人,但想来不会是无名之辈。到时,无论是求还是跪,他都要让楚轻衣重回人世!如果怒瞳不答应,又或是无能为力,大不了自己就留在冥界好了!
    其实,林小七这一番心思不免有些一厢情愿。他并不知道,人的魂魄共有三魂六魄,冤魂只是其中一魂,所存记忆也仅仅是如何冤死的那一段。若要人死而复生,必须聚起所有魂魄,再加上冥界之人的大神通方有可能。否则,便是怒瞳怕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冥神亲至!
    此时,从林小七的表情上,骨打已经看出这几人对林小七的重要性,尤其是那姓楚的女子,当下再不多说,化成一道轻烟逸去不见。
    看着骨打离去,林小七心中暗自感叹,这人世冥界两隔,不知道使多少英雄在这两界关前露怯、心虚,从而失了一世英名。自己从前虽说也曾有悍不畏死的时候,但那多是无奈下的举动,实际上,在内心深处,他又何曾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呢?但现在看来,这生死之间其实并没什么区别,就如这离去的骨打,不过是一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已!
    一念及此,林小七忽然又糊涂起来,他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去救古无病还有意义吗?又如此时的自己,只要愿意,骨打又或怒瞳必能带自己进入冥界。可一入冥界,便再无归途,那时的林小七还是现在的自己吗?
    明月下,林小七胡思乱想着,但想来想去,终是不得其解。一拍脑袋,不由叹了声:“还是哪天得了空,好好问问骨打吧!这世间并非只有我一个明白人,我能想明白的问题,别人怕是早就想清楚了。又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这生与死之间想必还是有着区别的吧?”
    正喟叹间,骨打已是去而复返,他拜倒在地,道:“主人,骨打已经查探的清楚了。”
    林小七急道:“如何?”
    骨打笑道:“主人且放宽心,您要找的人冥界一个没有。”
    林小七心中一块巨石下落,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放声大笑,道:“没有吗?好,好,好的很啊!”他虽早已猜到楚轻衣无恙,但此时得到了骨打的证实,心中畅快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骨打又道:“主人,我回去的时候,曾将死在这里的冤魂拘来问过,但他们皆是死于睡梦之中,对当时情形毫不知晓。是以,骨打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我瞧主人与他们怕是有些渊源,所以便让人送他们早去投胎,以免在冥界多受苦难。”
    狂喜之下,林小七忽然又是一叹,无论如何,这死去的人都曾与他相交过,总算是同门之人。此时证实了他们的死讯,心情不免黯淡下来,喃喃道:“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吗?这样也好,总算是没受苦……”他看了一眼骨打,道:“骨打,我真没瞧出来,你的心思倒是玲珑的很,仿佛能瞧见我的心思一般。很好,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见到怒瞳大人后,我必为你请功。”
    骨打回道:“不用了,主人,我此时虽然是冥界人,但却为主人之仆。就算有功,主人记下便好,倒是不用在怒瞳大人那里说起。”
    林小七见他仍拜在地上,笑道:“你起来吧,以后见到我也不用再拜。还有,你和别人一样叫我公子就好,这声主人休再提起。”
    骨打脸上掠过一丝惊惶,急道:“主人,小的断然不敢。”
    林小七奇道:“为什么?”
    骨打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神色,犹豫片刻后道:“主人无须再问,总之小的不敢失了礼数。”
    林小七此时的心思唯念着楚轻衣,他见骨打执意如此,也懒的多问,道:“随你吧……好了,你先回戒指中吧。此时天黑,正是赶路的时机,我想在天明之前赶到七贤山。”从玲珑山到七贤山约莫七八百里之遥,若是用定星盘,即便找不到准确的方位,那也只是须臾之事。但林小七念着找一处安全所在,好将混沌神阵的子阵安放,是以放弃了用定星盘来赶路。好在神龙战甲的威力已非往日,日行千里早不在话下。且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能随意改变那对光翼的颜色,或是黑色,或是青色。在这黑夜之中,亦能使它无形无色,不至于被人在地上一眼瞧出,泄了行踪。
    骨打见他要离开这里,忽道:“主人,骨打刚才回冥界时,怒瞳大人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
    林小七道:“他说什么?”
    骨打道:“怒瞳大人让小的告诉您,请主人您勿忘了一年之约。”
    林小七笑道:“想不到这个怒瞳大人倒是个罗嗦的人,我既答应了他,自然不会食言,又何须多说?”
    骨打又道:“主人,并非怒瞳大人罗嗦,却是小的话没说完。怒瞳大人说,待主人要做的事情做完后,最好是立刻赶去冥界,并非要等到最后的期限。他让我告诉您,他所托之事已有变化,怕是等不到最后的期限了。”
    林小七不由微微皱眉,道:“这一年之约其实已过去小半,就连这最后的几个月他也等不急了吗?他要我做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呢?那可是冥界啊,有什么事必须是要我这个凡人去做的呢?”他看了一眼骨打,道:“骨打,你是冥界之人,关于这件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骨打道:“小的只是一个拘魂使,怒瞳大人的事小的没资格知道。”
    林小七笑了笑,道:“罢了,罢了,你虽然叫我一声主人,但终是怒瞳的人。我这问了也是白问,罢,罢,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现在就操这个心,未免无趣,我还是想想怎么救小胡吧。”
    林小七这番话说的虽是实情,但也是不留情面之至,骨打黑脸上的小眼睛骨溜溜一阵乱转,神色古怪中亦有几分尴尬。林小七见他神色颇有些意思,哈哈一笑,再不说话,唤出战甲附身,便欲赶路。骨打更不敢多话,化成一道黑烟,依旧是钻进了须弥戒指中。
    七贤山,绿水阁。
    绿水阁居以七贤山的后山,这后山中的宅院也算是七贤居的后院,所住之人皆是居中妇孺。
    此时,于这绿水阁中,阳光斜射而入,照在室内从西方大陆而来的驼绒地毯上,显得格外温暖且从容。在窗棂之间,两根金色的绳索挽起一个小小的吊篮,吊篮里,一个面白如玉的婴孩睡的正香。睡梦中,还不时的吸咂着自己的小手指。
    吊篮旁,红泪静静的看着沉睡的婴孩,脸上神色温柔之极。偶尔,她会替孩子理一理稀疏的毛发,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孩子。
    孩子刚刚睡去,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醒了。红泪看了一会,终是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从吊篮旁站起身来。看顾这个孩子,已耗去她每天大半的时间,唯有当孩子睡去的时候,她才有片刻休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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