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庄希贤一下坐了起来,停了两秒她说:“我就来!”
挂上电话,她看向简亦遥:“林家果然等不及了。”
☆、95暗涌
午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刀子似的,简亦遥转身拢了拢庄希贤身上的大衣,把围巾拉起来遮住她的脸,伸手搂上她,两人向内走去。
两侧整齐的墓碑阴森森的在月光下泛着白,庄希贤高跟鞋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带着一如既往的韵律。
徐箐的墓地旁,明晃晃的一个大坑,围着大坑不远站着几个人。
天生看到她,把自己手中的手电亮起来,光束打在地上,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男人躺在那里,庄希贤被简亦遥拥着走了过去,在男人面前的位置她停下,蹲下来。
五官端正的脸上现在带着黄土,眉毛上都是,庄希贤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手绢,在他的脸上擦了擦:“丁慕远”她低声唤他,丁慕远没有动,庄希贤抬手向他鼻子下探去,丁慕远忽然一睁眼,差点吓到庄希贤,这夜深人静的墓地,他扮的什么回魂。
但很快手电的光束就刺的他又闭起了眼。
天生挪开电筒,丁慕远睁眼又看向庄希贤,很快认出了她,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你,他们也是你的人呀?不早说,害我还要装昏。”
天生笑了下,简亦遥目光沉沉,他可没忘这男人是谁,那个小警员,庄希贤曾经扭捏着站在他的面前……
但这次庄希贤没有扭捏,她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皱眉道:“你也算可以,别人做卧底,你也做卧底,能卧到把自己活埋了。”
丁慕远动了动,身上还有被绑着的绳子,系得自己像个大粽子:“赶紧来帮忙。”他打定主意知道这些人不会害自己,所以理直气壮的提要求。
庄希贤挥了挥手,天生让人来解开了他的绳子。
丁慕远那里一直有派人盯着,今晚天生临时收到消息,他竟然被人抓来这里准备活埋,这人连天生也不知道他和庄希贤的纠葛,只能先把人救下,然后等着庄希贤来发落。
丁慕远被割开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懊恼道:“这拍也拍不干净。”
庄希贤拢了拢大衣,也不看他:“命捡回来就该去还神了,还讲究?”
“我自己又看不见,这不是怕你看着不舒服吗?”他拍着身上的土大咧咧的说,简亦遥看了他一眼。
庄希贤转身走到简亦遥身边,把手塞进他的手里:“先出去再说吧,这地方可没什么意思。”两人拉着手向外走去,庄希贤对着天生说:“这坑先埋回去吧。”
丁慕远看着走远的两人,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个男人他见过,只一面也无法令人不记得,那冷俊的样貌,带着一点不予隐藏的傲气。只是那时候,他们俩应该还没有在一起。
******
几个人直接来的是丁慕远的住所,他从信箱里摸到钥匙打开门:“这地方没人知道,很安全。”
庄希贤走进来,打量了一下,很漂亮的三室两厅,都装修好了,这地方确实应该挺安全,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
庄希贤的人都在楼下,只上来了她和简亦遥,丁慕远先去洗澡换了衣服,这一点,庄希贤是绝对不介意等他一次的。
他被埋过的地方可是墓地,那土想起来就够她毛骨悚然的。
就连站在这么干净的屋子里,她依旧觉得不舒服,她走到窗口向下看了看,她的人散在那里,天生还在那边处理善后。他们不能等人埋了丁慕远再出手,所以还把那几个准备埋他的人打晕了。
“他到底是谁?”简亦遥走过来,从身后搂上她:“你对他很不一样。”
庄希贤一点没感觉到简亦遥的吃醋,抬手拨了拨窗口挂的风铃,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转过来,另一侧有一个很小的“喜”字。
“这是新房?”庄希贤低声道。
简亦遥把她搂的更紧了点,忽然想到,他们俩今天已经那样,是不是也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他埋在她的脖子里,顿时觉得有些心热,他这么爱她,早点结婚,她也可以更安全。
想到这里,他在她的颈侧蹭了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两个人有了亲密的关系,他就多了一份对她的眷恋,所谓亲密无间,原来是要那样经历过才能明白,他胡思乱想着……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丁慕远洗完澡走了出来:“让你们久等了。”他擦着头发,看到凉台上相拥的两人,他扔掉手中的毛巾:“过来坐。”
庄希贤手指拨了下风铃,“叮当”一阵脆响,转头问道:“这是你的新房?”
