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宋哲眸子里一片和气,“你们家少爷这次又立了一功,我听说算上以前的功劳足够升一级,不愧是萧军长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国家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才,你们可要照顾好,千万别出差错。”
众人急忙称是。
宋哲满意的点头,含笑道:“以后多派点警卫,北京的治安虽说不错,但不代表就一定安全,多派点人总不会有错,你们觉得呢?”
众人应道:“大公子说的极是。”
“嗯,尤其对方的人数大于等于二的时候,更要特别小心,实在不行就躲躲,别硬撑着往上冲,”宋哲温和道,“毕竟安全重要嘛。”
萧明轩的脚步霎时停住,表情僵硬。众人齐刷刷的抽了,宋大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堂堂从军队出来的少爷连两个小毛贼都收拾不了么?是这样的么?
宋哲仍在浅笑,如翩翩君子温雅如玉,仿佛刚才借机影射那件事,扇了人家一巴掌的人不是他,众人不禁一寸寸风化成渣,宋哲不再管他们,吩咐手下把宋枫抬上准备好的医用车,终于看过去,嘴角挂着一贯的浅笑:“你现在可以开口了。”
“……”
“哦,阿熙让我问问用不用给你找个美人陪睡。”
宋枫哭了:“大哥,你觉得我现在能干什么?”
“他说你可以让美人用嘴为你服务。”
宋枫的眼睛瞬间亮了,正要同意只听他大哥继续道:“他
说你伤了肺,等你爽到顶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就能给殡仪馆打电话了。”
“……”
“我最近比较闲,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放心吧。”
“……”宋枫哆哆嗦嗦,“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受伤了,你饶了我吧啊啊啊!”
萧明轩自始至终都没开口,似乎也没对宋哲的话感到生气,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走远,然后才坐车回萧家大宅。他休息了一段时间,想去看宋枫,却总有一种力量拉着他,让他生生停住了脚,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提醒他,还不能去见他,至少不能以这种姿态——一个弱者的姿态——站在那人面前。
他的伤渐渐好转,再次回到军区,迈上三楼的办公室,打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对面的军长回礼,指着椅子:“坐。”
“是。”萧明轩在椅子坐下,后背挺得笔直。
军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透着股欣慰:“你这次做的不错,已经通过决议正式授予你中校军衔,明天会宣布这一命令。”
萧明轩并没感到多么高兴,沉默一瞬:“爸,我有件事想问。”他在外面一向极为遵守军队的规矩,从未喊过这个称呼,军长看他一眼:“说。”
“特种部队的士兵一般都是在部队中副班长以上的军政素质优秀的官兵中选拔,是么?”
“你想参加选训?”
萧明轩点头。
军长思考片刻:“去吧。”
萧明轩摇头:“我指的不是北京军区侦察和突击部队,也不是南京军区的‘飞龙’特种部队、广州军区‘华南之剑’、济南军区‘黑贝雷’和‘雄鹰’、沈阳军区‘东北猛虎’以及成都军区‘西南之鹰’,而是这次任务派的那支一直被隐藏的部队。”
军长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萧明轩望着他,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楚的认识到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20 漫长
宋枫没有去医院,他家大哥手下那位天才医生的实力足够盖过北京各大医院同专业领域的王牌,因此他被接回宋家大宅,躺在他那张好久没睡过的大床上,抱着他那只好久没见过的心肝狗,和它一起哆哆嗦嗦在宋哲的荼毒下可怜巴巴的生活着。
萧明轩和军长面对面的谈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他老爸长出一口气,终于妥协:“你赶上了,三天后就是,他们那的总队长和我有些交情,临时安一个人进去不成问题。”
他起身立正,打了个军礼,转身出去。他简单准备一下,三天后同几人一起乘直升机在一处深山降落,肩膀上的两杠两星瞬间惊呆了一群人。这里都是从各个部队挑上来的精英,谁也不知训练的真正目的,萧明轩是最清楚的那个,对于普通士兵而言特种部队一直是神秘而强大的存在,被传的上下入地无所不能,其训练内容足以称的上非人两个字,而现在他将直面这一切。
他站在训练营的大门抬头望去,远处重山叠翠绵延不绝,他连北京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他吸了口气,转回身坚定的迈进去。他们被领进一个临时搭建的营房,各自分了一张床和一块号码牌,从此将没有名字没有军衔只有代号,他低头看一眼,29号。
宋枫窝在床上摸着他那只狗:“心肝,你说我大哥会轻易放过我嘛。”
“汪!”
