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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众黑衣人一见涟音子,齐齐拱手道:“夫人!”这些人大都是七贤居众散人的亲传弟子,平日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了。但今日林小七和龙氏兄弟自山下一路踏向七贤居的议事堂,他们竟然没一人看见这几人是如何上山的!是以,这些人嘴上虽然依旧咄咄逼人,但心中却没一丝的底气。此时涟音子一来,众人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人出面主持大局了,但心底里亦有一丝羞愧和不安。他们都很清楚,七贤居虽然有七位散人,但他们都是世外高人,平时难见踪影,真正主事的正是这位性格暴烈的涟音子。林小七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至禁地,这些七贤居的弟子们难辞其咎,势必要受涟音子的叱责。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涟音子静静的看了林小七一会,却忽然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心中惊讶,刚才那人上前一步,低声道:“夫人,来者不善,我怕他们……”
    话音未落,涟音子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我知道,不过他既然来了,除了我公公和六位散人,我七贤居再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你们虽然人多,却毫无意义,还是先下去吧。”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不服气,但涟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无人敢多嘴,唯刚才那人道:“夫人,我们有数十一代底子和二代弟子,难道还挡不住这区区几人吗?所谓蚁多咬死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必能……”
    “住嘴!”涟音子忽然皱起眉头,看向这人,冷冷道:“你也算三师叔的得意弟子,眼光却如此之差,直到此时你还未看出这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一楞,嗫嚅道:“他……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涟音子冷笑着,一字一顿道:“沉羽湖,一百三十六条性命!你此刻想起来了吗?”
    涟音子话音刚落,周围已是响起一片惊叹之声。刚才那人脸上满是震惊,半晌才喃喃道:“他……他就是天下第一凶人吗?”
    涟音子懒的再和这人多说,又再次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先下去。众人既然已经知道林小七的来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已无大用,真要打起来,不过枉做死鬼而已。想当初沉羽湖畔的一百三十六人中,有妖、有魔、有道,无一不是绝顶高人,而且其中更有两位散仙。如斯强人,若是走在一处,当可横行天下,但所谓山外山、天外天,这许多的强者,却于一天之内,死在一个人、一把剑之下!
    这人便是天下第一凶人,这剑便是天下第一凶器!
    看着众人飞快的离去,林小七的心中却苦笑起来,天下第一凶器确实在他身上,但这天下第一凶人的名头却实在是太冤枉了!自己若是有这份功力,那还要龙氏兄弟和老木他们来这做什么?一人一剑已是足矣!
    众人离去之后,涟音子看向林小七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方才来时,见山腰处有妖气冲天,莫非那些妖人也是你带来的吗”
    林小七笑了笑,道:“是,那些兄弟正是小七的属下。不过夫人放心,没小七的话,他们绝不会伤害这山上任何一人。”
    涟音子冷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所以我不妨先送你两个字,做梦!”
    林小七皱眉道:“做梦?这可真是奇怪了,小七自问来意绝不是夫人所能知晓的,夫人却提前送了我这两个字。我倒想问问夫人,你果真知道我的来意?”
    涟音子冷笑道:“你还能有什么来意?我告诉你,红泪生是我七贤居的人,她的孩子也同样是我七贤居的人。你师门之人虽然此刻仍在我七贤居,但这只是同道之谊,并不代表我认下了这门亲!所以你记住了,虽然你此时有大神通,但只要我涟音子在,红泪和她的孩子就绝不会随你走!”
    林小七笑着摇了摇头,道:“前辈,我也叫您一声夫人吧……”
    涟音子哼了一声道:“前辈也好,夫人也罢,我都受不起。”
    林小七也不介意,淡淡道:“夫人,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在下此时乃逍遥岛之主,早和玲珑阁断绝关系。所以这师门一说请夫人以后再不用提起。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红泪和孩子……”
    涟音子一楞,道:“不是为了红泪?那你来此是何目的?”
