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凛接取支线任务,燕玉是知道的,她却顾不上这些许多,登陆大晋朝这么多年,托特女汉子第一次察觉无力,庄小二的情况越发不好了,仿佛是从抵达广州府开始,他就哼哼唧唧浑身不痛快,根据小二子的属性推演,燕玉隐约猜到原因,那劳什子寺庙的老和尚也说过,这家伙是佛陀转世,有大气运的,他是天生的福星,到哪儿都该康泰祥和……若他长大些,这种程度的杀戮与戾气到不足以影响到他,他还小,突然由平和的京城转战到硝烟战火之地,吃不消是正常的。
林燕玉怎么也没想到,情况恶化得如此快。
起先只是小脸有些泛红,精神不济,燕玉将他抱到小床上安顿睡着,她起身去收拾东西,将打包带来的行李拆开放好。毕竟是随军,不是在京城家中,最得力助手黄嬷嬷被留下来照料宅院,几个大丫鬟之中,林燕玉也堪堪带走福官一人。
到这里,再没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伺候她,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刚把二爷的东西收拾好,铺床,垫上凉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燕玉亲自往厨房走了一趟,吩咐准备清热降暑的吃食,刚把这事交代好,回头一看,庄小二已经烧起来,浑身发烫,也就是身上没出痘痘,那模样就像是遭了疫病似的。
林燕玉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给吓到了,她在小家伙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烫得吓人。
再烧下去,成傻子也有可能,燕玉急得在房内来回转了几圈人,然后让福官找冰盆来,将冰块敲碎装进厚厚的棉布袋里,入手冰凉,又不冻人,摸着差不多,燕玉才将冰袋放在小家伙额头上,这只是应急措施,治标不治本。
她立刻打开队频,调出庄小二的资料。
受戾气腐蚀,状态显示异常,可能催发新技能。
这就是所谓的危险与机遇并存?
若是从前听到这话,林燕玉百分百赞同,有这样的大机缘,她也不介意以身犯险搏一搏,这会儿,眼睁睁看着亲儿子身处于危险之中,她挠心挠肺恨不得代其受罪。他还那么小,怎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庄凛回来就见燕玉急红眼守在小床前,模样肖似自个儿的二小子脸色潮红,顶着冰袋压抑的呻吟着。
房内一股子凉气,全不像六月天。
听到脚步声,燕玉转身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家相公,她也没说什么,又转回去密切关注着二小子的情况。被媳妇这样红果果无视对庄凛而言绝壁是头一遭,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他大阔步走到燕玉身边,拦着媳妇肩头,道:“怎的红了眼?二小子怎么了?”
燕玉不答。
平日的温婉和煦那就是习惯伪装,这会儿惦记着二小子的事,她也没心思做这些表面功夫,她这样,庄凛才真正着了急,自家媳妇比同朝的武将更果决利落,极具大将之风,两人成亲多年,他真没见过林燕玉急成这样。
这回怕真是出大事了。
两国联军的问题还没解决,后院又出了乱子,庄凛也不自觉烦躁起来,刚坑了容云鹤的好心情也消失殆尽。
虽没得到回答,庄凛没有放弃,他又问了两声,终于,燕玉有反应了。
她只简单提到小家伙的属性与广州府的戾气犯冲,然后就让二爷自个儿看队频,庄凛也是急昏头,在媳妇的提点下,他才想起万能大百科全书,上天下地除了生孩子之外无所不知的智能管家。
得到最准备答复之后,他是真蛋疼了。
广州团本是大势所趋,无法拒绝的必然,庄小二的属性也是生来注定的,这两条注定会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所以,这场劫难压根无法回避,是激活新技能还是被广州府浓重的戾气烧坏脑子……端看小家伙的心性以及个人意志。
谁也帮不了。
这边,庄二爷的临时宅邸中,小两口守在床前,为亲儿子加油鼓劲,另一边,容云鹤也展开了搜捕计划,他当然知道庄凛有算计,否则不会在自个儿跟前废话这么多,不过……若福朗思牙小公主真的混在联军之中,别说,这还真能作为结束战争的突破口。
和谈需要资本,两军之间装备与战力相差太远,现如今,他们能够利用的最佳武器就是这位任性的羔羊。
有些人天生自带狗.屎运。
那位福朗思牙公主是真能折腾,她若混在联军之中,容云鹤还得想法子把她引出来,天知道……她竟偷偷乘小船登陆,混入广州。
小公主摸来大晋朝是有原因的,她疯狂的迷恋着前朝那位一路杀到欧洲大陆的大王,听多了那位的英雄事迹,连带着东方文明在她眼中也美化得不像样,抱着少女的期待与幻想,她朝着心的方向来了……尼玛,谁知道刚偷溜上来就遇上冤家。
