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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的未知,大路两旁的树林越来越少,高大的城门楼进了眼帘,行人越来越多,林缃绮咬紧牙不降速,马鞭挥得更快。
    “快闪开,是大将军的墨龙。”有人大叫,人群喧哗叫嚷躲避不迭。
    青石板街道过了一条又一条,奔过相府奔过寻芳楼又兜了几条街道,林缃绮朝国宾驿馆奔去。
    驿馆气势恢宏的大门在望,只是,门两旁立着两队手握樱枪的兵士。
    “好骑术,不过,你跑不掉的。”
    背后传来杜威响亮的嗓音,林缃绮手一抖,差点把持不住。
    没有时间给她选择,她朝国宾驿馆里冲。
    门口的士兵没有举樱枪挡她,然而,进门百米处一巨大迎宾石挡住了去路。
    林缃绮没有杜威的骑术能提缰纵过那块硕大的迎宾石,去势太快,勒缰转换方向朝一侧赶都来不及了,眨眼间便是马死人亡。
    “公主小心。”随着一声高叫,一道人影上马落到她的身后,马缰被那人接过,马儿发出尖锐的嘶鸣,整个马身立起,两只后蹄在地上不停打转。
    被抱下马时,林缃绮周身被害怕的汗水湿透,脑子里一片空茫。
    “属下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请公主恕罪。”那人一身胡服,头戴盔,足着长靴,说完请罪之语,侧身移到林缃绮一侧,手指戳她腰部。
    林缃绮回神,扬声道:“把这马还给杜大将军。”没有转头看杜威一眼,抬步越过迎宾石往里走。
    迎宾石后雕柱画檐繁复精致,琉璃网金芒耀眼,枝繁花茂。
    不知杜威走了没有,林缃绮想找个地方隐蔽起来,方走得十几步,一股旋风从背后袭来,林缃绮一惊,背后之人把她狠狠搂按进怀里,坚硬的铜壁似的胸膛撞得她眼冒金星,鼻子火辣辣的疼。
    熟悉的让人安宁的气息,林缃绮没有挣扎,片刻,那人松开她,紧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一个房间。
    房门在背后踢上,苻卿书带了怒气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不是在相府呆着吗?怎地又差点落进杜威手里?”
    真的是他!安全了,紧张和惊惧消失,周身的疼痛加剧,林缃绮痛哼了一声,身子软乎乎站不住。
    “怎么啦?”苻卿书上下察看,有些微惊慌失措。
    “好疼。”林缃绮捂住腹部。
    “骑马怎么会肚子疼?”
    “杜威先前把我扔马背上奔走了一二十里地。”林缃绮委屈得要掉泪。
    苻卿书抓着她手腕的手倏地收紧,嘴唇动了一下,不问话,把她打横抱起,力道轻柔,半托半箍在怀中大踏步里间走去。
    把林缃绮抱放到床上,苻卿书伸手就去解她裙带。
    “就颠簸了一下,不要紧,歇歇就好了。”林缃绮有些羞臊,按住他的手不让动。
    苻卿书微蹙眉,咬了咬牙,暗暗寻思,以后两人成亲了,不会每次求欢都得这么麻烦吧?
    看了林缃绮一眼,苻卿书没有坚持,手掌在她腹部轻压,林缃绮微颦眉。
    再往上移去,按到她胸下肋骨处,却听她痛呼低喘,苻卿书捺不住,也不管她同意与否,猛一下解开她的裙带拉起衣衫察看。
    锦绣薄缎轻衫被撩开,烟罗裙半褪到腹下,林缃绮羞得满面通红,那头苻卿书看见她肚腹青红淤紫一片,哪还有绮念,只心疼得吸气,又轻按了几下她刚才呼痛的地方,面色变了,沉声道:“可能有一根肋骨折了,躺着别动,我去喊辆马车来。”
    回敏王府还是回阆寰阁,苻卿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回阆寰阁。
    林缃绮被苻卿书平放在车厢上躺着,他自己侧坐着。
    马车走的很慢,林缃绮问道:“宗主怎么那么巧在馆驿里?还穿着北燕的武士服?”
