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柳墨归一愣,一下子忘了生气和挣扎。
花满楼顺势又拉了她一把,让小姑娘坐在了自己腿上,柳墨归习惯性地蹭了蹭,在花满楼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然后就听见男人温柔的嗓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
“阿墨,我不嫌弃,阿墨绣得不好看,但是我很喜欢。”
小姑娘的腮帮子终于不鼓了,抿着唇偷偷地笑:“那、那你会一直带着它吗?”——她做这个,本来不就是为了想送一个可以让花满楼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的礼物吗?就像他上次送她手镯一样。
花满楼笑着点头:“会的。”
小姑娘的气一下子全消了,伸手抱着花满楼的腰,小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仰起脸来看他:“花满楼,花满楼,那我今天是不是很乖?你的生辰过得高不高兴?”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求表扬求夸奖的娇憨,让花满楼哑然失笑,难得有些“不温柔”地伸手揉乱了小姑娘的一头长发,笑声清朗:
“嗯,阿墨很乖,我很高兴,谢谢阿墨。”
小姑娘一下子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伸手晃了晃他的衣袖:“其实还有最后一个礼物的!花满楼,你是不是最喜欢我了?”
花满楼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染上了几分无奈,却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然后立时就听见小姑娘清清脆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
“你最喜欢我,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吧!我今天会很乖很乖,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好。”
——怎么会不好呢?花满楼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柔软得要化了,摸索着捧起了小姑娘的脸,低头就吻了上去,手上微微用力,一下子就翻过身将小姑娘压到了床上。
“唔……那、那个姿势……”柳墨归挣扎着要去拿枕头下的小册子,却被花满楼按住了手腕,男人素来温柔的嗓音如今却是带着夜晚特有的低沉沙哑:
“阿墨,你刚才说了,今晚都听我的……要说话算话。”
“那、那好吧,”小姑娘已然有些不太清醒了,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我很乖的!说话一定算数!”
花满楼笑,一点一点继续加深着这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反攻?【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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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
第六十五章
剑仙
悠闲的时光好像总是过得特别快,就在花满楼和柳墨归正甜甜蜜蜜地度过了婚后的第一个月时,江湖上却是风云再起——有一个绣花大盗忽然间在江湖上凭空出现,光凭着他一个人,一个月之内就已经接连做下了六七十件大案,刺瞎了几十人的眼睛后,盗走了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镇远镖局的八十万两镖银、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新婚燕尔的花满楼这一个多月来很少关心江湖上的事,等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却已经是七月中旬了,这件案子交由了六扇门的总捕金九龄来查办,而金九龄却是将此事托付给了陆小凤。
以陆小凤的性子,到了京城,大概一定会亲自去闯一闯王府,看看自己有没有办法潜入,只是……王府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守卫森严不说,机关陷阱更是防不胜防,陆小凤这一次,恐怕是不那么容易……花满楼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神色凝重,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
“花满楼,花满楼,陆小凤这次是不是很危险?”
很显然有这种担心的并不是花满楼一个人,柳墨归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晃着他的衣袖,满脸的昏昏欲睡,好看的眉毛却是几乎拧成了一团:“我们也去京城吧?”——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这几天好像总是很困倦的样子。
花满楼叹气,神色间带上了几分歉意,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他和小姑娘才刚成亲不久,本是想好好陪着她到处游玩的,只是此事实在凶险,他却也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柳墨归眨着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盯着花满楼看了又看,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掩着口秀气地打了个呵欠,凑过去趴在他的肩头抿着唇甜甜地笑了起来:“陆小凤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想帮他的忙呢!而且……我都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听说京城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等这件案子结束了,花满楼陪我逛一逛吧?啊一定要记得带够钱呢!不准小气,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的!”