    林小七话未说完便被涟音子打断,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自然不是为了红泪。夫人应该知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红泪虽未过我林家的门,但我与她已有……呵呵,我若想带红泪离开,又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势?红泪本是我林家人,我只要偷偷上山,你以为她会拒绝跟我走吗?”林小七说这话时,眼睛不时看向议事堂前的通道,依他性格,本不会在红泪的事情上胡扯一气,这本就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但此时绛紫烟和绛九、绛十二应该正在营救红泪和楚轻衣,在她两人没被救出前,林小七需要的便是时间。所以,当涟音子误以为他的目的旨在红泪时,他便借势胡扯起来。
    涟音子心中奇怪,道:“既然不是为了红泪,那你来七贤山做什么?”
    林小七苦笑道:“夫人,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难道忘了这七贤居中还有我的一位兄弟吗?”
    涟音子一呆,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小七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巧的很,我岛上恰好有一位焚心谷的人,也恰好他姓郁,所以,我便知道一些我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涟音子皱眉道:“姓郁?难道是郁狂人告诉你的?不,这不可能!”
    林小七淡淡道:“好教夫人得知,这姓郁的乃是我逍遥岛的总管,名带衣,恰是郁狂人的亲弟弟。”
    “原来是他……”涟音子微微皱眉,心中却实在想不通这焚心谷的人怎么会和林小七走到一处。但不知为什么,当林小七告诉她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红泪,她的心中竟有一丝的失落。她看向林小七,道:“原来你此来目的是为了那位古公子吗?这可真令我想不到。”
    林小七奇道:“这很奇怪吗?他是我兄弟,我救他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涟音子冷冷笑道:“好个天经地义!我来问你,你可知道红泪为你诞下一子?”
    林小七淡淡道:“我自然知道,何况夫人您刚才也提起过。”
    涟音子咬牙道:“莫非在你心中,红泪和那孩子还及不过你的兄弟吗?实话告诉你,刚才见到你时,我心中倒有隐隐喜悦。我还在想,你虽然不堪,亦犯下许多罪过,但你毕竟还是为了红泪来了!我对你虽然心有怨愤,但为了红泪和那孩子,只要你肯认错,七贤居还是会认你这个姑爷的!但我实在没有想到,在你心中,红泪竟然如此没有分量!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做下那天理不容之事?”她这话说到后来,语气凌厉,眼中更有怨毒之色。
    林小七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呆了一呆后才苦笑道:“夫人,并非是我心中没有红泪,而是这事实在是……实在是……”他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涟音子的诘问,总不能告诉她,红泪的情郎不是自己,那孩子也同样不是自己的血脉吧?林小七本是随性之人,他虽然替燃孜背下黑锅,但他和红泪之间并无半点男女私情,平日里思念楚轻衣还来不及,又怎会想到红泪呢?但他亦知道,涟音子这一问正在情理之中,在世人眼中,自己此时已是为人夫、为人父,所行之事,恰恰有违常理!
    林小七正自尴尬,身后的龙氏兄弟脸上却有暧昧的笑意,几人低头凑到一起也不知嘀咕着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逍遥岛上的人在习惯了林小七温和的作风后,便对窥探林大公子的私秘有了不小的兴趣。而这几天里,逍遥岛上便有传闻,林大公子上七贤山说是救自己的兄弟,但实际上却是为了两位美娇娘,其中一位更是为龙大公子诞下龙种!这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逍遥岛上的居民也因此知道了,自己的这位林大岛主为什么对岛上那么多美丽的姑娘从不正眼瞧上一眼,原来却是在外面早有了对家。
    涟音子见龙氏兄弟笑的暧昧,心中更是愤怒,厉声道:“姓林的,你是想救古无病吗?那好,我不妨再送你两个字,做梦!”
    林小七叹了口气,正想说话时,却见龙四从通道处急步走了过来,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紫烟她们已经得手了,此时已是到了逍遥岛。”
    林小七心中大喜,道:“没有出什么岔子吗?”
