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娜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我,在确定我并不是睡眼朦胧后,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却又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脸上有……虫子……刚才……」
我不禁莞尔。埃娜害羞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呢!呃……再可爱,也不能爱啊。
「埃娜,你是怎么跟校长在一起的呢?」
其实这个问题上次我就想问出来了,但是当时埃娜对我总是爱理不理,校长也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讨厌模样,让我实在是没机会得到答案。
「嗯……我一醒来,就看到校长了啊……」
埃娜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没有搞清楚我到底问的是什么。
「呃……我是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在校长身边了?」
难不成你是校长生的?
「一醒过来,就看到他了啊,然后就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我挫败地看着埃娜,好半天才又问了句:「那你醒来以前和谁在一起?」
埃娜这次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眨了半天眼睛,费力的回忆了很久后,才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醒来的时候,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然后就有一种很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我,让我感到很安全,很舒服,接着,就又睡着了……」
我刚想说什么,埃娜却突然叫了出来:「哦!我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你今天下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那个人的气息好像啊!很好闻,很舒服……」
「嗯?难道我现在的气味就很难闻么?埃娜,你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哦!」
「不是不是……」
埃娜摇着头,让那瀑布般水亮的银色长发顺着她光洁如玉的脸颊流淌了下来,遮住了她那绝丽的面容,「不是气味,而是一种感官所无法察觉的气息,而且每个人的气息都不相同。你刚和司凯尔打完时,身上就有那股气息,而且很强烈,现在则变得淡多了……」
「哦?气息?和那个人很像?你确定那是一个人么?」
我好奇起来,听埃娜刚才的话,似乎她说的醒过来以前,是指她孵化出来以前吧,那么那个气息的拥有者,就应该是她的父母了?难道我身上居然有白圣龙的血?晕……
「他……应该是个人吧……」
埃娜用手轻轻撩起脸上的长发,蹙起眉沉思着说,「他似乎总在寻找着什么,每天都在不停的赶路。但是他对我却很呵护,我热的时候,他就把我放到冰凉的水里,我冷的时候,他就把我揣到怀里。小的时候,总是做梦梦到又回到了他的怀里,听到那强劲的心跳声,感到那股很温暖、很安全的气息……」
看着埃娜似猫般慵懒地蜷起身子,脸上浮现甜蜜的笑容,我沉默了下来。原来埃娜,也是个孤儿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总是很悲伤,很沉默。有时候醒来,听到他默默地哼着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却感到心里似乎很难受,想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
说着说着,埃娜脸上又渐渐露出了淡淡的伤感。
「……埃娜,你说你听过他的声音?那么这个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突然醒悟过来,如果和我的气息很像,难道会是我的父母?
「男的,怎么,难道你认识他?」
埃娜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看着我。
「嗯,我想如果是男的,那会不会是那个把我扔在野外不管了的混蛋……」
我摇头否认着。
「混蛋?」
埃娜困惑地看着我,「把你扔在野外?」
「哦……我师父说我是他捡回来的,你既然说那个家伙和我的气息很像,我想会不会是我……父亲……」
唉,这个词……还真他妈的陌生啊……
「嗯……不知道……」
埃娜迷惑地摇着头,幽幽叹了口气后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他不可能是你父亲吧……」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虽然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还不得而知,但我总算搞明白埃娜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如此有好感了……嗯,明天去问问校长,看能不能让我的气息变一变……
朦朦胧胧的醒来,天已经亮了。身侧只留下淡淡的幽香,我抬头一看,窗户微开着,凉爽的秋风正一丝一缕的挤进屋来。埃娜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纳闷地坐起身来,却觉鼻子一痒,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一丝细细的银亮长发从空中徐徐落入我的掌心,随着微微的秋风轻轻舞动着。我叹了口气,又倒在了床上。
护士送来了早点,并微笑着问我病情如何了。我躺在床上装作虚弱的点点头后,她就不再说话,打扫干净屋子后,便开始喂我早餐。
「听院长说你是被司凯尔打伤的么?」
年轻少女的心中总是充满了美丽的梦,不管那个人到底有多坏,只要有钱,长得帅,似乎就能成为她们心仪的对象。
我故作不满的「嗯」了一声,想让她别再问了,谁知她却立刻像打开了水闸一般,无数的话题便如洪水般朝我涌来。
「他有多高?头发是什么颜色的?他是拉奇特的侄子对吧?……」
「昨天他和我们学校的一个人决斗输了,那个人你知道是谁么?听说长得比司凯尔还帅呢!唉,可惜我有工作在身,没去成,不然今天就能讲给你听了……」
「昨天比完赛后,医院的急诊室一直忙到晚上,听说那场比赛中发生了大爆炸,有很多人受伤,不过还好,还没有闹出什么人命来……」
我静静的听她自言自语着,吞咽着浓稠的米粥。这个护士还真是可爱,根本就没给我回答的时间,总是一句说完便紧接着下一句地说着。看来在重病看护房守护真是一件很寂寞的工作啊。
「你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吃完一碗粥?」
不知不觉间,米粥便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喂完了,她惊讶地看着我,突然笑了出来,「到这里来的一般都是些年纪很大的教授,很少有你这样的学生呢。他们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不让人打扰,害得我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其实院长还是不准任何人进你的房间,我是怕你饿坏了,才偷着进来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诶,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连我们都不让进来呢?」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想逗逗她,便故意迟疑了一下后,才哭丧着脸说:「其实我并不是被司凯尔打伤的,我是得了极为可怕的传染病,而且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说到这里,我握住了她的手,颤抖地说着,「……谢谢你,我还以为我会就这么寂寞的死去呢……」