花满楼终于笑了起来,揉着小姑娘的头顶,柔声应了一句“好”。
……
两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的下旬,进了城就直接去了王府,已然是王府新任总管的金九龄亲自出来将两人迎了进去,然后两人就在王府里见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他的相貌很俊美,白面微须,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势,腰侧一柄长剑并未出鞘,周身却好似有一股凛然的剑意交错环绕。
这会儿正是刚过午饭时分,正是白天最容易困倦的时候,柳墨归被花满楼牵着手往里走,有些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在看见这人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就莫名地清醒了些,盯着他仔仔细细地又多看了两眼——
明明没有见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起来,却好像有些眼熟呢……柳墨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花满楼拉着她的手里挣脱开来,轻轻地一击掌,满脸的恍然大悟,歪着头脆生生地问:
“你是西门吹雪的亲戚么?和他好像呢!”
难怪她觉得眼熟,原来是这人身上的那种清冷又锋锐的气质让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西门吹雪!
男人闻言转过头来,视线在小姑娘的身上略微一顿,并没有说话,却见小姑娘不知为什么忽然间用力地摇起了头来:“不对不对,虽然很像,不过也很不一样的,西门吹雪虽然不爱说话又没有表情,但其实很温柔很可爱呢,你却好像比他还要冷……”
西门吹雪……温柔可爱?男人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好像是忽然间怔了一怔,停留在小姑娘身上的视线好像一下子就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一时间默然无语。小姑娘却是犹自不觉,看着他又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清清脆脆地追问着:“你是谁?”
话一说完,却是忽然间顿了顿,看着依然一言不发的男人,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些什么似的,挠着头发摇了摇头:“不方便说吗?那就算了啦,我不问就是了,对不起,你别生气……”
“叶孤城。”男人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清冷的声音让这七月里的酷暑也好像一瞬间带上了几分凉意。
柳墨归愣了愣,一下子恍然——白云城主叶孤城,她自然是听说过的,据说是和西门吹雪不相上下的绝世剑客,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自己居然还问他是不是西门吹雪的亲戚、还拿他和西门吹雪比较……
“内子自幼长在幽谷,不谙世事,冒犯之处,还请叶城主见谅。”花满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小姑娘护到自己的身后,抬手向叶孤城作了一揖以示道歉。
柳墨归揪着花满楼的衣袖,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眼叶孤城,见他仍旧还是一脸面无表情、也看不出究竟是有没有生气,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发,却到底还是“勇于承认错误”,诚诚恳恳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就是叶孤城。那个……虽然你和西门吹雪不一样,不过我觉得,你也是很好的人呢!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孤城平静的脸色在小姑娘说出“你也是很好的人”这几个字时好像忽然间就有了波动,深深地看了柳墨归一眼,柳墨归仰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不明白他那种神色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倒也没有半点害怕,从花满楼身后出来,大大方方地和叶孤城对视,一双杏眼里早已没了先前的睡意,清亮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叶孤城,虽然冷,虽然和西门吹雪不一样,但也不是坏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
叶孤城和她对视了片刻,终于是有了别的反应——他摇了摇头,向着花满楼和柳墨归两人淡淡道了一句“无妨”,而后话题一转,忽然道:“西门吹雪是你们的朋友?”
剑神西门吹雪为花满楼的新婚妻子准备了嫁妆的事,早已在雷勉的授意下传遍了整个江湖,叶孤城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花满楼心知叶孤城是起了战意,并不希望看见他和西门吹雪性命相搏,略一犹豫却是并不回答。柳墨归摸着下巴歪了歪头,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啊。”
反正……她是很喜欢西门吹雪啦,西门吹雪虽然没有说过,但也应该是把他们当成朋友的吧?
叶孤城冷漠的脸上竟然好像在一瞬间染上了几分兴奋的意味,将视线转到了花满楼的身上:“你有没有和他交过手?他的剑法如何?”
花满楼叹了口气:“我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他的剑法极好。”
“嗯嗯!”柳墨归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西门吹雪可厉害了!”