    龙四笑道:“没有,小九她们下手极快,两位姑娘和那位小林公子此时正睡的香呢!”这厮说话也是歹毒,竟然将那孩子叫做了小林公子,还一边说一边向身边的几个兄弟挤眉弄眼,惹的几人更是肆无忌惮的狂笑。
    林小七见紫烟得手,心中欣喜,也懒的管龙四等人,看向涟音子笑道:“夫人,我说过了,红泪和那孩子是我林家人,若要带她们走,无须大动干戈!好教夫人得知,此时此刻,红泪以及我师姐已到了我逍遥岛。夫人您是不是可以将刚才的话收回去了?须知,我林某人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并非寡情之人!”
    涟音子惊道:“你……你已将红泪掳走了吗?”
    林小七摇了摇头,道:“何为掳走?你刚才不是还要认我这个姑爷吗?红泪是我林家人,她总不能在你这里住一辈子吧?”说到这里,他心中再无牵挂,觉得不必在这件事上多废时间,又道:“夫人,红泪的事情到此为止,相信你也会知道,我是绝不会伤害她的。咱们还是将话说回去吧,我刚才说了,我此来的目的是为了救我兄弟,所以,我想请夫人您看在红泪的份上……”
    话至此处,林小七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将话说反,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不是,应该是我看在红泪的面子上,请夫人您通禀苍衣老先生一声,就说林某自逍遥岛而来,有要事相报。他若来,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若不来,林某也不强求,但林某有言在先,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我兄弟的性命,若是有人阻拦,林某必开杀戒!到那时,你这七贤山怕就要成为人间地狱了!”他这话说来,语气从容、恬淡,但一股无形的煞气自身上漫漫荡漾,让人对他的话不敢有半点存疑!饶是龙氏兄弟修成红龙,但面对这煞气时,仍是打了个激灵。
    涟音子自然也感受到了林小七的这股煞气,但她却仍是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莫非眼中视我这七贤居为无物吗?”微微一顿,她又道:“别的且不说,只须我传出讯息,我敢保证,你杀的那一百三十六人的弟子、亲人会在半天之内赶到。到那时,你认为你能对付得了这些人吗?你要知道,他们若来,绝不止是一百三十六人,而会是一千三百六十人及至于更多!”
    林小七哈哈笑道:“一千三百六十人吗?便是一万三千六百人又如何?”他口中狂笑一会,随即又看向涟音子,厉声道:“即便那些人来找我报仇,但正如你所说,至少需要半天才能赶来。我倒要问问你,这半天的时间,你七贤居又如何自保?”
    涟音子咬牙冷笑,道:“你虽有大周天剑,也尽管你在沉羽湖畔犯下滔天杀戮,但我七贤居又岂是浪得虚名?有我公公和六散人在,你以为你能奈何得了我七贤居吗?”
    听她如此一说,林小七反倒平静下来,微微一笑,脸上现出诡异神色,轻声道:“七散人?七贤人?呵呵,你敢肯定,此时此刻你这山上真有七位散人吗?”
    涟音子心中震惊,脸色急变,道:“你……你什么意思?”
    林小七淡淡道:“你不敢肯定是吗?那好,我来告诉你,其他的人且不说,但我至少知道黄衣他此刻并不在山上,而且……而且我还知道,他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
    黄衣失踪的事情在七贤居本是机密之事,对外从来没有透露任何的风声。就连涟音子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事。一年多来,她总不见黄衣的踪影,心中好奇,缠问之下,苍衣才告诉她,黄衣无由失踪已有小半年之久。而且走时没留任何消息,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苍衣说这话时,忧心忡忡,又言最近夜观天象,七贤山上有凶兆显现,嘱咐她万事小心。
    涟音子脸色煞白,她隐隐感觉到林小七就是这凶兆的源头,颤声道:“我……我黄衣师叔究竟去了哪里?”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还能是哪里?自然是冥界了。”
    涟音子轻吸了口气,死死盯着林小七,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林小七同样盯着她,轻声道:“一剑穿心!”