    “哪里来的巧?”苻卿书笑了笑,拉起林缃绮的手摩挲,道:“阆寰阁有跟踪杜威的人,上午他驾马跑的太快,跟他的人在他出城后把他跟掉了,就一直在城门处候着,你骑着他的墨龙刚进城,咱们的人就发现了,一面通传给我知道,一面又急忙使人大喊大叫吆喝开行人。”
    啊?怪不得自己驾的那么快,沿途还没撞上人,原来是有人给自己开道。
    林缃绮臊着脸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会跑国宾驿馆去?”
    “你在京城里故意兜圈子,又跑相府和寻芳楼前过,咱们前些日子才说过要设套让杜威娶凤歌,我若连这点心算都没有,怎么执掌阆寰阁?”苻卿书淡笑,俯下头亲了亲林缃绮唇角,赞道:“你真聪明,我方才和杜威说过几句话,他对你这个所谓的北燕公主印象颇佳,咱们因势利导便可引他入套,我传讯给顾含章了,明日早朝会说笑着把杜威北燕公主有往来的消息说给众臣知之,一挨他和凤歌的亲事拟定,他的大将军一职顾含章会请旨撤掉。”
    得到夸奖,林缃绮心情大好,也不觉得疼痛了,巧笑着捧了回去,道:“宗主何许人也,缃绮在宗主身边时间长了,文韬武略没学到,学些许皮毛还是有的。”
    “你啊!还敢说,把人吓死了。”苻卿书浅笑,把林缃绮的头轻托起让她枕到自己腿上,轻抚她脸颊。
    他的一双墨眸亮得慑人,满满的柔情和意味暧昧的笑意,林缃绮脸蓦然红了。
    分别有许多日子了,现今她近在咫尺脸飞红霞,车厢里面光线弥暗,风吹起帘拢偶有光亮在她脸上晃过,忽明忽暗勾得人心头荡漾。
    苻卿书不敢再静看下去,低声问道:“怎么不在相府呆着?”
    想起出府原因,林缃绮黯然,“宗主,听说窈娘进宫了,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你就离开相府想回阆寰阁问我,路上遇到杜威你?”
    林缃绮点了点头,静等苻卿书解释。
    “若是有法子,我也不想送窈娘进宫,但是,她不进宫,就会落进杜威之手,一旦杜威发现她不是你,兰薰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苻卿书沉声道。
    “兰薰的下场?”林缃绮还不知兰薰已死,惊得要坐起来,又疼得痛呼。
    “躺好,我讲给你听……”
    竟然这样!兰薰因起了坏心被苻卿书使巧计借刀杀人弄死,自己的二妹从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因为这些变故,苻卿书才不得不送窈娘进宫。
    林缃绮自进阆寰阁后,窈娘对她关爱有关,兰薰面上也是热情周到,兰薰就这样死了,林缃绮整个人呆滞说不出话来。
    苻卿书不想她纠结兰薰的死,欲引开她的愁绪,问起先前的疑问:“从禀报的情况看来,杜威是在与你比赛,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打赌……”林缃绮把经过简要讲了。
    苻卿书皱起眉,像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杜威不是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人,为何会纵马过去了又调头劫你?”
    林缃绮也不解缘由,当时杜威的马那么快,她没看清马上是他,杜威看起来也没怀疑她。
    第41章——梦里不知身何处
    杜威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调头,迎面远远一瞥,只是一闪而过,他的心里对车帘后那个倩影浮起一种说不明的感觉,故虽然不屑,还是回头劫掠了人,掠了人要做什么,他心中那时也没什么想法。
    将军府富丽奢华,杜威本人住的院落却空阔却又冷清,墙壁一幅巨大的四国地形图,一张硬板床,靠墙一方上面挂着一柄宝剑,外侧一个搁衣物的橱柜,上面作了放茶壶茶杯的作用,除此之外,房间再无他物。
    回了将军府后,杜威脱了衣裳,就在院子里水井中打了几桶水冲浴,正准备进房,林绿绮来了。
    林绿绮目光闪闪躲躲看着杜威健美的腹肌,极想去吸吮他精壮的古铜色肌肤上的一颗颗水珠,更想去捋摸栖伏暗黑的草丛中那物。
    杜威往日荤素不忌,今日却不知为何很反感。
    “滚。”他一个字也不想对林绿绮多说。
    林绿绮咬牙,自假缃绮进府后,杜威还从未召她暖床上,她已是肠枯身冷难忍。
    假缃绮的死使她意识到,那些欢好恩爱都是水中月,杜威喜欢的只有她大姐。她本不愿再用自己姐姐邀宠的,此时无奈,只能再祭出这一招杀手锏。
    “将军,我画了几张我大姐的画像,将军要不要看?”