宋枫泪流满面:“你也觉得他会整死我是不是……”
“汪!”
房门咔嚓开了,宋哲含笑进来,心肝立刻跳下床缩进角落里,伸着两只肥胖的爪子抱住头,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宋哲看一眼,温和道:“不愧是从小养大的狗,性格和你真像。”
“……”宋枫默默的把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凌晨四点,一声尖锐的紧急集合在空中骤响,萧明轩立刻睁眼,急忙起身穿衣,背好白日发的二十公斤的背包迅速出去站好,教官看一眼时间:“一周后集合速度超过一分钟的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他看也不看众人的表情,跨上越野,简洁吩咐:“跟上。”
司机打着火,扬长而去,一群人静了半秒钟,齐刷刷的拔腿开跑,萧明轩抬头,山道蜿蜒而上,曲曲折折的少说也得有十五公里,他调整呼吸,控制着自己的节奏,奔进队伍。虽然做了两年的毒枭,但他坚持着晨跑的习惯,现在看来倒是正确选择,不过饶是如此,在二十公斤负重的情况下,跑到最后他也差点炸肺,他甚至觉得现在只要一张口都能把整个胃吐出来。
跑到山顶时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远处一轮新日正冲破云层,万里红光,他喘着粗气,眸子里映了一片艳丽的色彩。
宋枫被蹂躏了一个月,那医生的医术相当好,他左肩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胸膛的枪伤也渐渐痊愈,虽然还缠着绷带,但他认为这不能构成阻挡他出去开荤的理由,但他家大哥显然不这么认为。
“大哥,”他眨着湿漉漉的双眼,干巴巴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去做生意了?”
宋哲正在沏茶,眸子在蒙蒙白雾中更显温润:“我说过最近很闲。”
宋枫蹲在地上双手扒着茶几:“你不去做生意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家?你可是家里的老大啊。”
宋哲喝了口茶,温和道:“我目前赚的钱足够养你几辈子,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那……”宋枫伸着爪子,努力寻找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宋哲看向他,温柔的浅笑:“其实我一直觉得随时发情不是个好现象,不如哪天带你去宠物医院割了吧。”
宋枫惊悚的飘去两米远,抬头对上某人温润的眸子,立刻手脚并用爬回屋。
萧明轩觉得传闻不假,最开始的日子简直就像地狱。
成为特种兵体能是基础,除了早晨的负重跑,他们还要举15公斤哑铃150下,拉力器100下,臂力棒100下,训练营地有一片30米长的悬空铁丝网,他们每天都要来回匍匐300趟,手肘和膝盖被粗糙的地面磨破,鲜血渗透迷彩服,留下沉沉的暗色,教官站在旁边看着仅仅一个上午的运动量,在心里打上公正的分数。
正午刚过他们便整齐的站在操场上接受阳光的暴晒,手上平举着一把八一式突击步枪,枪口用绳子吊着一块砖头,他们要如雕像般的站两个小时,汗水浸湿额前的头发,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一滴滴砸在僵硬的手腕,接着流到地上蒸发干净。
训练像是无穷无尽,他们要在4分钟内穿越800米路障,一分钟做完100个俯卧撑,练习倒功和散打,一排接着一排,向后高高跃起1.5米,接着用背重重砸向水泥地,砰砰作响,晚饭后休息半小时继续负重跑,此外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武装泅渡,一口气游完五公里。
一开始周围都是漫天的咒骂,但随着机械式训练的重复,众人开始变得麻木,大家在以前的部队都是佼佼者,谁也不愿给原部队丢脸,虽然抱怨但仍是怀着一颗不服输的心比着进步,其中有些人中途离开,有些人一直坚持。
他们觉得坚持就能看到胜利,但半个月后教官站在队伍前做了简单的评价后刷下一部分不合格的人,接着看着剩余的人,点头道:“队长说你们人太多,让我想办法扔一半,现在我可以交差了,那么同志们,训练从今天起算是正式开始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
沉默了。
各种变态的训练接踵而至,萧明轩在两天一夜的野外生存中运气不好,掉进了五六米深的山沟,致使陷入短暂的昏迷,周围是无人区,完全的野生环境,他的大腿被划了道20厘米的口子,鲜血直流。他醒来后已不知过去多久,他觉得这次可能要赶不上预计的时间被淘汰出局,他有短暂的沉默,接着咬牙爬上去继续走,途中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到了极限,甚至随时会倒下,但他想他这样倒了,之前的一切也都白费了。
他最后拼着一口气硬撑到了集合地,紧接着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这次的总教官是上次任务中的队长,他看一眼时间:“还差一点你就出局了。”
萧明轩低笑:“还好。”
那人沉默一瞬,终于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要来?”他对这人的背景有些了解,而且他还是堂堂一个中校,为何要来受这份苦?