    涟音子厉声道:“是……是你杀了他?”
    林小七冷笑道:“你以为呢?我林小七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如斯败类杀之,却也嫌他脏了自己的手!”他和鲛族人相处的时间长了,感情愈发深厚,因此对黄衣和尊者当初的行径痛恶不已,竟是比当初强烈的多。也正是因为这种厌恶由淡渐强,否则当初的郁带衣怕也是难逃一劫。
    涟音子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手指颤抖着指向林小七,厉声道:“我本来念你和红泪之间的情分,一心想……可此时,我纵有此心,怕我七贤居的列祖列宗也不会答应!姓林的,今天你就将性命留在这七贤山吧!”
    林小七冷笑道:“想留也要有本事留,就凭你七贤居吗!不过我还那句话,念在红泪的面子上,除了一人之外,我并不想伤害你七贤居其他任何人!而且我不妨告诉你,黄衣之死,实在是他咎由自取!”
    微微一顿,他厉声道:“涟音子,有一件事你听好了,我今天上山,不仅仅是为了救我兄弟,同时也是救你七贤居数百条性命。要知道,有那人在此,这七贤山迟早有一天要变人间地狱!由他变,或是由我变,你自己选择吧!由他变,这七贤山总有一天是寸草不生,人畜皆绝!由我变,不过是挡我者死、避我者生,总是可以留点血脉的!”
    话音刚落,议事堂中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林公子何必危言耸听?七贤居存世已不知有多少年,岂是区区几句话就吓得住的!”
    林小七看向来人,冷笑道:“老头,好久不见,我还念着你当初给我的一指呢!那一指,可差点就送我去了冥界!”
    第二十七章
    七贤居议事堂前,玄衣缓步下阶,他翩翩而来,脚下看不见任何的动作,竟是有意露了一招功力极深的凌空虚踏。只是这招用来,倒让龙氏兄弟嗤笑不已,面上颇有不屑。龙四轻轻碰了碰龙一,道:“老大,你瞧见没有,这老头向咱们示威呢。”龙一嘿嘿一笑,道:“无妨,且让他做一会井底之蛙,等公子不耐烦时,咱兄弟也显摆显摆,好叫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凌空虚踏!”这兄弟四人目中无人,自顾着说笑,但他们也知道这场面下林小七才是主角,所以说笑声极轻。
    林小七的视线刚一触及玄衣便微微楞住,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在玄衣身后还有一人,这人看向林小七时怒眉倒竖,一双眼睛瞪的有若铜铃!这人非是别人,竟是林小七曾经的师父轩辕沐!林小七与他之间没有半分师徒情谊,是以这次上山时根本就没考虑过他,但林小七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到了他。
    玄衣翩翩而来,淡淡道:“林公子,别来无恙啊。”
    林小七看向他,笑道:“林某福大命大,当初连老头你都没取了我的性命,自然是无恙了!”
    玄衣道:“公子真好记性,到现在也还没忘记老夫那一指啊!”
    林小七笑道:“自然忘不了,没你那一指,我如何会有今天?真要说起来,我倒是要好好谢你才是。”
    玄衣笑道:“免了,免了,林公子这一谢我可不敢当。”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老头,你不用害怕,我今天来不是找你算帐的。时间无多,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玄衣老头,我刚才的那番话,想必你也听在了耳中,那么请问,你做如是想?”
    林小七话音刚落,一旁的轩辕沐却忽然骂道:“小畜生,你此时倒风光起来了吗?玄衣大师是你长辈,按说你应该叫他一声师叔祖,你却一口一个老头的叫着!你不过得了把大周天剑,便当真以为自己从此横行无忌了吗?”