丁慕远点了点头:“几年前的,不过没用上。”
庄希贤就是随口一问,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简亦遥却看出丁慕远脸上的落寞,估计并不是一件快乐事,陪着庄希贤在他对面坐下。
“我也不拐弯,你们今天救了我,估计也不会是碰巧吧?”丁慕远笑着拿过桌上的烟:“我抽支烟压压身上的味,你别介意。”
庄希贤摆出可以忍耐的表情:“我想知道你卧底在那个会所到底是为什么?”
丁慕远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好奇的问她:“你和林家有仇?”
庄希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好说。”确实不好说,如果和徐箐联手的是林家,那就是有仇,要是没有,那就是——还是有仇,简亦遥的仇。
丁慕远换了个问法:“你在查他家的事?”
庄希贤点头。
“他家有什么好查的?”丁慕远总觉得这女孩对他有点特殊,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到了,所以他也注意过她,知道她是谁:“不过是不是觉得查东西很费力?”
庄希贤没说话,只是用墨黑的眼睛盯着他,丁慕远紧张起来,这姑娘太亮了,那样看着人的时候总令人无端失去自信,害怕衣服穿的不够精神,发型不够出众。
他躲开她的目光,不再卖关子,坦白道:“整个帝港城都被一股势力保护着,怎么可能让你们查到。”这样一说,又怕伤她的面子,立刻改口:“不过多点时间,大概还是可以,毕竟你回来的时间太短了。”
看到庄希贤面色不变,他才继续说:“其实是这样,林家靠的全是卓家,而卓家,也要看别人的脸色,你猜那人是谁?”
他留下时间让庄希贤去想,觉得她应该能猜到,所以闲适的靠近沙发里,吐着烟圈,于是就不知不觉多了股纨绔子弟的气质。
庄希贤翘起腿,左手支起下巴笑着说:“你卧底养成的习气要不改回来,回头还怎么干警察?”
丁慕远身子一僵,不由换了坐姿,想了想,她好像真的很了解自己,他也觉得亲近,干脆又坐直了身子:“有个美资的集团,他们才是卓家的后台,这个美资的集团是你们丰园的股东之一,你不会不知道吧?”
庄希贤含笑看着他,有他在,她省了多少事,至于他说到的问题,她当然不知道。
丁慕远想逗她多说两句话,可是她就是那样淡淡的笑着看他,然后他就不好意思再卖关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这个美资的集团在帝港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想要政绩的那帮利欲熏心的家伙一直抱着他们的大腿,这几年帝港城的大项目都有这个集团的影子。”
庄希贤完全没有注意过丁慕远提到的这个集团,有些突然,看了简亦遥一眼,简亦遥却心中忽然灵光一闪,自己的父亲说不让他管这边的事,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也许在某些领域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政治投资,每届政府上台背后自有一些财团的支持,可是这是美资?难道说帝港城的地方政府离谱成这样?
丁慕远却忽然掐掉烟头,又点起一支:“他们插手的行业很多,跨度也大,甚至,他们下面资助的几个研究所和科学院这两年研究出来很多先锋种子,因为他们的支持,现在帝港城的粮食产量已经排在了全国的最前列……”丁慕远嗤笑了一下:“帝港城的某些人曾经还夸下海口,‘帝港城不止能养活帝港城的人,也能解决全国人民的吃饭问题。’你看,这是多大的志气?可惜……也只是说说,还不是为了政绩。”
庄希贤面无表情,身子前倾:“那你,去林家的俱乐部是想查什么?”怎么听这事和他都不应该有什么关系。
丁慕远默了一会说:“给你们说也没关系,这个美资的集团后面还有个药厂,我们怀疑在做非法的人体器官买卖,以及处女血液采集。”
庄希贤坐直了身子,不太相信的看着他,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你爸好歹也是局长,怎么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你们不可能不知道林家是手狠的,今晚不就差点被埋了?”
