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几句,梁易行终于把情况摸清楚了,血泪逆流有木有?
尼玛就不能提早交代一声,给个缓冲余地啊亲。
说来就来了,还因为这样的原因在全国范围内封杀西洋传教士,他的生意怎么办?因为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在,梁易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让传教士面圣,至于结果如何,全看他们自个儿争取。
对方难得见到这样爽快的人,瞧他那信心满满的模样,甚至提前付了六成报酬。
现在可好。
都吹了。
这事的确是中间环节的衔接出现了问题,他没法子责怪庄凛,堂堂正二品朝廷大员,皇帝跟前的红人,肯帮他这小商人说话已经给了天大的脸面,天意弄人啊。瞧梁易行急得团团转,二爷还装傻,“要我说,那些个传教士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表舅你心太好,竟这样帮助他们,这事可再不能插手,若让圣上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西洋人的闲事,咱管这么多做什么?”
“读书人有句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免费看诊这事怎么想也不靠谱,里头必有陷阱,认真你就输了!”
不靠谱你妹,陷阱你大爷!
次奥,作为商人,他不管这些好吗,钱……只要赚钱!
梁易行的心情糟糕透了,却不敢对庄老二叫嚣什么,非但如此,还得呵呵干笑。
他不愿在将军府多停留半刻,正要告辞,林燕玉抱着五妞出现了。
奶娃刚睡醒,一直揉着眼找粑粑,正巧黄嬷嬷匆忙赶来逐日院说起表舅登门之事,燕玉脑筋转了转,给小三小四盖好被子,抱着精力充沛过头整天瞎闹腾的五妞往前走。迈过门槛,进入前院正厅,她笑着招呼道:“听说府上来了贵客,我来瞧瞧,爷不给介绍介绍?”
说着,她抱着五妞径直走到庄凛跟前。
“小五闹腾半天,就盼爷回来,瞧瞧,这会儿开心了。”
二爷也没顾忌,他妻奴儿奴之名早已经传开去,这些都是虚的,一家人关上门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他将五妞接过来,抱在怀中颠了两下,哄到:“爹的乖女儿,瞧瞧,小模样真俊,也不知会便宜哪家小子。”
…………!!
就连林燕玉也无语了,小妞这才半岁,丫就开始操心这个,果然,岳父与女婿那就是天敌,相互不待见的。
也不知听懂没有,五妞露出半颗小米牙咯咯笑。
父女俩玩得那个开心。
梁易行就这么被遗忘了。
过了许久,林燕玉才扭头朝那方瞧了一眼,再次询问:“这位,我从未见过,却是哪来的贵人?”
二爷恍然大悟,拍拍脑门,道:“你看我,竟忘了介绍,这是母亲那边的表舅,姓梁。”
“表舅老爷好。”
林燕玉模样娇,音色温润,说话如沐春风。
初初见她,梁易行的确眼前一亮,他也听过将军夫人的传言,听说是庶女出身,地位低着,竟混到让满京城贵太太客气的地步。他早想亲眼看看林氏其人,真正见到的确没有失望,若是平时,他已经拿出出海的见闻侃侃而谈吸引妹子注意。
这场见面来得不是时候,比起同美人发展友谊,他更关心与西洋人谈的那笔生意。
闹到这份上,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96广州府x联合军
庄凛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只等西洋舰队入侵,一等两三个月,他们迟迟不来。
这时候,距离大晋朝的新年还有些时候,西方却是基督弥撒的时间,各家各户忙着庆祝耶稣诞辰,没空到大东方找碴。饶是庄凛耐性好,这一等就是小半年,等福朗思牙集结大英帝国出征东方,已经是来年二月。
宝钗十四,正是新婚,折腾两辈子,她到底嫁了个靠谱的老实人,鳌禹的长相同贾宝玉的确不能比,撇开这一点,其他方面那是贾宝玉吹牛拍马也赶不上的,尤其有一点,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真汉子,一诺九鼎,前个薛宝钗感叹了一句,这年头,武将也得有文化,别的不说,至少得看懂兵法。丫还真天天抱着《三十六计》琢磨,说话也不自觉装起逼来,动不动就是“兄台”“先生”“之乎者也”。
还别说,这年是真热闹,不仅是选秀年,也是科举年。
大晋朝科举分三阶:乡试、会试、殿试。
便是第一轮乡试也在八月间,算算还有足半年,贾府再次陷入凝重紧张的氛围,一来,贾政虽还领着俸禄,却迟迟没能回工部复职,他缺席的这段时间里,工部改良了攻城梯以及投石机,众官员得水湛大力嘉奖,尤其此项目的核心人物庄老三,他又升级了,从工部郎中到工部侍郎,比大哥虽还差了半级,已经足以光耀门楣。老庄家这几年糟心事不少,大房正妻与平妻都是能闹腾的,庄聿是命大福气重,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升职这天。
算上老爷子,庄家一门,四人入朝,这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生生红了眼。
旁的不说,至少贾政的心里是很难平衡了。
幼子青云纵天资聪颖,尚在襁褓之中,无法为家族的腾飞贡献力量,阖府上下,他能逼迫的也就只有贾宝玉……虽然,那货因为买秀才文章被大学士斥责,遭天下读书人厌弃,当爹的总要给儿子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不是?