萧明轩被要求去处理伤口,他撑起身,慢慢越过他向前走,低声道:“为了让一个人再也不会在我的面前倒下去。”
总教官一怔,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久久沉默。
宋枫又憋了半个月,抱着心肝蹭下楼,宋哲坐在沙发看报纸,头也不抬:“去哪儿?”
“遛……遛狗……”
“哦?”宋哲看过去,笑得异常温柔,心肝立刻狂奔上楼,瞬间没影。
宋枫:“……”
“它似乎不想出去。”
宋枫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回楼上,几分钟后只听小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宋哲收起报纸出门,站在院内一个两米深的坑前,满脸微笑。宋枫捂着胸口,悲愤的吼:“为什么我的窗户下会有一个坑,而且为什么上面还盖着一层草皮?!太缺德了!”
“你有意见?”
“没……”
宋哲的表情堪称温柔:“疼么?”
宋枫哽咽了:“……疼。”
宋哲点头:“这说明你还没好,”他对手下吩咐,“把他抬去楼上好好养着。”
“是。”
宋枫被七手八脚的抬出来拖回屋,顿时恶向胆边生:“我有生理需求的好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洁癖狂性冷淡啊?!”
宋哲笑容不变,惋惜道:“我本来决定再关你半个月就放了你的。”
宋枫默默消化一秒钟,猛地扑过去,他家大哥有洁癖,他不能抱大腿,只能哭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你原谅我吧,别再关了啊……”
萧明轩顺利通过选训,开始接受更为严格的训练,他被要求在50公里时速的汽车上准确击中200米外的人靶,从30米外将手榴弹准确投进小汽车的窗口,他在黑夜乘直升机跳伞入水,背着
沉重的武装奋力向岸边游,天气已转凉,河水冰冷刺骨,浸到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钻心的疼。
他后来被关进一间没有窗户的钢制屋子,里面放着监狱里常见的马桶,此外连一张床都没有,他的吃喝拉撒全在这里解决,四周很静,落针可闻,刚开始他淡定的坐着,接着他有些烦躁,敲敲打打,发出一些声音,后来他又变得沉默,时间开始模糊不清,他甚至不清楚这顿是早饭还是午饭,他觉得自己被关了很久,而事实上他每次睡眠的时间仅为几分钟,当然这些他并不清楚,最后他实在有些熬不住,干脆抱膝坐在角落,他开始想宋枫。
虽然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但他仍不清楚自己对那人的感觉,宋枫与他来说是最特别的存在,除去缅甸任务那人一共救了他两次,一种是无比强悍的姿态,另一种则颓然倒在他面前。
他的命是那人用命拼来的,他想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把他从记忆里踢出去,那人似乎早已和他的生命融为了一体,伴着一呼一吸。
连着血,带着肉。
☆、21 得失
宋枫被迫养了两个半月,终于摆脱宋哲的毒害,他高兴的开车去国安,坐在王一忠的办公桌前和善的与他探讨金钱问题,最后在一针毒品钱上遇到了困难,原因是萧明轩只交了份报告,压根什么都没提。
宋枫怒了,要求王一忠打电话现问,王一忠纯良的说不知道号码,宋枫是真不知那人的手机号,无语的瞪他半晌,气咻咻的开车杀到部队,一问之下得知那人调走了,再问则得到两个字:机密。他对这两字咬牙切齿了一阵,暗道反正你过年总得回来,到时候再说。
想通后他便去逍遥快活,开车围着四九城转,思考去哪儿玩能最爽,结果这个过程中公司老板连打了六个电话,到第七个时宋枫觉得今天要是不接他能一直打下去,只得接了:“又有工作?让我玩几天。”
“你已经玩半个月了,还不行?”
宋枫欲哭无泪,他在半个月前以为能出来,结果因为一句话又被多关了半个月,他商量:“再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