    林小七脸色急变,冷冷看向轩辕沐,道:“轩辕沐,当初因你一声小畜生,我便自残双肩,与你脱离了师徒关系。我真没想到,今日此时,却又听了你叫我一声小畜生!也罢,念在当初的一点情分上,再看在我师姐的面子上,这一声我就当没听见!不过,你须记住,若再有第二声的话,休怪林某翻脸无情!”他自小孤苦,无父无母,因此最恨人骂他小畜生。在他想来,骂自己小畜生,那便是骂他从未见过面的父母。若无畜生的父母,又何来畜生的孩子?这一句警告说来,起先不过咬牙切齿,但说到最后已是满脸煞气,眼中更有隐隐红光透出。
    轩辕沐被这煞气所慑,竟是情不自禁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但他性格本就暴烈,此时面对了当初的弃徒,即便是大周天剑的宿主,他却没有常人的畏惧。一退之后,反是激起心中的愤恨,仰面狂笑道:“小畜生,我便叫你一千、一万遍小畜生又如何?你听好了,你这目无尊长,乖张暴戾的小畜……”骂到此处,这最后一声小畜生还未叫出来,轩辕沐忽觉眼前红光似有一闪,却又随即而没!红光闪过之后,他这才发现,自己双颊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张嘴,竟是吐出两颗后槽牙来!
    玄衣和涟音子大惊,刚才那一闪而没的红光两人都瞧在了眼里,但直到轩辕沐吐出两颗牙齿时,方才知道这一闪而没的红光是有人施以突袭。但以他二人的功力,竟是没能看出究竟是谁出的手!在林小七身后,四个红衣少年一脸冷笑,面上颇有不屑。
    龙一看向轩辕沐,淡淡道:“我们公子说了,你若再有第二声我们便不客气。这一掌先取你两颗牙齿,下一掌,龙某取的就是你项上人头!”
    轩辕沐满嘴鲜血,面上亦是死灰一片,看着地上两颗牙齿,心中羞愤无比,忽抬了头大笑道:“要我项上人头吗?好,好,好!老夫就成全了你这小畜生!小畜生,你听见了吗,老夫我又叫了你一声小畜生,你倒是来取我项上人头啊!”
    轩辕沐一脸鲜血,狂笑时便愈发显得狰狞,一旁的玄衣和涟音子见他如此,心中俱是震惊,竟是忘了上前阻止。而龙氏兄弟见他狂笑,心中怒火沸腾,红影闪动,兄弟四人竟是一齐扑了上去!但四人身形刚动,轩辕沐脚下的青石板却忽然耸动,一根巨大的青色藤蔓于其间激射而出!这藤蔓出土后,自轩辕沐双脚蔓延而上,层层缠绕,竟是在瞬间将轩辕沐牢牢的捆住!这藤蔓缚住轩辕沐后,仍自蔓延向空,不一刻,却是将轩辕沐举到离地数丈的空中!
    藤蔓的根部粗壮无比,离地三尺的部位缓缓凸现出一个人脸,这人脸满面狰狞,看向正兀自发楞的龙氏兄弟嘿嘿笑道:“几位龙兄,区区小事何劳你们动手,有我木二便足够了。”原来这藤蔓竟是木青杨幻化而来。
    龙一恨声道:“是木二吗?好的很,快将这老头给我活活勒死,公子岂是他能骂得的?”木青杨嘿嘿一笑,看向林小七道:“公子,你说呢?依我看,不如摔死。这样才解恨嘛!”
    一旁的涟音子和玄衣目睹这连连奇变,至此才醒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一齐向木青杨扑去,意欲先救下轩辕沐再说。但二人身形刚动,却不防身边两棵已有千年树龄的古树竟是脱土而出,粗壮的根脉化成巨腿,将二人牢牢的挡住!这古树挡住二人去路,随即挥舞起两根粗壮的树枝化成的拳头向二人砸去!这一拳击出时,带起的枝叶又何止万千?这万千的枝叶齐齐掠动,随着这一拳的击出向两人狂暴的抽去!涟音子和玄衣虽然也算是一方高人,但又何曾见过这样诡异的场面?当下心头剧震,连连后退,来不及再救轩辕沐,只能求个自保!
