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的肚子也饿了,如今有身孕,似乎饭量也变大了。”
苏尘清故意奉承道:“那是梅姑姑肚子里的哥儿在饿呢!”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厨房,回去各自的院子里。
吴氏扶着世子妃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帮她卸了手上的镯子和戒指,盥洗了一下,悄声道:“真是看不出来,大少奶奶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雷厉风行得简直吓人,简直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您得势。”
世子妃坐到罗汉床上,让吴氏帮她把鞋子脱了,然后盘腿坐好,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地开口:“难怪羽儿能看上她,果然不是个一般的女子,不过这样,她就把旁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去了,如今她怀着身孕,我可真是担心她。羽儿都二十多了,还没个子嗣,可真是担心他。”
兰氏从小厨房里端来饭菜,放到炕桌上,“依我说,姐姐您就别操这份心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这位大少奶奶,虽说年纪轻,但是这心计可比当年的君老夫人一点都不少,肯定吃不了亏。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吃了亏,她是个刚进门的新媳妇,还是个小孩子,年纪还没有咱们家静姐儿大呢,小孩子闯了祸,又有什么打紧的?最多到时候您再给她收拾烂摊子就是了。”
这边姐妹三个在说悄悄话,另一边的顾清梅已经吃上饭了。
慕容羽也早就回来了,众人说说笑笑地一起吃着饭,马云裳等人也没问她细节,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吃完饭,众人又休息了一番,马云裳扯着小姑子说了很多怀孕时应该注意的事情,申时初的时候,顾清梅才将他们送走,特地用了那辆装了避震器的新马车。
顾少瞳缠了她好一阵,她跟小姪女打了半天的包票,保证过段时间就把小姪女接回来,才把她安抚下来。
等他们走了以后,慕容羽很迅速地把她抱到床上,服侍她坐好,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大晌午的不吃饭,却往外跑,妳知不知道妳如今怀了身孕了?妳就不怕有人在外边推妳一把害妳摔倒啊?”
“呸呸呸呸呸,乌鸦嘴,胡说八道什么呢?”顾清梅不高兴地说。“要不是出了事,你当我乐意往外跑啊?”
她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慕容羽听得脸色铁青,“出了这种事情,妳为什么不派人去外书房叫我?”
顾清梅笑道:“我的爷,这种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出面?不过是些女人间的战争,若是还把你扯进来,我也太没用了。总之我已经试探过了祖父,如今有祖父站在我这边,我还怕什么?”
慕容羽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不过仍然很是担心她,所以满脸都是担忧的神情。
顾清梅用手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唇一下,“乖啦,别担心,有苏大嫂和苏家姐妹在,我不会有事的,反倒是父亲那边,你安排人手了没?”
他点点头,“我安排了四个暗卫守在院子里,若是父亲出行,也有暗卫跟随。”
顾清梅笑着说:“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那妳睡吧。”慕容羽起身,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在床上放好,然后扯了被子给她盖上,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才开口道。“有什么事记得让小丫鬟去外书房找我。”
“嗯!”她点点头,闭上眼睛。
他替她放下帐子,然后转身离开。
顾清梅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忽然睁开双眼。
今天是她第一次,仗势欺人,利用手中的权力,搞残了一个跟自己敌对的下人,这种感觉并不好,但是她却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起不到震慑的作用,婆婆就没法子用最短的时间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婆婆树立不起威信,自己住在这里,还有得亏吃呢。
她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平白无故地吃这些暗亏,所以必要的手段是必须要有的,虽然有点不人道,但是她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法制世界,没有什么公理正义可言,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要比谁的手段狠,谁的手段毒。
人不狠,站不稳!
前世,她总是会听到别人说这句话,如今,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人不狠,何止站不稳,便是连命都会丢掉。
“呜呜呜呜……母亲,她们婆媳,这是合起伙来打媳妇的脸,还请母亲给媳妇做主。”王妃的院子里,响起二夫人委屈的哭泣声。
离开大厨房,她就直接来到这里哭诉了,饭都没顾上吃。
“妳找我做主,我还不知道找谁给我做主呢!”王妃没好气地说。
“母亲,我可是您的亲儿媳,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欺负我呀。”
门外,响起小丫鬟的招呼声,“霞姑娘来了。”
旋即,门帘一挑,慕容文霞摇摇摆摆地从外边走了进来,先是姿态优雅地给王妃行了个礼,然后开口道:“母亲,厨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依我说,妳还是先别闹腾了,此事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二夫人将帕子从脸上移开,露出一张哭得跟大花猫似的脸孔,没好气地瞪着她道。“如今管家的权力已经被妳大伯母拿走了,妳祖父不发话,我是拿不回来的。我拿不回管家的权力,妳以为妳还能安安稳稳地当妳的千金大小姐啊?妳如今已经议了亲,八月份就要过门了,如今嫁妆还没办齐,我不管家的话,那起子黑心肠的人肯定会克扣妳的嫁妆!”