想起那小子做诗时的那股子灵气,又想想他平日说的那些话,贾政认定了——丫不是学不好,而是心理不乐意。贾政琢磨了好些时候,终于想出一条妙计,他将贾宝玉叫到书房,难得慈祥了一把,嘘寒问暖说了好些关心的话。
贾宝玉本就是个敏感的性子,贾政这模样真真把他吓得不轻。
三句话下来,丫抖得跟筛糠似的。
瞧这没出息的样,你羞辱他吧,左耳进右耳出,天下太平;难得关心他一回,还不领情,吓得跟耗子见了猫。贾政先头还和颜悦色的,越说越生气,终于,他忍不住咆哮起来:“混账,你倒是说话啊?老子怎就生了你这么个气死祖宗的王八蛋出来!”
┭┮﹏┭┮.
说?他要是有这胆儿也就好了。
吼完这嗓子,贾政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上,猛喘了好几口大气,nnd,他是造了什么孽啊。
好在他还没完全丧失理智,尚且记得将贾宝玉叫过来的初衷,贾政努力调整好自个儿的情绪,道:“还有半年时间乡试开考,你可准备好了?”听到这话,贾宝玉直接懵了。他以为,被大学士羞辱之后父亲已经放弃让他科举入朝的想法,没想到,丫还不死心。
“父……父亲……”
他不开口的时候贾政就已经很生气,瞧这结结巴巴的窝囊样,尼玛!
便是如此,贾政还得伪装出慈父模样,循循善诱道:“宝玉啊,我知你是聪明有灵气的孩子,怎么就不将心思从闲事分到正事上来?父亲去世之后,荣府已经不复从前的光鲜,你还不上进,百年之后我要如何同列祖列宗交代?”
基本上,这种话对贾宝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瞧他那低头不说话的受气样,贾政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若能通过八月乡试,也好将史家、薛家、林家的姑娘都请来聚聚,除了林海入京那年热闹一回,有好些时候没聚过了。”
薛宝钗已经嫁到鳌家,鳌大娘就喜欢这种心细嘴甜八面玲珑的女娃子,瞧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没婆婆为难,宝钗小日子和美着,鳌禹虽有些憨,却是顶顶会疼人的,大抵武将都是这德行,瞧着金刀立马威风赫赫,关上门媳妇就是天。有宝钗出嫁在前,史家也想起湘云的婚事,自中秋大出洋相,她再没机会出府,贾母对她也只有怜悯之心,关爱之意,并没有将她与贾宝玉送做堆的想法,见过那场闹剧,贾母再没让人接她过来。
表哥表妹本就是危险关系,宝玉在女孩跟前又是没节操的,万一闹出什么事……
不过三两年时间,当初日日欢聚玩乐的小伙伴已经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黛玉也从贾宝玉带来的阴影中走出,将心思放在继母列出的那三号人物上。她本就生着玲珑心思,早先总担心这个忧虑那个,直到刘氏进门,相处几日之后,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迈步走向新生活。贾宝玉此人折腾她许多年,从调戏容云鹤到中秋闹剧到买他人文章蒙骗当朝大学士……对他,林黛玉终于彻底失望。
如今提起这个名字,浮上心头的也就只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她走出来了。
虽还不到出嫁之年,身为正二品大员的嫡女,还有林燕玉这样风光八面的姐姐,黛玉不愁嫁,各路媒婆磨刀霍霍只等探出刘氏口风立刻就行动,同时,黛玉也知道姐姐列出的最终人选,了解之后,她只说了一句:“母亲做主便是。”
刘氏一直注意着黛玉的表情,能看出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这倒稀奇了,她竟不嫌弃武将家门的糙汉子?
不是说这姑娘最喜欢贾宝玉这种周身灵气,俊逸风流的?