    林小七看向空中兀自挣扎着的轩辕沐,眼中阴沉,似在犹豫着什么。
    涟音子被古树挡住去路后,再一见林小七脸上煞气愈见浓烈,不由惊声叫道:“林小七,他终究是你师父,你难道真要杀他吗?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林小七冷笑道:“天谴?你以为我会怕这狗屁的老天吗?”
    涟音子急道:“即便你自己不怕天谴,你也须为子嗣积德啊!你忘了自己已有了孩子吗?老天总是有眼,这天谴不应在你身上,也一定会落在你后人的身上!你就没为他们想过吗?”她此时情急,竟是想以此来说动林小七,但她却没想到,林小七此时正是光棍一个,哪里来的什么子嗣?便是有,依他林大公子无法无天兼滚刀肉的性格,又何惧这狗屁的老天?
    但有此一说之后,林小七却忽然想起了楚轻衣,此时想杀这轩辕沐那是再简单不过,只须轻轻起齿,自有人代他下手。但他知道,楚轻衣最是孝顺这个师父,若她知道轩辕沐是死在自己手里,将来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林小七缓缓看向议事堂前的匾额,那上面有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七贤居。“或许,唯有将这满山的人全部杀了,师姐才不会知道轩辕沐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吧?”林小七不由苦笑。微微一顿,他轻声道:“木二,封了这老匹夫的嘴,然后带回逍遥岛。你记住,回岛之后,让老郁给他单独安排一间秘室囚禁,千万不要让我师姐知道这事!”
    木青杨嘎嘎笑道:“公子放心,我这就将他带回。”他此时化成了藤蔓,却是不便行走,但他口中呼哨一声后,地上竟又是钻出无数略细一点的藤蔓。这些藤蔓蔓延纠结,相互传递,不一刻,却是将轩辕沐裹下了山!
    涟音子和玄衣看的目瞪口呆,两人虽然俱见过树妖,但有如此功力的树妖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七贤山上的树木何止千万?看这情形,竟是全能为这一妖所用,这实在是太过骇人了!而这些藤蔓一退,议事堂前已是满目疮痍,碎石处处可见,更有无数坑洼!
    玄衣忽然叹了一声,道:“林公子,咱们还是来谈正事吧。你此番恃强而来,不过牛刀小试,我这数百年的议事堂就已成了这付模样……唉,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林小七皱眉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此来为的就是救我兄弟。”
    玄衣点头道:“我知道,不过这事怕是难办。”
    林小七道:“时间无多,我不想再多说废话,老头,你还是将苍衣叫出来吧,有些事情怕你做不了主!”
    玄衣道:“林公子,你还是先听我将话说吧。不瞒你说,凭你此时的实力,我七贤居并不想与你为敌。你此来目的旨在那位古公子,按理说,在这件事情上,古公子其实是无辜的,这一点你我都很明白。更何况他已受了不少苦,此时便是放了他,那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说到这里,他眉头微微皱起,又道:“但是古公子现在已为仙长座下弟子,我们便是想放了他,也须征得仙长的同意才行!”
    林小七哈哈笑道:“什么狗屁的仙长,不过是一个无良的狗贼罢了!玄衣啊玄衣,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可我要告诉你,我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见这位狗屁的仙长!实话对你说了吧,我此来七贤山,第一是救我兄弟,第二便是要取这狗屁仙长的项上人头,以报我数千族人的冤仇!”他这话说来,身后龙氏兄弟脸上满是悲愤,死死的盯着玄衣,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倒象这玄衣就是那尊者一般!
    玄衣一楞,道:“你的族人?”
    林小七哼了一声,道:“老头,你无须再问,还是叫苍衣出来吧,这些事情你做不了主。”微微一顿,又道:“想必你刚才已经听见,黄衣就是死在我的手里。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死在我手中不假,但究其原因,他的死却是和你这山上的仙长有关!你若是想知道其中究竟,就快点叫出苍衣,林某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而且你须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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