慕容文霞慢悠悠地说:“她们若是敢克扣,女儿自有道理,丢脸大家一起丢,有什么好怕的?”
她呵呵笑道:“来人,快去给母亲打盆水来,好洗洗脸。”
有那小丫鬟赶忙出去打水了。
慕容文霞道:“其实这件事,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母亲的错,女儿已经提醒过母亲了,这个大堂嫂不简单,让母亲慎重行事,查清楚她的底再说。偏母亲不肯听,想要给她下马威,闹成如今这样,不过是母亲思虑不周罢了。”
二夫人听女儿说得有道理,此时也顾不得哭了,哑着声音道:“那妳说怎么办?如今已经这样了,妳就算是不为我争脸,也得为妳哥哥争脸。妳日后过了门,若是在婆家受了欺负,还得靠着妳哥哥给妳出头呢。”
“女儿知道,不过只可惜,女儿只能在家留到八月份了,所以,就算能帮,也帮不到母亲什么。”慕容文霞说着,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意。
“所以,此事还得靠母亲自己,以后还请母亲敛了锋芒,就当从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去请款给女儿办嫁妆便去,我谅大伯母也不敢克扣我的嫁妆,她没那胆子。”
二夫人受教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至于那个恶毒的女人……”慕容文霞闪烁着眸光,脸上那恶意的神情使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她想,她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法子来修理那嚣张的臭女人。
还真以为攀上了嘉郡王府,就是攀上了高枝了,烂泥永远是烂泥,一个村妇,也敢跑来王府指手划脚,她还差得远呢。
顾清梅把春妈妈叫了进来。
她抬手揉着自己正在抽痛的太阳穴,心中恨得要死。
若非是顾念着太妃是慕容羽的外祖母,若非是顾念着穆郡王府和嘉郡王府是盟友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事实上,她想过干脆要了江韶颜这条命得了,但是最后,她还是决定看在太妃的面子上,给江韶颜留条活路。
可是现在看来,她又做错了!
“春妈妈……”她神情幽幽的,眼睛里仿佛闪动着冰棱一般的冰冷光芒。“劳烦您跑一趟穆郡王府,跟太妃说,我四嫂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如今是人尽皆知,我要一个交代!这交代,若是太妃不给我,我自己去讨!”
春妈妈听了,顿时神情一耸,但是她却没有多言,转身就打发人去了马房,让人准备了马车,去了穆郡王府。
半个时辰后,穆郡王府——
何氏小心翼翼地走进佛堂,太妃和王妃跪在佛龛前,正在诚心祝祷。
“祖母,春妈妈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告。”何氏神情紧张地小声道。
太妃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以后府里的事情都交给妳管,不要来打扰我们。”
何氏吞了口口水,低声道:“晓萌的事情传出去了!”
太妃的身子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何氏,厉声喝问道:“妳说什么?”
何氏深深地垂下头,战战兢兢地说:“晓萌的事情传出去了,如今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娘家母亲也派人来问了我这件事情。如今,春妈妈也来了,想必是表弟妹也知道了。”
太妃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秋妈妈赶忙上前把她扶住,并低声安慰道:“太妃,您可要保重身子,或许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
何氏上前,和秋妈妈一起把太妃给扶出了佛堂,服侍着她躺到了床上,然后转身道:“我去请太医……”
太妃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没事,不用请太医……”
说着,她将严厉视线投到了儿媳妇的身上,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阴森森地开口道:“妳们先出去吧,把春儿叫进来!”
穆郡王妃和世子妃不敢耽搁,赶忙退了出来,何氏将春妈妈请了进来,也不敢停留,退到了门外,和婆婆面面相觑。
穆郡王妃咬了咬牙,悄悄地挪动脚步,来到窗边,细细地听了起来。
太妃坐起身,秋妈妈手脚麻利地在她腰后塞了枕头,服侍她坐好。
“说吧,是不是羽哥儿媳妇派妳问话来了?”