    “拿来。”杜威脸冷着,手却伸得很快。
    林绿绮为了与缃绮在父亲面前争宠,琴棋书画也极不错,画上的缃绮虽说没有像真人要走下画儿来似的,却也栩栩如生。
    家变前的缃绮笑容满面时多,杜威贪婪地看着,第四张的缃绮不知想到什么,俏皮地笑着,杜威眉心剧跳,拿画的手微抖。
    这俏皮的笑容,他今日刚从另一张脸上看到,杜威有些魔怔地想,难道那女子是缃绮?可驿馆里的北燕武士明明喊她公主。
    “将军,怎么啦?”林绿绮敏感地觉察到他的异样。
    “你大姐会骑马吗?”
    “会。”
    “骑术怎么样?”
    “非常好,西宁军营里的骑尉还多有不及她的。”
    难道那北燕公主是林缃绮假扮的?那宫里的那一个呢?
    杜威坐不住,想马上冲进宫证实。
    早上昭帝才不动声色发了脾气,杜威咬了咬牙忍住直闯华瑶宫找窈娘的想法,到宫门外递牌子求见他姐姐杜琳。
    杜威不求见,杜琳也正打算宣他进宫。
    进宫十年,独宠了十年,杜琳除了有过人的胆魄谋略和兄弟争气立下军功,也因她有傲人的美貌。
    一袭艳红金丝缎锦长裙,张扬似火,艳盛如霞,繁复细密的深绛色滚边花纹融合在炽烈浓洌的鲜红里,狂放中又别有一番尊贵矜重。
    杜琳最美的是她那一双销魂夺魄的媚眼,此刻,那双流媚泛春的眸子却凛凛生寒,散发着一股凌厉阴骛之气。
    旁人看了大气也不敢出,杜威却浑不在意,草草行了臣下晋见之礼后,便直接道出来意:“姐姐,你帮我宣华瑶宫的宫女窈娘来,我有话要问。”
    “我宣不了。”杜琳冷冷道,盯着杜威的目光要把他捅成几刀。
    杜威没害怕,怒道:“这皇宫里你的位份最大,又主理后宫,不过一个宫女罢。”
    “一个宫女?”杜琳反问:“你真以为敏王献一个宫女进宫那么简单?”
    杜威默然,片刻,低声道:“姐姐,我求你了,你帮我找她来,我需得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缃绮。”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是便罢,是缃绮我一定要带走,我要娶她。”杜威拳头凶狠地砸向殿中红漆木柱。
    整个大殿在摇晃,明丽的帷幔摇摆了几下,脱离了金灿灿的搭钩洒落,遮住了杜威的面目,杜琳怔怔看着隔着帷幔的模糊面孔,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疯了,林缃绮有过多少男人了你知道吗?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苦要一个残花败柳。”
    “缃绮是被逼的,不准你说她是残花败柳。”杜威寒着脸掀开帷幔质问:“你帮不帮我宣人过来?”
    他这是在皇帝头上动土,杜琳杜琳竭嘶底里,尊贵的仪态尽失,高声道:“你这阵子干的好事一宗接一宗,皇上对你已有不满,你还不收敛么?”
    “你担心失宠是吧?”杜威冷笑,冷硬的五官恍若青铜兽面,獠牙魑魉,骇人万分,“有什么好怕的?得到缃绮后,我会设法让皇上更加宠信你,离不开你。”
    冷瞟了杜琳一眼,亦不行礼告退,杜威大踏步离开。
    不帮他宣人他也有办法,明着不行暗着来,禁卫军在他眼里就是无用的稻草人,他半夜里再闯宫确认便是。
    杜琳呆呆地看着杜威消失,颓丧地跌坐椅子上,久久无法动弹。
    爹娘死后,姐弟俩相依为命,弟弟二十几岁还不肯成亲,她以为他是心心念念报仇,原来竟是为着一个奶娃娃不肯娶妻。
    昭帝连着有一个多月不宣她侍寝,分明是弟弟惹恼了他故意冷落自己,若再由着弟弟胡闹下去与帝皇争夺女人,不仅是失宠那么简单,只怕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敏王送窈娘入宫,行的便是借刀杀人之计。
    不行!窈娘不能留!
    昭帝对窈娘正宠着,自己万不能亲自动手,只能还是用昭帝的手治死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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