叶孤城没有说话,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越来越浓,一个人转身离开。
花满楼似有所感,长长地叹了口气,柳墨归愣了愣,有些不解地仰头看花满楼。花满楼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多说,转而问起了金九龄关于绣花大盗的事。
……
花满楼估摸着陆小凤若是要来,应该就在这几天,便和柳墨归一起暂且在王府住了下来。柳墨归这几日似乎是越来越容易困倦,天才刚黑了不久,就已经掩着口开始打呵欠,迷迷糊糊地靠在花满楼怀里睡了——花满楼起初还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病了,但来京城前就就给她把过了脉,脉象很是正常,除了容易困倦之外也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只当她是最近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
柳墨归虽然困了,但花满楼却是清醒得很,一边轻轻地拍着小妻子的背哄她入睡,一边却是分神注意着王府里的动静——也许是因为才刚失窃的关系,王府的夜里平静得甚至有些沉重,除了虫鸣声和侍卫们整齐稳健的脚步声,竟是再没有了其他的声响。花满楼却并不觉得厌烦,仍旧安静而耐心地等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屋顶上忽然有声音响起——
花满楼的听力一向都比常人要敏锐得多,立时就分辨出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这样轻得几乎已经悄无声息的脚步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暴露了来人的身份——江湖上能有这样绝顶轻功的人,本来就也没有几个。
花满楼笑了笑,抱起柳墨归放到床上,正要转身出门,却忽然被人拉住了衣袖——柳墨归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声音因为倦意而显得格外软糯:“是陆小凤来了么?那我们快去吧!”
花满楼揉着她的头发点了点头,拉着还有些迷迷糊糊地小姑娘去了门口,然后……就看见叶孤城已经和一个穿着卫兵衣服的人战在了一起,剑芒快得几乎让人有些看不清。
柳墨归的睡意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花满楼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庄主人都不在你还要调戏他,调戏完他又调戏城主……墨墨你这是要开后宫的节奏么?
☆、怀孕
第六十六章
怀孕
明明知道叶孤城并没有杀意,明明知道那穿着卫兵衣服的人就是陆小凤、一定不会有事,但柳墨归还是觉得,在叶孤城那一剑刺出的时候,自己的整颗心都已经提了起来,一瞬间甚至连怎么呼吸都已经要忘记了。
那一剑,就是天外飞仙——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她却能够毫不犹豫地肯定。
接下来的一招一式,就好像是一个一个放慢了几十、几百倍的慢镜头一样,她看见陆小凤的背已经贴上了石壁,看见叶孤城的剑尖已经刺到了他的胸口,然后陆小凤的胸膛却像是忽然间变薄了一样一下子凹陷了下去,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陆小凤忽然伸出了手指,以一种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的速度,一下子夹住了剑锋!
——陆小凤毕竟还是陆小凤,灵犀一指也毕竟还是灵犀一指。
叶孤城果然是并不想杀陆小凤的,剑被夹住后并没有再用力向前刺,也没有变招,只是收回剑站定,冷冷地看着陆小凤。
柳墨归看着完好无损站在原地的陆小凤,这才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恢复了呼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先前长时间的紧张和屏息一下子有些转换不及而岔了气,猛地咳嗽了起来。花满楼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和陆小凤打招呼,揽住小姑娘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死里逃生”的陆小凤原本还因为花满楼和金九龄“暗搓搓地”躲在门后任由叶孤城差点杀了自己而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儿却也是一下子就全都散了,一边摸了摸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的后背,一边满脸紧张地跑过去看小姑娘:
“阿墨?”
“咳咳,我没事,”柳墨归好不容易将咳嗽止住了一些,捂着胸口摇头,“就、就是刚才太紧张了……”
“没事就好!”陆小凤松了口气,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劲头立时就又上来了,眉毛一挑,伸手就要去戳柳墨归因为咳嗽而鼓起来的腮帮子,“哎呀,我就知道还是阿墨最有良心、知道担心我了,哪像花满楼和金九龄?居然躲在旁边看热闹!”