春妈妈有些无奈地把顾清梅要她转告的话说了。
太妃听了久久不能言语,好半天以后,才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冤孽呀……”
穆郡王妃的脸色一变,不由分说,赶紧闯进太妃的房间,噗通一下便给太妃跪下了,声音凄惶地开口道:“母亲,媳妇求您,这件事情肯定和韶颜无关的,她已经被送去家庙了,事情肯定不是她说出去的,您放过她吧……”
太妃忍不住老泪纵横,悲声道:“就算是我想放过她,顾家也未必会放过她!我告诉妳多少次了,韶颜这孩子性子不好,妳得严加管教,可妳就是当成耳边风,一味的宠着她,如今闯了大祸,妳又能怨谁?”
王妃急切地收:“我去求他们,我去求亲家,想他们也不会不给咱们王府这个面子。”
“面子?妳真的以为我这张老脸就这么好用吗?人家已经给了一次面子了,妳还想要人家怎么给面子?”太妃怒声骂了起来。
“但是……但是韶颜总归是咱们穆郡王府的小姐,是您嫡亲的孙女,就算她再不对,您也不能把她给杀了呀。”王妃是知道自己这位婆婆的手段的,杀人对她来说,从来都不叫事。
“妳光知道想着韶颜,妳怎么不想想晓萌?晓萌又做错了什么?”太妃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冰冷,一双精光外射的老眼中迸出冰山一样的寒光,“自己动手,至少还能留那丫头一具全尸,不然的话,那丫头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局呢!”
王妃急怒攻心,突然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太妃声音冰冷地说:“让人把王妃送回房间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
秋妈妈赶紧叫了人进来,把王妃扶走。
太妃这才对春妈妈说:“春儿,妳回去告诉羽哥儿媳妇,这件事情,我会给她交代!”
春妈妈答应了一声,便告辞离开了。
春妈妈才走,太妃便对秋妈妈道:“秋儿,妳马上亲自带人去家庙,把韶颜给带走,送去东海,交给她舅舅,务必让她舅舅看住她,告诉她,若是想留下这条命,此生都不准她回都城。再找一具和她的身形比较相似的尸体,毁了脸,就当是她了。”
却说春妈妈刚离开嘉郡王府,顾清梅便将曲氏叫了进去,三言两语地把田晓萌的事情给交代了一番,曲氏不禁又惊又怒。
“苏大嫂,春妈妈是太妃的人,我不敢全信,这件事我只能交给妳来办……”顾清梅说着,叮嘱了曲氏一番,便把曲氏打发出去了。
无论如何,江韶颜是穆郡王府唯一的小姐,她敢打赌,太妃是绝对不会把这个公道还给自己的。
所以,她只能自己出手去帮四嫂讨这个公道!
☆、第九十九章 撕破脸
她该给的面子都已经给了,她想,就算日后有一天,太妃知道了,也拿她没办法,这种事情,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她绝对不会因为穆郡太妃的身份,和两府的关系,就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
田晓萌是自己的四嫂,是顾家的人,她有责任为自己的嫂子讨一个公道。
……
云深来到了曲氏的屋子,曲氏平常也爱歇个晌,此时已经脱了外边的大衣裳,只着一身深棕色的中衣,正在床上躺着呢,看见她进来,赶忙坐了起来,拢着头发道:“云深姑娘没歇晌吗?”
云深便在床边坐了,声音低低地说:“云深冒昧来找苏大嫂,还请苏大嫂不要见怪,只是有句话,我想,也只有跟苏大嫂才能说一说。”
曲氏笑道:“有什么话妳就说吧。”
云深微微垂下头,露出雪白优美的脖颈,轻声道:“如今,夫人有了身孕,不方便服侍爷,苏大嫂是不是也该劝着夫人,帮爷添几个屋里人了?也免得叫那几位姨娘将爷的宠爱给夺去……”
曲氏闻言,顿时就冷了脸,“恕我愚昧,我怎么听不懂姑娘的意思?给爷添不添屋里人,那是夫人的事,跟旁人有什么相干?爷宠的是夫人,又不是夫人屋里的,撺掇着夫人给爷添了屋里人,又将夫人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