小公主伊芙与林燕玉的口味相差无多,都喜欢顶天立地真汉子,对于容云鹤这样的……林燕玉还能抱着欣赏的眼光去看,毕竟,托特联邦雌雄难辨的人妖不少,这是阴阳之外的第三类美。伊芙却表示接受不能,初见面,容云鹤就认出这是女扮男装的福朗思牙公主,至于小公主,看着容云鹤那张脸以及不自觉散发的妖孽荷尔蒙,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容大爷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真没被嫌弃得这么惨。
本来,他只想着扣下公主,从精神上虐待她,然后以此为筹码同两国联军谈判……
那鄙夷的眼神点燃了某人那股子邪火。既然小仓鼠已经进了笼子,他倒不用急着收网,不逗一逗实在对不起自己。
☆、99真绝色x大嘴花
被容云鹤盯上的猎物是逃不掉的,京城人士都听说过这句话,这回却很出乎意料,小公主伊芙对容大爷表示了莫大的嫌弃,自偷摸摸登陆广州海岸被容云鹤逮个正着,两人进行了一系列鸡同鸭讲的对话。
“who …are you?”
小公主一开口,容云鹤就深深无奈了,虽然他是真没听懂这妞说了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百分之两百不是大晋朝土著民。这是惊讶之下的情不自禁,伊芙也意识到自个儿用错了语言,趁容云鹤质询还未出口,她又说:“窝……daddy福朗思牙,mummy晋,大晋!i'm mixed!!”
小公主特地选用了世界公认的第一通用语,混杂大晋方言,容云鹤愣是没听懂。
什么打底,福朗思牙,什么马蜜……
“说什么鸟语?能好好说话?”
“bird?no no no……no bird!”
真是,操蛋也不足以形容容云鹤此时的心情,他简直玛丽隔壁了!
作为南征军高级将领,狗头军师一般的存在,整个军营里除了庄老二说的话能让他搁心上,别人还真管不了,为了隐藏自个儿的身份顺利逮住小公主,从临时住所出来之前,容云鹤特地脱掉铠甲换上常服,他拿出了泡妹子的专业手段,也没让小公主看直眼,别说这……连惊叹的成分也没有,除了哀婉就是悲痛。
纯爷们咋能长成这样?
天生残疾也没比他惨。
嫌弃归嫌弃,离开福朗思牙的国土,踏上大晋朝土地,小公主德行收敛了不少,她对大晋朝语言虽不精通,也听说过一句话“a wise man submits to circumstances.”
翻译过来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本以为东方的土地上专出元太祖那样的硬汉子真英雄,他率铁骑征战欧洲,占领了世界上最辽阔的疆土,百年之后,整个欧洲大陆依然流传着他的故事,漂亮姑娘都想嫁给他……
年轻时的幻想注定是要粉碎的,万里迢迢自福朗思牙远渡广州的小公主伊芙在登陆的瞬间就享受了一把透心凉的感觉,还没遇到她的大英雄,就先遇到容云鹤这艳绝京城,贱冠群儒的妖孽。
更让她惴惴的是,这厮眼中不时闪烁着狩猎的精光。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性别以及语言障碍,他们依然鸡同鸭讲说得非常开心,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南征军驻地。
走到驻地门口,小公主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这厮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
特地到海岸线上逮她的?
万能的主啊,请庇佑我,让我摆脱这娘炮!
……人的际遇就是这样奇妙,前一秒,她还在心里哀叹,天要亡我,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峰回路转了,伊芙看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大英雄,她的元太祖,她的阿波罗神。
“hero,窝叫……伊芙,窝闷做朋友!friend!good friend!!”
在屋子里闷久了,林燕玉正好出来透气,就撞见这出好戏,她原本压抑的心情瞬间就放晴了。自家相公接下的任务她心里有数,庄凛的算计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出乎意料的是容云鹤超乎寻常的行动力,这速度也忒快。
还有这福朗思牙小公主。
真真是个妙人儿。
她说的那句“英雄我们做朋友”和托特联邦某阵子的流行语“土豪我们做朋友”简直同根同源。
看她望着鳌禹那眼放精光的模样,再看看被嫌弃的容大爷,燕玉那个感慨,原来扭曲的只有那些京城贵女,懂得欣赏男性阳刚美,具有超凡眼光的姐们儿是纯在的,虽然数量偏于稀有。
别看鳌禹长得五大三粗,实际却是个容易害羞的性子,虽然没看出伊芙是女扮男装的,接收到这样炙热的眼神,他依然有些hold不住,鳌禹抓了抓后脑勺,朝容云鹤那方挪了两步,压低声音问:“这小兄弟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
容云鹤龇牙,有了薛家姑娘还不够,丫也学会抢妹子了。
就不告诉你!!