丁慕远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尴尬:“那个,上面要换届了,你大概不懂,这次比较关键,是个机会。”
简亦遥瞬间明白了,的确,要换届了,他是为了立功!
而庄希贤也猛然想起一事,他们都不知道的,就是明年,也就是上次自己家出事之前,确实国内出了大新闻,从上到下,很多官员因此落马。
难道,也包括帝港城这里的官员?
她想到上次下令陷害自己的常务副市长,问了丁慕远,这次他却说不清。
庄希贤只觉得有什么好像渐渐的在变清晰,这个她需要好好想想。
倒是简亦遥仍旧有疑问:“按理说,你这种情况,家里应该是十拿九稳才会让你去,怎么不派人保护你,你没有后援吗?”
说道这里没想到丁慕远一下郁闷了,看了一眼庄希贤,还是决定说实话:“要什么后援,其实那个外资工厂的证据我们早就有了,这事原本绝对不会有问题,我只要这样不痛不痒的装一阵,等开完会,平稳过渡之后,我就可以直接立功了。”说到这里,他又偷瞄了一眼庄希贤,她的表情没有鄙视,他才继续说:“其实大家都是这样,家里有门路的,可以少走点弯路,不过我这次比较倒霉催的。”
“怎么倒霉?”庄希贤不解。
“本来林家一定不会觉察,可是上周他那个破会所库房里有人抽烟,然后不痛不痒着了点火,你说,着火就着火呗,库房边偏偏发现一个密室,操!那地方怎么能有了密室,所以每个人祖宗八代都被查了一遍,我这种,本来身份就弄的外来的,自然很快露馅了。”
“密室呀……”庄希贤囧,喃喃的说着,忍着没笑出来,就是嘛,本来人家这位“薛少”至少可以一路安全到明年,原来,还是被自己连累了呀。
她看向简亦遥,简亦遥脸上也有忍俊不禁,他搂上庄希贤的肩头:“还有要问的吗?没有咱们就先走吧,他后面也应该还有事。”
庄希贤摇头,其它事可以明天再说,两个人很快的告辞,刚一下楼,庄希贤就扑到简亦遥怀里大笑起来。
丁慕远确实够倒霉。
☆、96注定难眠的夜晚
侍应手里托着果盘,轻轻敲了敲包间门……
包间里只开着轻柔的音乐,几个人坐在那里,侍应看了一眼坐在左侧低声说话的两人,轻轻放下东西,退出包间慢慢地关上门。
林卡靠在沙发上,吸了口烟,寂寞的朝天吐着烟圈,一个,两个……
卓闻天看完短信,扔下手里的电话,看到对面低声聊天的宾白和陆哲,他推了下左边的林卡:“说吧,非要我过来干什么?”
林卡枕着沙发靠背,侧身看他:“还能干什么,商量开业那天的事情呗。”
宾白和陆哲停下聊天,最近林卡一直心事重重,他们已经很少出来玩了,今天被叫出来,原来还是为了开业的事情。
卓闻天有点不耐:“就这点事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何况咱俩中午才见过,你中午怎么不说?”
林卡仰头吐了一个烟圈,闲闲道:“白天是白天的工作,晚上是晚上的工作。”
卓闻天被噎,侧身抬手想给他一下,但看到林卡落寞的样子,心中又一软,放下手说:“出息!”
宾白和陆哲对看了一眼,林卡现在已经开始寂寞到准备寄情工作了吗?说起来,这俩人都迷上了庄家的大小姐,还以为他们俩以后每次见面都会打一架呢,没想到还是小时候的情分占了上风。
“对了,还有件事,赶紧找人把这里每个旮旯拐角都检查一遍。”林卡忽然坐直了身子说。
另三个人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
“再别提了,你们还不知道,前几天万福会的储物室里有个领班抽烟,后来不知怎么起了火……”
卓闻天听到万福会,储物室,立刻心中一跳!
宾白接话:“哪个领班?”里面的人他们都认识。
林卡摇摇手,示意不是要说这个:“这事还得奖励他,你们不知道,这一烧竟然烧出个夹层!”林卡又细说了一下那个夹层的用途,还有位置,宾白和陆哲大呼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