“才不是呢!”柳墨归立时瞪大了一双眼睛,气呼呼地反驳着,“花满楼可担心你了,刚才手心都出汗……”
话说到一半,小姑娘忽然间眉头一皱,声音戛然而止,一下子推开揽着自己的花满楼,捂着嘴背过身去,低头干呕了起来。
“阿墨?阿墨你怎么了?”花满楼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素来温和的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笑意,满满的都是紧张和着急,伸手揽住柳墨归的肩膀让她稳住身形,一向无神的眼里竟好像也泛出了几分惊慌来,“阿墨?”
柳墨归还在干呕,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尽量腾出一只手来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事、让花满楼不要太过紧张,只是听着妻子干呕得连话也说不了,花满楼又怎么可能会不紧张?揽着柳墨归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脸上的神色越发焦急了起来。
陆小凤也是满脸担心地皱起了眉头,正想过去看看,却忽然间被人按住了肩膀,回过头来就见金九龄对着自己摇了摇头——陆小凤愣了愣,随即就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柳墨归这一阵干呕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下来,小姑娘捂着胸口长长出了口气,伸手揪住花满楼的衣袖擦了擦自己因为干呕而沁出的几滴眼泪,靠进了花满楼的怀里:“花满楼,我没事的,就是因为刚才太紧张了一下子没缓过来才这样的,你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还拉着花满楼的手去摸自己的脸。
花满楼略略松了口气,指尖却在触到小姑娘眼角的湿润时微微一顿,刚刚舒展了几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声音温柔,却似乎隐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吧。”
“不用的!不用的!”柳墨归赶紧摇头,抱住花满楼因为紧张而绷紧了的身子,“我真的没事,花满楼你不要担心!”
“阿墨……”花满楼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想再说些什么,陆小凤那道慵懒又戏谑的声音却是突然间插了进来:
“我说……阿墨你还是找个大夫吧。”
柳墨归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转过头看他,就见陆小凤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眼角微挑,满满的都是意味深长:“干呕这个症状……你们难道就一点联想都没有?”
“哎?”小姑娘挠了挠头发,神色间还是有些不解,花满楼却像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紧张稍稍褪去了一些,渐渐温柔了下来——他家里有那么多个嫂子,这个症状……他至少还是见过的。
金九龄适时地笑了一声,冲他拱了拱手:“王府内有宫中太医常住,我去请他过来一看。”
“多谢,有劳了。”花满楼由衷地向他道了谢,拉住还仍旧有些迷迷糊糊摸不着头脑的小姑娘,低叹了口气,弯下腰、手上微一用力,竟是在大庭广众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柳墨归有些不明白花满楼怎么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来,一下子就有些害羞地红了脸,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花满楼却难得强硬地又紧了紧怀抱、止住了她的动作。柳墨归挣扎未果,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红彤彤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和脚步声,渐渐安下了心来——反正,花满楼总是不会害她的,有花满楼在,她什么都不怕的!
金九龄去请大夫了,陆小凤跟着花满楼和柳墨归一起去了房间——王府宝库的门口只剩下了叶孤城一个人。白衣的男人握着剑,神色冷峻,望着先前几人离去的方向,不知究竟是想起了些什么,眼底竟好像是有些怔忪。
“叶孤城……”一个黄衣的娇小身影忽然从拐角处慢慢地走了出来,身后横背着的一柄重剑却好像比她的人还要高,剑鞘在月色下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一望而知必是玄铁所铸,剑鞘尚且如此,整把剑有多沉已是可想而知,但少女却仍旧像是毫无所觉一般步履轻盈,一边揉着眼睛满脸的困意,脸上却又是止不住的好奇和兴奋,“是不是陆小凤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害我睡过头都没看见……你们交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