林燕玉嫁了武将,日子红红火火,从同情到艳羡,京城闺女捶胸顿足……而后,薛宝钗又嫁了武将,这会儿还瞧不出来,只听说鳌大娘对媳妇好着,圈内什么活动都带她去,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宝钗刚进门就拿到管家权,日子可叫一个舒心。
这年头,武将都成了良配,文臣就是奶油小生陈世美。
黛玉转变至此很大程度上是见过姐夫为人。
从前总嫌弃武将粗鲁,没文化真可怕。
思想一转变,雷点瞬间便萌点,铁汉柔情什么的腻死人有木有?
……
提到姐姐妹妹,贾宝玉眼前倏地一亮,就连夏金桂带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欢喜只一时,很快他就想起贾政给的前提条件:在污泥潭里挣扎,杀出重围,进入会试。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是要远离科举洁净一身,或者放弃部分原则与林妹妹再续前缘。
贾宝玉很为难。
这时候,他压根没想到另一个问题,大晋朝别的没有,读书人是最多的,三年一次的科考报名者众,乡试提名也不容易。
科举不是你想考,想考就能考!
瞧这混蛋有些心动,贾政赶忙添一把火,又赞了林黛玉几句,然后不经意提到王夫人同夏家太太往来甚密,绕了半天就一个意思:你若搏一搏,没准还有同林黛玉相好的机会,若不去,夏家女汉子欢迎你!
姜还是老的辣,同贾宝玉斗法这么多年,贾政终于找出了最适合的一套方法,一击命中,见血封喉。
贾宝玉妥协了。
考!
他考还不行么?
被动与主动的区别是很大的,至少,府上众人都察觉到,宝二爷近来有些不对劲,从前除了与丫鬟玩闹就是出街同狐朋狗友厮混,美其名曰交流诗才,实则手拉手一起泡妹子。接连三天见他出现在书房,荣府众人惊悚了。
贾母是欣慰,她特地去祖宗祠堂叩拜,感动得老泪纵横。
“我的宝玉终于开窍了,荣国府后继有人。”
长房那边就直接的多,甭管贾赦还是邢夫人,开口都是同样的话:丫中邪了?
这么多年也没见贾宝玉正紧读过书,突然就开窍了?这其中怕是有猫腻啊。
所有人中,最淡定的是贾政,最不关心此事的是王夫人,她是贾宝玉的亲妈没错,若换个时候,她怕也乐得做梦都会笑醒,可惜,时间不对。应付夏家太太就已经够伤神,近日,贾宝玉那干娘马道婆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竟从牢里出来了,她不知怎地知晓了王夫人放利子钱这事,暗地里威胁了好几次。
这事若宣扬出去,那是重罪,阖府都要受牵连的,王夫人呕出一口老血,心里那个恨……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她怎么早没发现这老货的真面目。
在宝玉上进的喜悦以及马道婆带来的危机之中,日子哗啦啦翻过。
三月,福朗思牙与大英帝国的联合舰队攻打茜香国,妄图以此为据点,同大晋朝全面开战。茜香国还未从前一次战争中走出来,实力尚未恢复就遭遇这样的打击,很快就被攻陷,两国联军正式登陆海岛,与广州府隔海峡相望。
这时,距离驱逐西洋传教士已经过去小半年,不仅水湛,就连当初对皇帝如此作为心有微词的大臣都已经忘了这事,广州府突然传来八百里加急密报,向朝廷求援。两广总督很客观的阐述了联合舰队的实力,这封密信在早朝时被太监总管当众念出,群臣静默。
“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当初那些反对驱赶传教士,并私下找过庄老二的大臣终于有底气站出来了。
他们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往中间迈出一步,道:“当日,臣竭力反对以暴力手段驱赶西洋传教士的行为,并三番两次找过神威将军庄凛,望其传达于圣上,臣的良苦用心并没有得到重视,最终引出这样严重的后果,神威将军难辞其咎!”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这么多抨击的言论,庄凛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很淡定,就等着水湛发问呢,自家老子开口了,庄翼德平时总羞辱自家仨儿子,闹出什么事就让他们练武场上见真章,真正遇到自家小子被外人羞辱这样的情况,他果断有节操的挺身而出了。
老爷子双眼瞪得溜圆,凶神恶煞的看着那些诋毁自家小子的王八蛋。
“我儿乃正二品神威将军,司领兵打仗之职,怎敢与文臣抢饭碗,老头子入朝几十年,还没听过有事找将军的!”
“嗤,这事真不用说得太明白,不就是怕圣上动怒,不愿担责任么?”
“自个儿操蛋还敢拖我儿下水,不嫌丢人?”
虽然,真相就是如此,满朝文武包括御座上的皇帝水湛心里都有数,从他嘴里一说,先前站出来的那几人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简直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姓庄的咋都这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