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雷海滚滚,金光弥漫的惊雷让人触目惊心。
对于季无忧而言遥不可及,也触不可及。
沉默中,玄烛收起了外露的所有的情绪,忽然低喃道,“我该做的想做的已做到了,也是时候将宁卿陌的身体……”
玄烛的话还未说完,便突然被山中宗门内传来的悲鸣打断。
“啊——!”玄真的哀嚎自六壬陵的殿门内传来,因他的悲愤由他的法力远远荡开,传到了后山这一片地带,“青炼啊——!青炼——!”
阵阵回响,泣血惊心。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澹台嫣傻站在原地,只觉得事件进展太快,她的思维快跟不上发展了……
玄真怀抱着青炼的身体,应是从宗门内瞬移而来,他凄哀嚎叫着出现在众人面前,额头青经暴跳,浊泪横流,须发皆白的脸在这一瞬间仿佛又老了数十岁:“二师兄,青炼……青炼死了!你不是说他会……”当他看到玄淮倒地死亡的尸体后,质问到一半的声音蓦地中断,迷茫道,“玄淮师兄他……大师兄……”
对于每每都要来一次的身份解释,季无忧已经烦透了,他撇了撇脑袋:“我不是玄烛,他才是。”说完后,他内心的烦躁也到达了顶峰,极度不耐道,“你们宗门的事自己处理,别再来烦我了。至于青默的身体,等他渡劫结束,你亲自和他去说。”
最后一句话便是对玄烛所说了。
语毕,季无忧看了一眼还未缓过神的澹台嫣。
澹台嫣愣了一下,张口欲与他说什么。他却没有做停留,直接带着命若悬丝的季柯离开了六壬陵后山。
不用季无忧明说,澹台嫣也知道他准备去哪里。
既然季无忧离开了,那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她来的时候没打招呼,又免费看了一场大戏,走的时候也就不太好意思和季无忧一样嚣张离去,于是便转向玄烛:“玄烛……前辈。”别扭的改了称呼,虽然玄烛应该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但她仍旧礼貌地拱手,“我也告辞了。”
玄烛闻声看向她,沉默着颔首以对。
尴尬症犯了的澹台嫣速速离开了六壬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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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忧手里提着季柯的衣领,脚踩墨凝,停在桃花庵百丈之外的半空中,没有再继续往前。
如若他还是散仙的话,他本可以再往前再往前一点……
可如今他身为散魔,修真者的金色天劫无异于无解致命的武器,面对这样的天劫,他心生畏怯,不敢上前。
季柯似乎从被凌迟一般的剧痛中清醒了过来,他无力地抬起手,在即将触及季无忧手臂之时,魔气陡然从季无忧的身上窜出,快如闪电,季柯的手臂即刻向后被魔气反绑束缚在背上,魔气的缠绕间,能听到他身上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异常清晰。
彻骨的剧痛让季柯条件反射地浑身颤抖,他发出短促而轻的喘息声,仿佛他只要再加重加长一下喘息,便会命丧黄泉。
他的头重重垂着,连抬起来看一眼季无忧的力气都没有。
作为柯昊焱时,他承认自己对季无忧有着绝对独占的爱,尤其是当季无忧说出分手,想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无法忍受季无忧的离去,他觉得无忧就该是自己的,从当年见到无忧的第一眼,他设下那么多局,只为了让季无忧只属于他一个人。
后来,他越发的贪得无厌……
他不只想要季无忧的人,他人和心都要。而他也意识到季无忧虽然向他打开了心扉,却并未爱他到不可自拔。
他要的是一个身心都属于柯昊焱的季无忧。
于是他鬼迷心窍,叫来了组里一个人,上演了一出出轨戏码,他想要看看季无忧对他的爱到底到何种程度。
结果,结果——
季无忧说了分手。
这与他的想象中的结局全然不同,可又有什么关系,他早就想好要将无忧关在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接近的地方了。
这一切他都在之后都告诉了季无忧,可季无忧只是露出对他无比憎恨、无比失望的神情,不言不语,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如今,他知道季无忧也穿过到这个世界,也只是贪念这人能够给予自己哪怕一个眼神,只是一个眼神也好。
他知道季无忧不会再爱他了,而是恨不得杀了他。
可如果是死在他的手中,自此让季无忧自己他这个人,那又有何不可。
——无忧,你知我的季柯的名字从何而来……季柯,季柯,以你之名冠以我姓,很美好对不对?
——无忧啊,纵使我死了,我知你也无法将我忘怀,我便死得其所。
“柯昊焱,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我感谢自己成为了魔修。成为魔修,我对你所做的这一切,才不会有任何的不忍。”季无忧并不知季柯在想什么,他感受到季柯的颤抖中似乎潜藏一份欣喜,于是嘴角微微挑起,凝望着远方,语带恶意道,“我所谓的不忍,并非于心不忍,而是不忍用自己的手来践踏你,我连看到你都觉得恶心,又谈何来碰你。现在嘛,我反倒觉得只有亲手折磨你,看到你这么的痛苦,一切才值得。”
“……”
当他说完所有的话,季柯似乎因为痛苦连颤抖也慢慢地减缓了。
痛苦吧,痛苦吧。
这样的痛苦不及那些年被你囚禁所带给我的,不及肖阳被你枪杀所带给我的万分之一。
他知道,即便真的杀了对方,他也不会觉得欣喜。
而他也只是吊着季柯的一口气,只等自己厌烦了,才会结果对方。
青默……
青默……青默
卿陌……卿陌……卿陌……
季无忧不断在心里默念着爱人的名字,凝眸深深注视着闪耀刺目的金色雷海中的两道身影。
是闻青默和有琴连。