三人之间的气氛正微妙着,薛呆子竟在这时候过来了,这么多年下来,呆霸王身上虽还有股子倔强和邪气,性子却沉稳许多,不再干那些斗鸡走狗之事,他依然混在鳌禹手下,已经有了正是册封的品级,乃是正儿八经的武官。
“鳌头,找你半天了,怎么竟在这儿?”
“哟,容先生也在。”
薛呆子对谁都轻慢,唯独侍卫营三猛将,他对庄老二是仰望,对鳌禹是敬佩,对容云鹤……他是发自内心的深深忌惮,尼玛,薛家同贾家那点姻亲关系就累得他险些没活出这条命!
瞧薛蟠过来,容云鹤的心情仿佛好了些,他笑骂道:“我说薛呆子,姓鳌的娶了你妹妹,怎么也该喊声妹夫,别丢天下大舅子的脸!”
“得,您放过我,这儿可是军营。”
“对了,大夫已经开了房子,草药熬好端给兄弟们喝了,瞧着有些效果,我特地过来说一声,您二位莫担心。”本来薛蟠这模样也是小公主喜欢的,硬朗可靠,他不开口倒好,一张嘴,形象尽毁,在这娘娘腔面前姿态摆得这样低,做人能有点尊严么?
小公主轻哼了一声,音量不大,却引起了薛呆子注意。
好歹是皇商家族出身,他见过的世面比容云鹤和鳌禹都大。
尤其,薛家同西洋商贩也是有往来的,薛蟠一眼就认出这厮不是本国人。
他想了想,用半路出家的蹩脚英文磕磕巴巴的说:“you……foreigner?spanish?”
没想到,真没想到。
一个照面就给人拆穿了身份。
伊芙还没想好说辞,薛呆子又道:“lady?”
卧槽!
不愧是风流公子,在百花从中混过的,一眼就辨出雌雄,对未成年的稚龄小公主用这样的形容词,简直太失礼了……他是挺多了外国商人这么称呼自家老娘,没考虑到年龄梯度。
你才lady,你全家lady。
不要对少女做这样失礼的形容。
傲气上来,丫也忘了这不是在自个儿国家,她昂头,摆出优雅尊贵的姿态,轻蔑道:“i'm the princess.”
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好呢?
薛呆子那英文水平,也就知道“hello”“byebye”“good”“yes”……以及几个海商业发达的国家名字,什么句子结构啊,习惯用语,他统统不懂,就连直接翻译也很勉强,伊芙这句摆明身份的话他只当听天书,压根没懂,倒是林燕玉,她结结实实惊叹了一把,虽然很多词汇都有变形,依靠自个儿的能力,她连猜带蒙听懂了七成,小公主用的语言像极了托特联邦上古构词法。
这玩意儿懂的人极少,她只是为了方便查阅战歌典籍选修了两年而已,语言方面的东西学起来实在很枯燥。
意外来到大晋朝之后,她还感叹过,因为没打算回到让她觉得孤独寂寞的托特联邦,想要在大晋朝安顿下来,过去学习的许多东西都宣告报废,手挡其中的就是托特古语,没想到……峰回路转,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林燕玉勾起一抹笑容,招呼了几条汉子一声,确保已经将注意力拉过来,这才对悔青了肠子的小公主道:“spanish princess?so……lucky!”
林燕玉一开口,大老爷们感慨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弟妹才是真绝色啊,次奥!
听这标准的口语,这流利的造句,同薛呆子简直不在一条水准线上。
“good girl,now tell me your name.”
“susan?vanessa?or cici?”
她唇边一直挂着微笑,语速不急不缓,很笃定的模样,她是虚晃一枪,以这种方式消磨小公主最后的一致。殊不知,猫儿惹急了也会挠你一爪子,她不该提到cici,福朗思牙贵族圈内还真有这么一号人,同伊芙小公主从来不对盘的……小公主瞬间达到满怒状态,她用福朗思牙国语吼道:“别提那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