她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盯着我,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我好奇地盯着她说:「你不怕么?」
「我为什么要怕?」
她同样好奇地反问着我。
「传染病,很可怕的!」
年轻的护士突然轻笑了出来,反握住我的手安慰着说:「不用担心我,其实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么?昨天来探望你的那两个人都是你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你得的是传染病么?」
我愣愣地看着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愧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哦,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我同寝。」
想了想后,我又接着说:「其实我的病只能通过血液传染,因为我昨天浑身大出血,所以才把我隔离开来了……」
如果不解释清楚,她恐怕会怀疑到校长不许任何人来探望我的真正原因吧……
「原来是这样啊……」
她无所谓的点点头,接着便问:「银发那个是你表哥么?他长的可真帅啊!你同寝我开始还以为是个漂亮的女生呢,呵呵。」
说到这里,她瞅着我的面具突然笑了出来,仿佛我的面具上有什么东西似的,我好奇的摸了摸面具,似乎没什么不对劲啊……
笑了一阵后,她才说:「嗯,你要是不戴面具的话,和你表哥还真像!对了,你干吗要戴着面具?」
「我是奇亚族的……」
面对着她再次泛滥的话题,我心中那丝愧疚感立刻就消失无踪,淡淡的说完一句后,便扭头看向了窗外。
「哦……」
护士见我没了谈话的兴致,便抽回手轻轻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要求,床头那个蓝色的按钮可以通知我……」
护士走后,我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唉,可惜没带书来,不然趁这个时候看看书该多好。对了,过一会儿悄悄溜回寝室把书拿来。
刚打开衣柜,一边摘下面具,一边取出龙羽的衣服,门突然开了。我心中一惊,急忙戴上面具,顺手关上了衣柜,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俏丽的人影站在门口,居然是……雪城月?
却见她正一脸惊讶地瞪着我,连说了好几声:「你、你你……」
我心惊肉跳地看着她,慌忙中问了句:「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雪城月却似没听到一般,依旧惊讶地看着我的脸说:「你的额头上怎么会……」
冷汗,瞬间便浸湿了我的全身……
第五集 第五章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我的心头。
难道刚才我带面具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她知道我就是龙羽,又看到了我额头上的刺青,她以后会怎么看我?
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么?那她怎么能进来呢?天哪,你早不进来晚不进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进来啊!……
我绝望得几乎想要大叫出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已深深掐进了肉里,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对着她强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却紧张得痉挛了,张口想说句什么,才发现肺里竟然连一丝空气都已无法挤出……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悲哀的想着,甚至突然有了想拔剑自杀的冲动……
呆呆地看着雪城月带着一脸惊讶走近前来,指着我的额头惊异地说:「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你的面具上会有唇印?」
唇印?慌乱中我差点摘下自己的面具来看个究竟,还好在触及面具的一霎那,我冷静了下来……哦,是唇印,不是刺青啊。那种从地狱又回到人间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等等,我的面具上怎么会有唇印?
「唇印?」
我也惊讶地叫了出来,颤抖的声线让我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哦?难道是有哪个女生偷偷溜进了不许任何人进入的重病看护室还偷吻了沉睡中的你?」
雪城月娇美的唇线勾出一个动人的弧形,那狡黠的大眼睛中此刻正充满着玩味的笑意。
埃娜……怪不得刚才那个护士在提到阿冰的时候看着我暧昧地笑,难不成她以为我和阿冰……天哪!
我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躲开她的双眼,尴尬地说了句:「大……大概是这样的吧……」
「哈哈哈哈……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哦!」
雪城月忍俊不禁,笑得弯下了腰去,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却还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说:「怪不得刚才那个护士问我为什么要来看你呢,原来……嘻嘻……」
为了逃避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我只能咳嗽了几声后,才顾左右而言它道:「你今天逃课了么?校长不是说不准任何人来打……哦,探望我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呵呵,昨天你表哥大败司凯尔那个混蛋,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才特地请了一节课的假来看看你这个英雄的表弟啊。这家医院有我们冬剑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说我为什么能进来?」
雪城月冲着我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又扫视了一下屋内的环境,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嗯,这里的条件还真不错,可你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了呢?刚才我进门的时候以为会看到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呢,谁知道你居然还能够爬起来翻衣柜,真吓了我一跳!哼哼,那个混蛋校长下令不准任何人来见你,这也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昨天我浑身大出血,校长怀疑是某种恶性传染病,所以才……」
看来刚才那个玩笑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解释呢!嗯,还能藉机报复一下她不请自来带给我的慌张无措,嘿嘿。
「恶性传染病?」
雪城月先是傻傻地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仿佛在思考着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接着才似突然醒悟过来般,立刻跳离我三尺之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后才说:「你现在该不会是回光反照吧……」
「你见过这么精神的回光反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